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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钰依言过去,踩过五级台阶,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撩开白色纱帘。水阁中搁着一张小案正在煮茶,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江则潋看他目光停留在几案上面,笑了笑说:“辟谷虽然没有了饥饿之忧,但有时吃些喝些也无妨,图个兴致罢了。”
傅承钰尴尬了一下,移开目光。
“过来啊。”她尾音有些拖,低低的,生出几分娇慵之感。
傅承钰硬着头皮靠近,谁知她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还没等他说话便觉脑中一片晕眩,恢复过来时已经站在琅琊山的膳食房门外了。
她朝里面努了努嘴:“进去拿吃的吧。”
这难道就是瞬移?傅承钰看了她一眼,恍恍惚惚地走进去,心里还在想着果然很省时间。
拿完吃的江则潋握着傅承钰的手又瞬移了一次。
傅承钰在水阁中站定,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急急忙忙挣开:“多谢师父弟子先回去了!”然后行了一礼匆匆跑掉。
江则潋重新靠着栏杆坐好,看着傅承钰落荒而逃似的背影,笑叹了口气。茶已煮好,她将淡黄色的茶汤倒在白瓷茶杯中轻轻荡着,眼神却落在很远的地方。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少年在自己面前这样跑掉。不过他现在在哪儿呢?她自嘲一笑,抿了一口茶。
那时候师父是如何同自己说的?他从树荫中走出,负手而立,问她:“他就是炎巽门那个天纵奇才?小潋潋啊,你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师父……”
他瞪她一眼:“还不快去练功?等着输给他吗?”
她扭头就走。
现在好了,当年的人,一个变成了深居简出的长老,一个……成为了仙门不可提及的名字。她搁下茶盏,眉眼间不再倦懒,反是显出几分冷然之色来。
她还在这儿,没有改变。她不愿意成为他们中任何一种。
她也不要输给任何人。
金乌坠空,银蟾升天。江则潋往藏书阁走去。她给傅承钰开放的是藏书阁底层,是初级中级弟子能看的书,二楼是高级弟子能看的书,再往上便是她私人藏书,三楼是一些四处搜罗来的珍奇有趣的话本或名家孤本之类,顶楼是她打算慢慢修炼的一些顶级法术心经。
她在顶楼慢慢走着,一本本看过去。夜明珠高悬在侧,古老的书籍泛起微光。
空荡荡的脚步声在阁中回响,偶尔伴随着哗哗的翻书声。终于,江则潋停下了脚步,纤长手指搭在一本书的书脊上,将其缓缓抽出。摩擦声起,棕色的封面逐渐显露出来。她揩了揩表层,封面上四个烫金大字,灼入心底。
《空微心法》。
出关这么久,所有的顾虑都不复存在,也是时候修炼更高一层的术法了。
江则潋带着厚厚一本书离开了藏书阁。外面凉风习习,她抬起头,月如银钩,皎白中透着一抹紫色,摄人心魄。
巧了,今晚正是时候。
她微笑起来,将白日里的沉郁之气尽数吐出,加快了脚步。
回到屋里,江则潋翻开了《空微心法》的第一页。
三页过去,她几乎止住呼吸,被其中玄妙之处深深折服。这才是她所渴求的东西!越是深奥,越能激发她的斗志。她凝神,逐字逐句地研读过去,心中像是有一块地方豁然开朗,书上字字句句所蕴含的意思愈发明晰。
上半夜她便将第一章熟读于心,之后便把书放进柜子中,自己去玉池里泡着。脖子以下悉数浸在凉水中,头发随意绾了个髻固定在脑后,她盘腿坐着,双目紧闭,吐息绵长。月色很好,落在她瓷白的皮肤上泛出朦胧的光来。
江则潋在水里泡了一夜。清晨的时候月落日起,她睁开双眼,只觉浑身上下一片清明,甚为舒畅。这水就是好,怎么泡皮肤都不会皱,也不会有不适之感,反而有助于修炼。她湿淋淋地从水里起来,回房去换衣服。神采奕奕的她想起要手把手教小徒弟剑法,也没那么烦躁了。她挑了件利落的短衫穿好,绑紧袖口,系好长靴,拢起头发,就这么清清爽爽出去了。
唔,真是好久都没有穿这么简单了。偶尔换个风格,似乎也不太坏。
她喜欢风吹的感觉,所以出行都是近距离的御风远距离的乘鸢,瞬移只能用在一些特定地方,使用时消耗的气力也不少,所以她并不太喜欢。何况又不赶时间,当然自己慢慢过去比较愉快。
她踩着风去琅琊峰,找到管理兵器库的仙人,问他要了把普通长剑。傅承钰才刚入门,用不得太好的剑。打算回去时她碰到了三司主雪越。
“师妹今日起得倒是早,不过怎么打扮成这样,不做贵女去做游侠了?”雪越笑吟吟地走过来打趣。
江则潋摊了摊手,说:“昨天我带着傅承钰去找师父,结果他神神秘秘地就是不肯告诉我傅承钰究竟是个什么体质,反让我快点教他其他东西。”
“师父可好?”
“就那样吧,你也知道那之后他就不对劲了。”
“是。我们不说这个了。”雪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你是要教剑法了?”
“对,剑法最基础嘛。”
雪越揶揄道:“你可别教歪了他,我是记得你剑法并不是最出色的。”
微妙的耻辱感涌上心头,江则潋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教一个小徒弟还是绰绰有余,再说了,谁能做到十全十美,你们擅长使剑的还不是要被我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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