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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和傅承钰是很熟的了。这一日看见傅承钰来了,就吭哧吭哧飞过来,拍着翅膀嗷嗷叫。
傅承钰塞给它一嘴药草,看着它咂嘴的样子,哑然失笑。他检查了一遍它的身子,确认没有什么玩闹时留下的伤口,才放了心。
琉鸢偏了偏脑袋,忽然发出一声清啸,扇了扇翅膀,空气里顿时浮起一阵流光。傅承钰伸手要去捋捋它的羽毛,被它躲开。它两只爪子在地上蹦来蹦去,显得焦躁不安。
傅承钰皱了皱眉,站直了身子。
琉鸢用它那长长的喙去啄傅承钰的腰,同时抖开聚拢的羽毛,大张双翼。傅承钰神色一凝,翻身坐上琉鸢的背。琉鸢兴奋地长啸一声,振翅翱翔,带着傅承钰迅速离开灵犀谷,冲过茫茫云海,飞往远方。
傅承钰稳坐在琉鸢背上,眼看着云雾之后逐渐显露的山头,不由抓紧了身旁的羽毛,喉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
这是江则潋闭关的山。
琉鸢忽然带他来这儿,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她见到他时会有什么反应?她会说什么?
傅承钰愈想愈紧张,下地时都有几分踉跄。琉鸢收起翅膀,晃晃悠悠奔到石门前,用硬邦邦的喙用力去啄它。傅承钰快步上前,朝它摇了摇头,在石门前伸手试探性地一摸,门没有开。
门没开,就说明闭关者还下着禁令,也就是还在闭关中。
琉鸢失望地低低叫了一声,在门前徘徊,时不时困惑地抬头望望。
傅承钰抿了抿唇,收回了手。
等到金乌西坠,山里仍旧静悄悄一片,没有出关的迹象。
真是琉鸢弄错了么?傅承钰揉了揉恹恹的琉鸢的脑袋,柔声道:“算了吧,回去吧。”
琉鸢呜咽了一声。
“回去吧。回灵犀谷去休息。”傅承钰哄它,“我在这看着呢。”
琉鸢不情不愿地扑扑翅膀,慢吞吞地起飞,又回头望了一眼山门,这才飞远了。
夕阳的光芒逐渐淡去,流光溢彩的晚霞慢慢消失,石门上的青苔显得比先前更厚,有一种无人萧条之感。傅承钰从坐着的石头上起身,缓步走到门前,决定看完最后一眼就离开。
他伸出指尖,轻轻抹了抹沟壑中的青苔,然后自顾自地低头笑了笑。
就在这时,石门忽然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响。
傅承钰遽然抬眼,整个人都绷住了。
伴随着缓慢的摩擦声,石门露出的一条缝中显示出了石洞内的幽深黑暗。
傅承钰一动不动。
披散的黑发,纯白的衣裙,低垂的眼眸,极淡的唇色,随着石门的打开一点点清晰起来。
好像是她,又不是她。
门后的人忽然抬头,对上逆光而站的傅承钰,表情一霎那变得格外错愕。
两人就这样无言对视了好一会儿。
就在傅承钰从空白的大脑中终于找回了神智之时,江则潋突然就惊慌地转过身子,反手一挥,石门轰然合上。
傅承钰愣了一瞬,立刻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紧贴石门,用力拍打着粗糙的石头,嘶声道:“师父!师父!”
石门在隐隐地颤动。
江则潋在黑暗的石洞里靠门站着,双眼还因方才的震惊与慌乱而睁得极大。她感觉呼吸困难,急促地喘息着,顺着石门缓缓地滑了下去。她坐在阴冷的地上,指尖忍不住颤动。
虽然自己是做好了准备才出关的,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一开门就会看见近在咫尺的傅承钰,结果方寸大乱。
傅承钰还在拍门,声音隔着厚重石门显得格外沉闷:“师父!师父!”
江则潋咳了两声,闭上了眼。
十几个绵长吐息之后,她再次睁开双眼,站起身告诉自己:江则潋,世上没有事情可以打败你,除了你自己。
她深呼吸一口,稍稍理了理头发,想了想又咬了咬下唇,再度打开石门。
出现在傅承钰面前的,是记忆中意气风发、唇色嫣红的江则潋。她对滞住的傅承钰微微一笑:“怎么不说话了?”
傅承钰动了动嘴唇,终于轻声吐出两个低哑的字:“师父。”
江则潋朝他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发现他还在原地,便说道:“愣在那儿干什么?”
傅承钰如梦初醒般跟上,望着江则潋道:“弟子……祝贺师父出关。”
江则潋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师父……师父方才为什么……明明都出了关,却忽然又回去了?”傅承钰低声问道。
江则潋脚步一顿,随即道:“你的出现太突然了,为师都没有心理准备,以为是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呢,因此有些失态。”
傅承钰是不信这个理由的。不过他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无论如何,她出来了,那比什么都好。
十年相思入骨,一朝守得云开。此刻什么也不重要,只要她在他面前,就够了。
……只要他自己知道心意,就够了。
江则潋步履匆匆,不曾再看他一眼。
“师父……弟子,已经修得仙骨了。”傅承钰说,“三十七岁的时候。”
江则潋停下脚步,转头扬眉,惊讶之情浮于脸庞:“真的?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像我教出来的徒弟!”
“可是弟子未在三十五岁修得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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