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三年后,帝师后悔了——腿毛少女(28)
历代鬼谷弟子,耗费毕生心血,能成丹一粒,可解百毒,肉死人,长寿命。
国库中,锁着一粒,是外公逝世前,留给母后的,后来他登基,母后云游前,又将这粒还魂丹托付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萧逸蘅所有希望,都放在这颗丹药上。
在霍猛的护送下,他匆匆忙忙的奔向国库,急的脚下几次三番的摔跤,必须抓紧时间,耽搁一天折寿一年,他耽搁的不是时间,是云衍的命。
进到国库,从密室地窖的暗格中取出那粒还魂丹,萧云衍护在怀里,又丝毫不顾及国君形象,疯了似的跑回乾坤宫。
直到抬起萧云衍的身体,用温水送服下去,萧逸蘅才脱力似的瘫坐在床边。
他不敢休息,不敢闭眼,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萧云衍的反应。
一定要奏效,赶紧醒过来,不然,他怎么给父皇母后交代?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好,他还当什么一国之君?
但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伤口不再涌出黑血,按理说毒该解了才是,可萧云衍还是一点要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怜儿!萧逸蘅怒不可遏,走到怜儿身前,伸出手去,将怜儿从地上拽了起来。
怎么回事?按你说的,毒解了,云衍为什么还不醒?
怜儿微微偏头,看到萧云衍面上的浅笑,漂亮的异瞳对上萧逸蘅的双眸,解释道:圣上,毒是解了,可是王爷他,不愿意醒啊。
不愿醒?为何不愿醒?萧逸蘅想不通,那梦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让他宁愿耗费自己的生命也要留在里面。
那要如何是好?你帮朕想想法子,若是能把云衍救回来,你随便提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圣上此话当真?怜儿漂亮的异瞳中划过一抹算计。
朕是皇上,金口玉言。
好!我想想法子。怜儿咬着缠满绷带的指尖陷入沉思,半晌后眼前一亮,开口建议道:扎针,往心里扎,让美梦变成噩梦,王爷知道疼,就不愿再留在梦中了。
虽然这法子有些残忍,可要救人,顾不得那么多了!
跪在门外的太医,听到这个请求,纷纷摇头,宁愿被砍了脑袋都不愿施针。
往心脏上扎针,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他们拿捏不好力度,一个不慎,就怕人没救回来,反而提前送王爷归西,到时候可是诛九族的罪,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连累宗族。
心脏不行,那就扎指尖,十指连心,一样的。
这次,太医们总算同意了,他们夜以继日,轮流换班,给萧云衍的十指上针。
从一开始牛毛般的细针,换到到最后足足有锥尖粗,萧云衍的十指被扎的血肉模糊,血染湿了半张床褥,人依旧没醒。
至此,太医们都不敢下手了。
几个老家伙哭红了眼,这该多疼啊,他们实在是舍不得下手了啊!
萧逸蘅更心疼,可他红着眼眶,眼底一片狰狞,咬牙命令道:继续。
已经几日未合眼,眼睁睁的看着萧云衍的头发白了一缕又一缕,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他从东宫之主升为一国之君,太久没有体味过这种无助的滋味了。
萧云衍,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想逼死你皇兄吗?
梦里到底有什么?权势地位,荣华富贵,箫家什么没满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有哥哥
第44章
萧云衍的梦境很单纯。
一花一木一世界, 一生一世一双人。
梦中
夏日炎炎,蛙鼓蝉鸣,绿柳扶风下, 楚景容身着一袭白衣, 赤着玉足站在潺潺溪水旁。
听到他到来的动静后,那人转过身来, 双眸含情, 扬眉浅笑, 轻柔的唤了一声:二郎。
萧云衍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指尖接连不断的滴着血, 他却面容安详,无知无觉。
七日后,夕阳西下前, 皇城内飘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萧云衍的第七缕青丝彻底枯败成华发, 人也在日落黄昏的余晖里, 慢慢睁开眼。
双眸空洞, 像是还没能彻底清醒过来。
醉光阴让他大梦一场,用七年光阴, 换梦中与楚景容做情投意合的七日夫妻。
茫然扭头,看到床边双眸中泛着血丝的萧逸蘅,萧云衍张了张嘴, 声音嘶哑难听。
皇兄,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句愧疚:对不起。
萧逸蘅恨的咬牙,高高扬起了手, 又在看到萧云衍白了半边头后, 颓然垂落下去。
他霍然起身, 不发一言出了乾坤宫,却在踏出宫门的瞬间,湿了眼。
萧云衍没有出声挽留,是他这个做弟弟,让皇兄失望了!
扭头看向窗外碎雪飞扬,落在红墙绿瓦上,凝结成霜。
肩上的伤口结了痂,只有指尖还在渗着血,疼是疼的,可是萧云衍不在意了,他的一颗心空荡荡的,无处安放。
萧云衍曾以为,他有两年的时间,让楚景容接受他。
可在楚景容手里,他连一年时间都没能熬过去。
多年的仰慕与痴缠,换来如今的下场,已经够了,也该放手了。
来人,准备纸笔。
萧云衍扶着床柱从榻上起身,拒绝了宫人的搀扶,强撑着坐到书桌前。
将宣纸铺平,一角压上镇纸,萧云衍执笔,狼毫浸过水墨后又提起。
嗟叹一声,垂眸写下和离书。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为夫妻。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指尖的血顺着笔杆蜿蜒而下,将漆黑的笔墨染成不伦不类的黑红色。
拂袖间,有血不慎滴落,砸在宣纸的一角,绽放成妖冶的血花。
萧云衍笔下未停,字迹遒劲工整。
愿君相离之后,重拾折扇,玉冠巾纶,仍为玉树之姿,迎娶千金之女,平步金殿青云,余生佳人亲友为伴,解怨释结,切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最后,落款是他的名字。
将笔扔到一旁,萧云衍垂眸看着这封和离书,眼波平静,无喜无悲。
曾经死都不愿松口的和离书,如今竟也能一口气,一字不落的写完整。
原来,他不是学不会放手,而是未疼到骨子里。
萧云衍将和离书折叠工整,揣进怀里,转头又回到床边,坐在榻上,低声吩咐宫人取来绷带与斗篷。
萧云衍一言不发,安静又仔细的用绷带将十指一圈圈缠绕住,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直到再也看不见渗出的血迹才罢休。
披上斗篷,藏住花白的头发,萧云衍起身朝门外走去。
王爷,您身子还没修养好,外面天寒地冻,万万使不得啊。
宫人们极力阻止,萧云衍却置若罔闻,她们没办法,生怕没把人看护好,会被圣上怪罪,便派出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跑去跟萧逸蘅禀告。
萧逸蘅听到消息,怒火中烧的赶回乾坤宫,却见萧云衍站在门口,似是专门等他而来。
他这二弟,声音比往昔更加沉稳,却少了鲜活。
哥,最后一次了,放我走吧。
萧逸蘅的脚步顿住了,半晌后泄了气,在转身离去前,撤了看护萧云衍的宫人。
罢了,随他去吧。
萧云衍这次没有骑马,坐的轿撵,他现在的身体强弩之末,已经受不得马上的颠簸。
在他回王府的路上,楚景容的主院再次迎来不速之客。
这几日,楚景容总想起那天打向萧云衍的一掌,他当时在气头上,不知道那人受不受得住。
此时此刻,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慕容寻,你又来做什么?楚景容声音冷冽,仔细听,还掺杂着一缕憔悴。
已经按照慕容寻说的做了,却还是没能达到目的,若不是他现在有些魂不守舍,理应按照约定,出手杀了慕容寻的。
犯了点事,来避避风头。慕容寻勾着嘴角,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做什么了?若是伤天害理之事,他就必须替师父清理门户。
也没什么,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慕容寻嘴角蓄着一抹阴冷的笑,落入眼底,让楚景容很不舒服,可他到底没多想。
对了,师弟,临别前,送你一个小礼物,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下一次,就轮到你来找我了。
慕容寻收起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做派,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放在楚景容面前的案桌上。
这是师傅留下来的,上面的紫竹林还是师傅亲手所画,我一个鬼谷弃徒,自然不配再保管,你好生收着,今后再相见,你我怕是不死不休了。
慕容寻说完,不管楚景容是否愿意收下,转身出了房间,身影消失在庭院里。
楚景容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心情打开观看,但毕竟是师傅留下来的东西,他也没有扔掉,只是任凭其躺在案桌上,不去理会。
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楚景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决心也下了,事也做绝了,现如今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为何心头却苦涩难捱?
在楚景容彷徨之际,萧云衍的身影缓慢出现在视线里。
他周身包裹在斗篷里,只露出半个刀削般的下巴。
那日做出癫狂出格之事,此后七日不露面,连一声赔罪都没有,萧云衍这个时候又来见他做什么?
楚景容收起眼底的茫然无措,冷下一张脸,端起架子质问道:你又来作何?
来要一个答案。
萧云衍没有忘记,慕容寻害他时,在耳边说过的话。
说要替楚景容捎句话,只有四个字,让他去死!
萧云衍不愿相信,这一切会是楚景容指使的,更不愿相信,楚景容已经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
不同以往小心翼翼的语气,萧云衍的回话干净利落,单刀直入,让楚景容柳眉轻蹙,心下有些不舒服。
什么答案?如果还是之前的问题,那我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我们绝无可能。
不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萧云衍已经知道了,也彻底接受了。
我想问的是
话说到一半,萧云衍的目光越过楚景容,落到案桌上。
慕容寻那把洞穿过他琵琶骨的折扇,此刻就平躺在楚景容面前。
或许,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萧云衍本就黯然的目光,充斥满绝望与死寂,他将剩下的话咽回去,从怀中掏出和离书。
上前一步,放到楚景容的案桌上,又在楚景容面露嫌恶前,退回到屋外。
这是,你要的和离书。
听到这话,楚景容蓦的生了火气。
说要个答案,结果话说到一半又送上和离书,楚景容将这一纸书信捏在手心里,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微眯起眸子,咄咄逼人:萧云衍你什么意思?逗我玩吗?
离得近了,似能在斗篷下瞧见一缕干枯的白,可这初冬薄雪,纷纷扬扬,楚景容只当自己眼花了。
面对质问,萧云衍沉默着没有回话。
这态度,让楚景容怒意更甚:和离书我收下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你离开这里。
拂起袖子,楚景容背过身去,不想再看萧云衍一眼。
萧云衍没有急着离去,他缓缓抬起头,在这岁暮天寒的凛冬,最后再看楚景容一眼。
老师,对不起,叨扰你这么久。
从今往后,归安将如你所愿。
再无瓜葛,再不相见。
一声老师,让楚景容骤然僵硬。
从合婚之后,萧云衍人前人后,都是唤他的名字景容。
他像是在执拗的坚守着什么,而如今,一声老师,让楚景容明白,萧云衍真的放下了,终于不再执着了。
手下意识的收紧,楚景容毫无察觉下,竟已将手心里的和离书揉皱成一团。
心跳的厉害,慌乱的不像话,楚景容强行按捺,却依旧无济于事。
最终,情感战胜理智,他猛地扭头望去。
庭院中,凄凄雪花飘,落地人心颤,银白色的霜花覆盖在紫藤树干枯的枝头上,不知明年还能不能开花
被追求,被跟随,楚景容从未回过头,如今等他终于意识到要回头看一眼,原地却没了萧云衍的身影。
楚景容怔愣半晌,侧目望去。
萧云衍的背影已经跨过院门,在一脚迈出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留恋。
楚景容抬起手,捏紧胸口的衣襟,竟觉得呼吸困难。
一时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从生命里剜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和离了,皆大欢喜~
第45章
初雪过后, 楚景容再没见过萧云衍。
襄亲王府,分明是那人的府邸,如今却被他鸠占鹊巢。
近几日, 皇城里异常安静, 关于他跟萧云衍的流言蜚语,像是在一夕之间被压制下去。
更让楚景容在意的是, 当今圣上突然颁发一道追杀令, 出动全部禁卫军, 布下天罗地网,目标竟是慕容寻?
楚景容突然没来由的心慌, 心里空了一块,总觉得在他没留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不方便自己露面, 楚景容便命令青梧去查, 他站在庭院中, 仰头看着天边的早霞, 却迟迟不见青梧归来,心中难免着急。
偏偏这个时候, 边关传来战报,塞外夏国突然发起偷袭,已经攻下大周国三座城池。
朝堂之上, 萧逸蘅面色难看, 文武百官此刻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夏军偷袭, 霍老将军负伤,剩下的武官, 虽都吵着嚷着请缨出战, 却没有一个是真正了解夏军的。
若说曾经还有谁跟夏军在战场上搏杀过, 那就只剩下
圣上,臣弟愿奔赴边关,收复失地,请圣上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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