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带人的态度么[电竞]——花卷不投降(9
我们已经在筹备了,目前在对战队过往的合同和账目进行审查。四维说。
进度怎样?秘书问道。
陆深说:我现在问问,应该没大问题。
不急。秘书笑了笑,举起手阻止陆深的动作,之前说好,付过定金我们可以预留,但如果用反复审查来拖延时间,是老板不愿意看到的行为。
金哥,你别误会,我们没有用反复审查来拖时间。四维说,我们已经在最快速度推进审查了。
我愿意相信你们,过往我们的合作很愉快。秘书还是微笑着说,所以老板愿意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都没法再次进审查流程的话,我们之前的约定作废,我们会重新寻找买主。
对方的诉求并无问题,交了定金在几个月内分期是一回事,迟迟无法进入审核,意味着买卖根本无法成立,从生意人的角度质疑他们的诚意同样正常。
陆深和四维都说不出什么,只能答应对方的条件,秘书带完话,就像传说里传递死亡讯息的使者一样,打着自己的黑色长柄伞又消失在雨幕里,外面一辆轿车在接他,剩下陆深和四维两个人,站在闷热的大厅里,面面相觑。
因为一切不确定而掀起的烦躁闷热,突然就涌了上来。
那边情况怎么样?四维低声问。
我去问问江挽。陆深说。
他给江挽打电话,问江挽现在核对的情况如何。
啊目前在对合同。江挽的声音听起来累累的,目前对过的账目和合同没有很大问题,但那些商务合同按影鲨那边人的话说,都有点奇怪,他们得再仔细看看。怎么了吗?
陆深听他说有问题,心情一下down下去。
但他不想在这时候打扰江挽,也知道江挽他们一定已经加班加点,而且江挽也不知道结果,所以他还是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没事,抓紧时间,你先忙,晚上咱们再聊。
嗯。江挽愣了愣,然后笑笑,好,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会尽快处理好。
知道。陆深也笑了笑。然后互相道别,挂了电话。
怎么样?四维关切地看着陆深。
陆深想说没事,但无论如何说不出来,江挽说商务合同都有点奇怪,这段时间一波三折,他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总觉得会再出问题。
四维也看出了陆深的情绪,扶住他肩搂了搂他:别担心,没事的。
队长。Tiara微微打颤的声音响起。
陆深和四维回过头,只见队里的其他人站成一整排,在训练室门口,紧张又关切地望着他们。
Tiara深深吸了口气,眼圈红红的:我们不是故意偷听,但秘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队伍没买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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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陆深说,就是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但队友们显然这次不能再被搪塞过去,陆深叹了口气,指指客厅的沙发,都坐过来说吧。
人都出了训练室,自然而然就把训练室的空调关掉了,外面房间闷热,四维想开空调,Tiara说:先别开了,哥。开了冷。
这样的天气怎么可能会冷。
只不过现在宁可热着也不想吹到风。
客厅的背面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小别墅栽着玫瑰花的院子和外面的铁栅栏,平时看出去景象温馨而怡人,但现在天都黑了,只有越下越大的雨,密集的雨声被整块玻璃无限放大,像狠落在心头的鼓点那样嘈杂。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深,陆深第一次觉得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有种无力又内疚的感觉。
这里不是召唤师峡谷,他没有把握承诺一定能赢。
他叹了口气说:第一次资质审核确实出了问题,现在我们找了第二家公司,准备弄第二次,目前正在审查队里的财务状况,有一些小问题得理清楚秘书那边会再给我们三天时间。
所以我们有可能保不住队伍是吗?Tiara声音已经在哽咽。
我会尽力。陆深说,这次的公司老板跟我关系很好,如果问题不大的话应该会尽量处理掉,我
什么都掌控不了的无力感让陆深很难受,他给不了任何承诺,只能再一次说,我会尽力的。
一片沉默,有人看着陆深,有人看着自己的手。
没人想说话,所有人的思绪都像外面的雨一样沉。
最后,是林含的声音先响起:队长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会记得,大家为STAR付出了这么多。
林含一向是个很温柔,很沉默的人,就像辅助这个位置会给人的感觉。
包括现在他说话时,声音都带着种让人很安心的力量。
陆深看过去。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肯定都觉得不可理喻,连我自己都想了很久,但我觉得这是个对大家都好的,理智的选择。林含说。
他的眼睛很黑,在所有人都六神无主时,他好像格外安定,可是那安定里仿佛又带着隐约的悲伤。
如果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三天后却还是不一定能保下队伍的话林含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走一条更简单的,所有人都不用这么难的路?
晚上八点多,写字楼的某个隔间里还灯火通明,如果从九楼的前台过去看就会发现,这部分隔间是属于STAR战队的事务部门。
打字机正全日无休地工作着,人也一样,运营、法务、财务、商务、人事所有负责人都在全力以赴配合影鲨这边的工作人员,还有江挽,他们期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审查。
江挽刚刚接了陆深的电话,他感觉男朋友很不对劲,语气丧丧的,当时他没有多问,怕陆深更难受,但自己更忙碌地做着自己那一部分小小的文件整理工作。
他正对着目录核对文件名,刚才说合同有问题,一直在打电话的那个审核突然长出口气,伸了个懒腰。
突然放松下来的神态让江挽心里一轻,急忙去问:赵姐,怎么样?
那些商务合同之前甲方签的都是其他公司,为了避税,后面可能涉及到一些补税问题,但是金额不大,如果你们这边愿意担下来的话不用担心。赵姐冲江挽笑了笑说,之前我们担心可能是阴阳合同或者皮包公司,会有纠纷,不过核对了一下都没有,那就没什么事了,可以继续往下一步走。过了合同这关,其他的问题应该也不大。
这真是近几天最好的消息,江挽人一下子明亮起来:那太好了!
他立刻要给陆深打电话,跟他说这个好消息,但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估计陆深在说别的事情,江挽就给他发了条微信,然后神清气爽继续整理他那堆比山还厚的文件。
外面的雨很大,但这样反倒显得办公室里更温暖,江挽现在动力十足,飞快核查着,商务合同、商务合同、商务合同、比赛合同、意向书
江挽的视线落在一份文书上,整个人猛地呆住了。
赵姐。江挽拿着那份文书递过去,这个东西
这个看过了。赵姐看了一眼,没有问题。
我知道。江挽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点打颤,我是想问,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双方预先达成一个君子协议,没有法律效力,但未来通常会按照这份协议行事。赵姐又看了眼,这东西选手要求保密,应该是除了法务和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选手之间也就是同事关系嘛,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同事。
嗯。江挽咬了咬牙,突地冲过去把复印机现在在干的工作暂停了,把手里那份文书塞进复印机,飞快地按了5然后打印。
哎,你干什么?赵姐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
非常要紧的事。江挽说,赵姐,我得出去一下。
你在说什么?Tiara猛地站了起来,你是劝我们去别的队吗?
小苏,你别急。林含说,我们都对STAR感情很深,我理解,大家都在努力,但是总要有人理性思考。
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联系能联系的人,自己降薪,想尽办法给队伍留一线生机,但要是我们真的做不到,后果会怎样?
什么意思。陆深咬了咬牙。
队长你为战队花了多少钱?林含问,我不知道,但肯定有几千万吧?而且你还找了老板,我听说还有贷款。你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搭给战队,只为了让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房顶。可我扪心自问,我舍不得让你这样做。
刚才还满脸怒容的Tiara突然怔住了。
我也可以我也有钱。Tiara说。
我明白,我们都愿意给队伍花钱,可这样是在白白付出。林含说,一个选手的职业生涯有几年,我辅助可以打很久,你呢?中单就是青春饭,上单呢?AD呢?我想保住队伍,可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吃亏。
而且如果付出到了最后,咱们什么都没得到呢?如果赛季最后队伍还是赔钱,只能再转手呢?还会这么幸运有人愿意接下战队吗?到那时候,钱烧光了,感情也付出了,所有人都会比现在更痛苦,这种痛苦会是以后可能没办法再打职业的程度,对吗?
大家都安静了。
Real问:那你不想跟阿澜拿冠军吗?
我想,我跟澜哥搭档了四年,我比谁都想跟他拿冠军。林含诚恳地说,但如果我们最后没拿冠军呢?澜哥会遗憾地退役,不只是这样,他会觉得你们付出这么多只为了他,他会一直带着对你的歉疚,对大家的歉疚,我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阿澜想拿冠军,是我们都想和阿澜拿冠军。陆深说,而且,我们肯定会拿冠军的,你信不过我们大家吗?
林含难过地笑了笑,看向陆深:队长,我知道,你一路走来都在赢,你不怕输,可我一直是很谨慎很怂的人,我没办法不让自己去想失败可如果我们没拿到冠军,如果队伍赛季结束没能整个继续下去,如果新的ADC和我们磨合不好,任何一步出了差错,你的付出都会变成个笑话,甚至连你未来的生活都要搭进去。
林含说:我舍不得看到这个结果。
林含的性格一向如此,打法也是。他是队伍最坚实的后盾,在全队优势时总是小心着一切因为浪可能导致的失误,现在,他说的话也是一样。
我是在投资。陆深说,短期内会比较难,但投资总会有风险,你如果这么说,那不如什么都别做了。
可我很怕你失败,你付出的太多了。林含苦笑。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陆深咬了咬牙。
我林含轻轻叹了口气,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话说出来很难,但我不忍心看着队长燃烧一切为STAR续航,我也希望大家都好好想想。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雨越下越大,雪亮的闪电划破夜空。
院子里花瓣被吹离花枝,四散铺满地面,倒也有种异样的美感。
打破沉默的是Tiara。
我不怕,亏钱就亏钱,队长,工资我不要了,我钱也可以给你,我绝对不离队!Tiara说。
我Real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也不想走,可我觉得含哥说的有道理。
Real平时没心没肺,这会儿声音却很低:之前队长房子预付款都交了,但最后还是为队伍违约了,就算我们都不要工资运营费用也很多,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烧着队长的房子打比赛。
再说一遍我这是投资。陆深叹了口气,你们好好打,会回本的。
可万一我们让你亏了呢?Real眼圈都红了,队长,你对我们那么好,我会恨死自己的。
我不想走。庄可说,我钱少,我可以不要。
澜哥。林含问阿澜,你呢?
阿澜靠在沙发上,苍白的手指攥成拳,他什么都没说,脸色很沉默。
但陆深能猜到阿澜在想什么,阿澜是那样体贴的人,也许以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但是被林含说过之后,他不可能忍心燃烧着其他人的金钱和职业生涯,只为了自己的冠军梦想。
明明林含说的没错,他是在为每一个人着想。
但陆深就是觉得怪怪的。
即使陆深自己情绪也不太好,但他还是觉得,林含把一切都说的太惨了。
他能理解队友的情绪被林含带动,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好像他们在被林含牵着鼻子走。
可林含是一起打了四年的队友,而且陆深没证据说林含怪,所以他暂时没说话。
阿澜过了半天,终于低声说:我
一声巨响,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阿澜的话骤然被打断,所有人同时看向会议室门口。
江挽站在那,手里的伞在大厅到会议室门口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水渍,因为跑的太急,他外套被雨淋得湿透。
一道闪电划过,他白净俊秀的脸上,那张平时总是温柔带笑的脸,现在冷到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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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站起身。想问江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想问他为什么淋雨?
但江挽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也不知道怎么他现在气场十足,陆深直接就坐了回去。
江挽一步步走过来,所有人都被他气场镇住了,全员沉默。
奇怪的是江挽没看着陆深,反倒直勾勾看着林含的眼睛,林含,你刚刚在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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