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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韵除了道歉就是来感谢了,她做的事,在过去的日子里如果没有顾屿山帮忙,那一定完不成,现在一切都快到结束的时候,这个结果也应该告知他。
“你也有付我双倍律师费”,顾屿山一边拿起文件一边对她开玩笑,“我也并不亏,说不准仔细算算还赚了不少。”
桌子上的是沈韵转让股权的合同书,昨天从文悦铭那头拿到沈氏的竞争对手名单之后沈韵就开始联系相关企业,很巧,她选中的乔氏集团觊觎沈氏很久了,几乎和沈韵一拍即合,连夜将合同发给了她。
沈韵和楚川看过了合同,并没有问题。
顾屿山也快速扫了一遍,点头笑着说:“阿韵,恭喜你。”
沈韵弯了弯眸子,从他手中接过合同。
午餐时间并不算长,开年律所事务一大堆,顾屿山的休息时间不多,时间到了沈韵就向他告辞,免得再打扰他吃午餐。
临到门口,沈韵顿了顿,最终回身,隔着一小段距离对坐在座位上的顾屿山说:“顾屿山,新年快乐。”
一句亲口的,迟来了许久的新年快乐。
顾屿山眸光微动,他捏勺子的手长久的顿住,冲她笑着颔首,“阿韵,新年快乐,再见。”
窗外沈韵走到了等候在车边的楚川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替她打开车门,唇边含着抹笑,似乎在说什么开心事逗弄她,肆意张扬。
沈韵撇了他一眼,进了车内,漂亮冷艳的脸上的表情布满轻嘲,却格外鲜活。
没了虚假笑意的沈韵其实比往常沉郁冷漠许多,可顾屿山就是知道,这样的沈韵才是真实的她,没有丝毫伪装的她。
顾屿山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掩盖住自己长呼的一口气。
他做过很多最坏的打算,甚至包括未来永远都见不到沈韵。
只是没想到最后她会主动来找他。
她变了一点,又好像完全没变。
顾屿山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他在她心底确实有那么几分特殊,还是因为她在楚川的陪伴下潜移默化的看开了不少。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没关系。
其实他很容易满足。
能够继续远远的看着她过得幸福,也不错。
起码比一无所知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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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顾屿山之后沈韵和楚川一起开车去了陆医生的心理诊所。
车窗外的景色在倒退,沈韵从口袋里拿出化妆镜来补口红,透过镜面却无意中看到了楚川紧蹙的眉心。
咔哒一声,化妆镜被收拢,她顺手往包里丢,淡声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楚川舔了舔唇,摇头,“没有。”
他指骨捏在方向盘上,过了良久才试探的问道:“等会去我需要做什么吗?”
沈韵偏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侧。
男人下颚紧绷,直视前方,薄唇轻抿。
她突然笑出声来,凑近楚川缓缓问:“你为什么会紧张?”
在红绿灯口楚川停下车,有点无奈的扣住她的手,摩挲过她腕间触感温凉的和田玉,这才缓缓回答:“因为是在陪你去看病。”
因为是陪沈韵去看病,做再大的项目都没有紧张情绪的楚川会担心,会在还没开始之前就紧张结果,也会担忧沈韵会不会难受,这些都是他无法取而代之,除了陪伴也无能为力的事情,哪怕这仅仅只是一次属于沈韵的常规诊疗。
沈韵靠进车座里,抽回自己的手半晌没有说话,眼尾微敛。
她还不太习惯楚川过于直白的担心。
她不回答楚川也不会强逼着她说。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中。
等到车开出去了,沈韵才一边扭头看窗外一边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坐在门外等我就行。”
楚川闻言默了默,随即笑着说:“真的?那我到时候找条面朝诊疗室的椅子等你出来?”
沈韵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唇角却略微舒展,回答道:“好。”
沈韵对心理咨询有一种天生的反感,她觉得那像是有人在强迫她打开内心坚硬的堡垒,窥探她最脆弱的一切,所以她消极抵抗,总是要陆医生的提醒和催促,这是大部分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的病人共通的心理。
迄今为止,只有楚川一个人莽撞又强烈的撞开她的壁垒令她勉强接受。
或许是因为他们互相在声嘶力竭中宣泄过,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将情绪肆无忌惮的发泄在一个人身上,醒来后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几分。
又或者是因为沈韵觉得她对楚川已经足够了解,他已经全然了解了她的过往,感受过了她的恶劣,看到了也经历过她的心狠,却仍旧执着的肆无忌惮的牵住了她的手,站在她的身后。
很不愿意承认,可楚川坐在门外,已经能让她本能感到平和几分,就像他跟着她去见文悦铭与顾屿山时那样。
沈韵需要的掌控感和安定感,楚川能给她全部,弥补她面对心理医生时被窥探的压抑和不安。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坐在那里就好,他已经处于她的舒适圈边缘,这是这么多年来顾屿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正月已经过去了一半,陆医生的门口却依旧挂着漂亮的镂空红灯笼,见到沈韵来了,正在和护士闲聊的陆医生笑眯眯的迎出来,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滴溜了一个漂亮的小灯笼递给沈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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