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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谢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问:“他不是凡人吧?”
“他——”祝幽顿了顿,说道,“他是天宫的五皇子。”
风无谢低声笑了笑,像是突然间生了几分兴趣。
祝幽原本紧绷的神色在这瞬间舒缓下来,接着方才的话:“苋蓁姑娘历劫之前,玉繁前辈曾为她改过一次运道,让她平安度过此劫。”
“那五皇子,曾在昆仑山见过苋蓁姑娘,对她念念不忘。在得知此事之后,便求了天帝陛下,让他一同下界。”
“只不过他在下界之前,去了一回司命阁。”
“继续说。”风无谢平静地点点头,神色并无异样。
“主上在凡界之时,可否是拾到过被遗弃的话本?”祝幽问。
风无谢眸光沉了些,淡声道:“你说。”
“五皇子请得司命改了命簿,给他和苋蓁姑娘牵线。”
“荆绪扬此人,本是不存在的。司命令他的小徒弟为五皇子编写了一段故事,顺着那故事改写了命簿本,想要苋蓁姑娘能因为凡界的一段情对他难以忘怀。”
风无谢忍不住再次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着罂粟花,心中瞬间了然:“可他们不知道,我并非凡人。”
“是。”祝幽应话,“司命改写好之后,便烧了那话本。可主上此番历劫,本就不是顺应天道的......”
“所以即便下界化作了凡人,所经历之事也是不受九重天所管控的,因而使得那话本落到了凡界,也致使一切都乱了。”
风无谢抓了抓手心的花瓣,顷刻间将其变作了屑沫。
祝幽轻呼了口气,凝眉道:“这九重天的神仙,的确是胆子大。”
祝幽说着,再次看了一眼虞叔。
风无谢轻轻吹了下掌心的屑沫,神色仍旧平淡,没有言话。
沉静片刻,虞叔攸地开口问祝幽:“你觉得,司命一个修行不过千年的小神,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祝幽面上一怔。
半响后,他惴惴开口:“为了讨好五皇子,倒也不是没可能的吧?”
虞叔莞尔一笑,平静且淡然地同他说:“苋蓁姑娘身份贵重。且不论魔界与玉繁上神的关系,单她是花离上神的孙女这一点,这神族之中,就无人敢轻易得罪她。”
“这五皇子的母亲,出身不高,他本身也资质平凡,天帝对他尚且不看重,司命又怎会愿意帮他做这样的事?”
祝幽不解地看着风无谢:“主上,那此事......”
风无谢面不改色,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却变得冰冷:“天帝是万般不愿我与魔界扯上半分关系的。”
他以为,真的是他在连累她遭罪。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也就罢了。
风无谢闭了闭眼,温和笑意里染上了淡淡的怅然,哑声道:“我与她......这一世原是可以相守到老的。”
“那五皇子,委实是可憎!”祝幽忿忿道。
话毕,他又重新看向风无谢,试探性地说:“天帝若有心阻拦,那主上是否要多考虑一番?”
风无谢唇角涌上一抹讽笑,冷冷道:“我要做什么事情,要与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我爹娘在世也干涉不了半分。”
九重天宫近些年来,怕是太宁静了些,总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风无谢揉了揉眉心,想起了花苋蓁嗓子受伤之事,吩咐祝幽:“你去一回灵芪山,把玄明灯拿回来。”
祝幽忙应声:“是。”
听祝幽说起的时候,风无谢本还觉得心境能淡然着,可脑中静了片刻,越想越觉得烦躁。
“虞叔,那酒再拿一些给我吧。”他走回屋的路上,对身后虞叔说了句。
虞叔犹疑着,片刻后,劝他道:“公主殿下嘱咐过了,那酒不可多喝。”
风无谢侧目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朝他喝道:“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虞叔面上笑意依旧,却是没再言话了,陪着他走到屋外,转身去了藏酒的地方。
那酒喝下去,没多久便来了醉意,原本烦乱的心境,变得愈发糟了。
风无谢头一回觉得酒是苦的,饮完一坛后,丢下空酒坛,终是没忍住,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本是想等明日见了玉繁,再去魔界看花苋蓁。可眼下实在太想看到她了。
没有见面之前,他还能稳住心神,告诉自己等一切事情都安定下来后,再去找她。可是见过了面,他完全没办法再压抑心底的思念。
他想在这一刻就见到花苋蓁,想抱住她。
夜晚的不姜山一片昏暗,风无谢醉意有些浓,顺着记忆寻到了魔族宫殿。
他心中所想所念,皆是花苋蓁,许是正因如此,胡乱走着就到了花苋蓁待着的地方。
他来时并无发出丝毫声动,没有惊扰到任何人,这魔族之人,也未曾发现他。
花苋蓁这一夜也喝了许多的酒,是花落蘅特意从丹穴山拿来给她的。她酒量甚微,喝了不到三杯便醉醺醺的了。
她本是想回屋睡一觉的,可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又有些难受,在寝屋前的那棵甘华树待着吹了会儿风。
今日她阿爹又训她了。说她身子未好,却还跟着御倾枫胡乱跑,叮嘱她好好待在魔界歇养,莫要惹得她娘担心。
她果然是捡来的。
她爹心里只有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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