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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萦忽然觉得阳光落在海面上,反射出来的粼光有些刺眼,她闭上双眼,刹那间,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海水将她包裹,明明已经不用呼吸,此刻她却有了一种要窒息而亡的恐惧感。
钟萦猝然睁开眼睛,濒死的感觉消失不见,而四周也换了一种景象,她大概是沉到了海底,四周黑暗至极,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管还是不是在水中,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息,想要向上浮,离开这里。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此事,你绝不要再插手。就这样罢。”
钟萦上浮的动作一顿,她整个人悬在半空。
是幻听了?
钟萦抬起双手,却发现她能够看清自己的双手。
她好像在盈盈发光!
钟萦看着发光的自己,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渐渐出现。
……这是在梦里?
钟萦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的恐慌褪去,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像一条鱼,轻易地就翻身过来,她正想着要不要清醒过来,毕竟鬼不会做梦,想要从梦里清醒,对她来说还算容易。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较为中性,但女性特征更加明显,比刚才的男声更加年轻:“我既然已经接手,便不会在途中放弃,袖手旁观。你明明……你明明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都不能信的,谣言就是谣言,不能放任下去。不是都说好,我会还你清白,你为什么还会选择放弃?”
钟萦一愣,下意识地挥舞双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离得更近,声音也更加清楚。
她游到一个地方,忽然摸到一片水草一样的东西,又不像水草,因为这些叶子是干枯的。这些干草叶堆得极厚,她一层一层拨开,还是不见底。
终于,她扯开一条缝隙,光芒从缝中透过来。
钟萦眯了眯眼,贴上去瞧,淡淡的檀木香从缝隙中飘来。缝隙太小,视线受限,钟萦调整了几次角度,也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
坐的较外些的,是一个男子,身着青色长袍,长发未束,看不清脸。另外一个人藏在阴影背后,更加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一小半的侧脸,看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钟萦听着她刚才的声音,更偏向于是一个女性。是一个少女。
大概是没有得到回话,她有些着急了,说话速度不禁加快:“你且信我,再给我三日,等我抓住秦广王的证据,便能还你一个清白!”
秦广王……?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那名男子只听声音,便觉得是一名儒雅随和的人,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但是……这太美好了。查到了秦广王之后呢?我不过一个来到此处徘徊的孤魂而已,有什么能力去对抗鬼王之一的秦广王。就算是查清楚了真相,大家会是信他,还是信我?亦或是……你呢?”
钟萦听着他讲话,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到全身,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一股难言的悲伤情绪也笼罩心头,堵着她说不出话来。
对方大概也和她一样,无法言语,所以由着男人继续说下去:“很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的事情做出的努力。只是比起我,你更加重要。你现在已经被我所累,声名俱毁。你本来有着大好前程,是因为执意调查我的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你若是再继续和我牵扯到一起,只会把你拖累的更深罢了。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的执着,适当的放手,对你我都好……”
钟萦神色一凛。
她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男人微微起身,向着少女的方向行了一礼,柔声道:“你们二人已为我牺牲太多,不应再因为我,而成为众矢之的。”
“不……”
只听那人道:“到此为止了,钟判。”
钟萦的双瞳猝然紧缩!
随后,被叫做“钟判”的少女,突然站起身来,似要冲向那名男子,而她只是做了起身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原地,没有办法行动分毫。在她身后,一个人影出现,揽着她的双肩,缓缓倒地。
男子对着出现的第三人又是一礼。
隐约之中,钟萦好像看到那人向着男子微微一低头,以示回礼。
他极慢地起身,决绝地向着屋外走去!
每一步都分外坚定!
她大声叫起来,声嘶力竭:“你做了什么?!你们商量好的!放开我——回来!你知道你剖魂自证清白的下场吗?!剖魂自证就什么都不剩了!!!你那样做就是神魂俱灭!没有意义!!!回来!!!”
她每一声都似钉子一样扎进钟萦的胸膛!
她的情绪也跟着她的嘶喊攀升,终于,在达到顶峰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发开来!
——钟萦眼前白光一闪!
“姐姐?!!”
钟萦眯开一条小缝,看到严寄紧张的面容。
“……阿寄,你都做了什么啊?连你也……”
严寄脸色微变了变,仍然扶着她坐起身来。
钟萦感觉头疼。
从太阳穴开始,有一根筋牵着她的脑子扭动,疼,疼死了。耳边也全是嗡鸣声,让人不得安生。
钟萦揉着头,面露迷茫,好似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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