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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小姐并未生病,那我也没有什么多待的必要了。”捆住李小姐的纱幔散开,一动不动地垂在了床边。李家小姐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被外间骤然传来的吵闹声打断。
“不好了,老爷!二小姐投河自尽了!”屋外,婆子的声音极大,就连屋内的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家大小姐先是一愣,而后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死得好!那小贱人……”
“李小姐。”林涂抱着玄猫正往外走,听到李大小姐那压抑到有些癫狂的笑声,停了步子,回身道,“玄猫性灵,它阻止你嫁给方家那小子,自是知道了什么。好自为之。”
只是那李大小姐哪儿还听得进林涂的话,整个人陷进了巨大的喜悦中。林涂怀里的玄猫小声喵了一声,林涂收回视线,不再看床上的人。“阿黄,我们走吧。”
“哎。”黄路应了一声,跟上了林涂的步子。门刚一推开,李家夫人早就按捺不住地冲了进去,险些撞到林涂。林涂瞥了眼那满头金饰的夫人,没有言语。
整个李家已经乱作一团了。有哭喊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进了后院儿,黄路抖了抖,“姑娘,都说鬼哭狼嚎,可我瞧着,这动静可比鬼啊狼的瘆人多了。”
“阿黄,我们走吧。”林涂对李家死了个小姐这件事儿并没有多大兴趣,提脚便想走。
“姑娘,那这小玄猫该怎么办啊?”黄路快走两步,抬了抬下巴,伸手逗弄着没甚精神的玄猫。“我瞧着,若是点了魂芯,该去冥河了吧?”
林涂没吭声,视线落在正伸出肉垫和黄路嬉闹的小玄猫身上。
万物生灵在死后,魂魄会进入轮回。然而有一部分,他们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的魂魄无法再次进入轮回,只能流进冥河当中。在冥河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下,消失殆尽。
而小玄猫的魂芯只剩下细细一丝,就连黄路都能看出来,这小玄猫再无下一世了。林涂指尖微凉,小玄猫伸出舌头轻轻舔着。
“它不该这般早死的。”林涂轻声道,“离修成精怪只差临门一脚,我真是睡得久了,糊涂了。只想着满足它再见李家小姐的愿望,却忘了先看看它是如何死的。”
亮光从玄猫头顶升起,停在了林涂的掌心。
“这李家小姐也忒狠心了些。”黄路凑了上去,小玄猫生前的记忆一股脑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起初,并不能说李家大小姐对玄猫不好。毕竟,吃的喝的玩儿的,李家小姐从未亏待过玄猫,甚至还挑了两个做事细心的小丫鬟,特地照顾玄猫的生活起居。
玄猫过得舒心,它自然认为主人是爱着它的。一只心智尚未开全的小玄猫全心全意地爱着它的主人。直到,方李两家相看那日。
方大人是远春镇的知县,李员外是声名在外的富户。两家的孩子又正当年纪,一来二去的,两家夫人动了心思。
原本,两家人商谈的是李家大小姐李予念和方家独子方梣的婚事。只是那小玄猫引得方梣在李家院子里乱转,撞上了李家小女儿李予慈。李予慈是姨娘的孩子,身份地位远比不上李予念,怎么算,这婚事都不可能落在她的头上。
可惜,她长得极美。绕是黄路,在记忆中瞧见那李予慈样貌时,也不由叹一句美人。
只不过是草草一眼,方梣便记挂上了李予慈。方家夫人又是极其疼爱这个独子,在方梣闹了两次后,便同意了转娶李予慈的事儿。
李家自然不同意,尤其是李夫人。只是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李家即便再富,也只是平民,如何能拒绝方家?是以,方梣和李予慈的婚事便这般定了下来。
李予念自是气急,她原就倾慕方梣,谁曾想,这板上钉钉的事儿,竟被一只畜生搅和了。再看着小玄猫时,李予念只觉得这畜生碍眼,从前玄猫那些聪慧,惹人喜爱的表现,都成了妖物作祟。
玄猫是怕水的,平日里沾上点儿水,照顾它的丫鬟就会赶紧替它擦干,生怕惹了风寒。可那日,往日总是抱着自己,逗弄自己的人。却将自己狠狠按在了水里——直到不再挣扎,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晃荡。
即便如此,李予念依旧不解气,她找来锋利的小刀,将玄猫的皮完整地剃了下来,又将那一团血淋淋的肉块丢进火里,烧了个干净。
玄猫就这样成了一缕残魂,可它却不明白,往日那般疼自己的主人为何要对自己下毒手呢?这么一点执念,促使它的残魂在远春山下游荡。
昨儿夜里,远春山上骤然冒出许许多多的灵气,残魂循着那令它心安的浓郁灵气上了山,遇到了刚刚醒来的林涂。
林涂也看出了它的执念——小玄猫想见一见曾经的主人。
黄路有些愤愤,“这李家大小姐可真是狠辣。玄猫好歹陪了她这么久,竟下这般狠手。”
“走吧。”林涂回头看了眼李员外家的红色大门,里头的人早就乱作一团。她的手掌在玄猫头顶轻拍,下一秒,怀里的玄猫开始飞速缩小,很快就只剩巴掌大小。
只不过,原先有些虚影的身子渐渐变成了实体,胸腔也开始小幅度跳动起来。身上的黑毛炸了开来,像个毛团子。
“姑娘,你这是……”黄路话还没说完,那只小奶猫便被林涂塞进了他的怀里。暖意贴上他的掌心,黄路明白,这意味着现在缩在他掌心的玄猫是活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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