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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鸢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然后沉痛点头。
江则潋笑着拍了拍它的脸,坐上了鸟背。傅承钰也随即坐在了江则潋身后。
琉鸢扬起脑袋腾空而飞,翎羽夜风吹得飘飘忽忽。两人一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墨一般的天空中稀稀疏疏缀了几颗星子,周围除了琉鸢翅膀扇动的声音,就是无边的寂静。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江则潋盘腿打坐,未绾的发被夜风吹起,末梢拂在傅承钰的脸上。她显得有些倦怠,打坐姿势也不标准,身子随着琉鸢的起伏而晃来晃去。
傅承钰凝眸不语。
她的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忽然一阵气浪扑来,琉鸢一颠,江则潋的身子便歪向一边。傅承钰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江则潋睡得挺沉,毫无反应。气浪过去,琉鸢恢复稳定,可傅承钰仍然不愿意松开她。
但是,她只是暂时睡着了,谁也不知道她中途会不会醒来。
傅承钰终究还是放下了揽着她的手,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两人的位置,让她的头能够恰好靠在他肩膀上。
这样就算她醒来,也不能说什么吧……
傅承钰将身侧的保护结界再加固了一层,然后深呼吸一口,闭上眼打坐。
江则潋醒来的时候,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果然是极北之地,温度跟玄汜宗差得不要太多。她动了动脖子,直起了身——嗯?她方才是靠在傅承钰身上?
江则潋眉毛抽了抽,去看傅承钰,他还在闭着眼打坐。
多半是装的。
怕两人尴尬,江则潋也没有去拆穿他,自顾自地抱着膝盖对着无垠天地发呆。
渐渐有雪花飘落,被隔离在结界之外。
傅承钰跟着来了,她的计划只能打乱重来。江则潋暗叹一口气,摸了摸琉鸢的脖子,道:“下去吧。”
傅承钰睁开眼,沉默着看着琉鸢缓缓降落在一处雪地上。
白茫茫的雪原,一眼望不到边,那大片白色反射的光几乎让人的双眼承受不住。
江则潋说:“跟我来。”
傅承钰便跟着她走,琉鸢踩在雪上也拖拖踏踏蹒跚地走着。
风烟俱净。好一片干净大地。
江则潋行至一处雪洞前,抬手一抹,凭空漾起一圈涟漪,她一抬脚,身子便没入其中不见。傅承钰和琉鸢随之进入。
“这是我从前开在这里的虚境。”
虚境就是指人凭法力开辟出的一个空间,非缔造者同意不得进入。
江则潋的虚境中有一方小小庭院,庭院外是一片干草地,落了零星白雪,庭院内杂植树木,只是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败。傅承钰走进去,伸手碰了碰一株枯木,结果它“咔”地一声就断了。
傅承钰:“……”
江则潋定定地看着那截枯木,半晌道:“无妨,是我太久没来照料,这才死了许多。”
琉鸢过去啄了啄,然后嫌弃地离开。
江则潋:“……”
她捋了捋散发:“我先去收拾屋子了,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开门进了一间屋子。
傅承钰将那截枯木埋回土里,随即将掌心生的一股绿光按向大地。仿佛春回人间,院中颓败之景一扫而空,芳草树木渐渐抬头,生出星星点点的绿意来。
他挡住刨地的琉鸢:“别乱动,师父要生气的。”
琉鸢哼唧一声,不甘心地掉头走出院子,去外面找东西吃了。
傅承钰望了江则潋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找了隔壁一间屋子推门进去。
中午的时候江则潋从屋里出来,不知是睡了一觉还是洗了个澡,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换了一身简单的素袍,头发在脖子后面随意绑了绑。
她在院子里喊:“承钰,琉鸢呢?”
傅承钰推门出来,环顾四周:“不知道。”
“罢了罢了,不带它正好。”江则潋笑笑,“跟为师去狩猎么?”
狩猎?这虚境之外除了雪还是雪,哪来的猎物?
傅承钰说:“去。”
江则潋便带着傅承钰出了虚境,顿时眼前铺开茫茫雪景,雪花落得比先前更快了。
“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耳畔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清。
江则潋屏息凝神,在一块覆满白雪的岩石后顿住脚步。她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噤声,然后侧耳谛听着什么。傅承钰站在她旁边,本能地伏低了身子,将身形藏在岩石后。
“有东西。”
傅承钰抬眼望去,就看见雪原之上忽然涌起暴风,搅动大雪声势浩大地席卷而来。
傅承钰下意识撑开屏障,将江则潋护在身后。雪怪张牙舞爪冲破屏障过来,张开空洞的大口就要吞二人入腹,傅承钰持弓正要射箭,忽觉脖颈一痛,困意汹涌而上,他晃了晃,终是没能抵挡得住,长弓湮灭,他昏沉倒地。
江则潋抱住他的身子,将他拖到岩石阵的深处去,对着仍张着大口的雪怪说:“趴下。”
雪怪迅速摊成了一片雪。
“好好护着他。”江则潋说。
雪地中冒出一个头状雪堆,点了点,又重新变成散雪。
江则潋靠近傅承钰,轻声道:“你一定要跟来,我没有办法。我如果突然不见,你又一定会来寻我。我只能这样了。我不能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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