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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晗体谅父母辛苦乖巧懂事却只换来了父母的冷眼和漠不关心,他的父母只爱他那整天嚎哭的弟弟。
所以他羡慕花弄影,在某个瞬间这种羡慕上升到嫉妒。
星盗袭击星球的时候,焦晗看到他的父亲想也没想就往家跑,都没有注意身边小小的他。
焦晗已经忘了那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他没有跟上去,和山庄里的人一样四处躲藏。
他遇到了被落下的花弄影,出于某种隐秘的情绪,他带着她藏起来。
焦晗一直都记得很清楚他对花弄影的感觉,那时候是他虽然在帮她,心中却是一种嘲笑和快感:瞧瞧,你父母不是很在意你么,不也丢下你逃跑了。
和他一样。
焦晗的嫉妒消失了,还对花弄影升起了同情怜悯。他把花弄影塞在最里面的衣柜中,自己躲在外面墙角的沙发下。
星盗来了又去,而花母竟然回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同情怜悯就像是一场笑话。
在得知他们的星艇只能乘坐三个人的时候,焦晗起了私心。
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不会撒谎,但小孩子撒谎起来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再加上焦晗平时的表现深受信任,花母就信了。
焦晗有什么理由骗她,没有,所以花母带着焦晗离开了。
离开蔚蓝星,到达首都星,被花家收养,成为有钱人,不,子爵家的大少爷。
焦晗做梦都没想到花家竟然还是贵族。
但他是假少爷,他得乖巧懂事去讨好花父花母,面对仆人私下的嘲笑不屑,焦晗只能收起他破碎的自尊心。
小时候他得讨好花父花母,以及花望月这个花家真正的孩子。
他要伏低做小,甚至因为花望月的原因,他全身骨折在医院里躺了半年。即便心里对她厌烦无比恨之入骨,也要耐心地哄着她。
他脸上的笑容就好像一层无法剥落的面具,用温和虚假一面去对所有人,将阴暗真实留给自己。
他厌恶别人,也痛恨自己。
当花闻泽知道焦念晗的存在时,只觉得可笑。
焦晗早就死了,‘焦念晗’也不该存在。
花闻泽和焦念晗谈过之后,焦念晗自己去改了名字——花念醒。
她只想姐姐醒来。
......
三年后的一个深夜,风曜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室内涌现出大量的灵气,都是从花弄影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如同泄洪的闸门打开一样,汹涌澎湃。
灵气就像是海浪般绵绵不绝,瞬间就扩散至窗外就,不断绵延向远方。
灵气蔓延越过种植园又堪堪停住,以花弄影为中心向天空升去,仿佛月华倒流。
这段时间不过须臾,但风曜却觉得无比漫长。
直到花弄影睁开双眼。
风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生怕是自己错觉,眸光在黑暗中出奇地亮。
“怎么...咳...不开灯。”
不知道是不是三年没有说话的缘故,花弄影的声音低沉沙哑,断断续续,显得很是吃力。
风曜没有说话,他靠近花弄影,伸向她脸颊的手在空中止不住地颤抖。
好冰。
这是指尖贴上来花弄影的第一感觉,她炸了眨眼。
见到她合上的眼皮,风曜的心脏暂停了一瞬,随着重新睁开而剧烈跳动。
“风曜?”
如果不是脸上冰凉的触感还在游移,花弄影几乎要认为身边是一个雕塑了。
“我在。”短短的两个字,止不住颤抖的声线中潜藏着欣喜激动。
“开灯。”
“...好。”
灯光倏地打开,太久没有看到光亮,花弄影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很快又闭上,眼角落下生理性泪水。
“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风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皮目光紧锁着她身上,指尖轻轻拂去鬓角的湿润。
花弄影伸手撑着风曜坐了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直到习惯了光源,花弄影这才睁开眼睛,看到风曜通红的眼眶。
“你怎么了?”花弄影一脸茫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本能她还是凑上前半跪在床上抱住风曜,随即就感觉腰身被人紧紧箍住。
花弄影甚至能够感受到手臂紧绷的肌肉,死死地勒在她的腰背上。
风曜只有在这一刻才感觉到花弄影真的回来,他不敢松开她,就像是要握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三年来从来不做梦的他,无数次的梦见花弄影醒来,梦醒后她还是沉睡着。巨大的落差让他甚至出现过幻觉,而幻觉和梦境中的‘花弄影’只会远远地看着他,他一伸手就消失了。
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温暖的体温,空落落的左心房仿佛被填满了,风曜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花弄影敏锐地察觉到风曜的状态不对,脖子上突然被他咬了一口然后反复舔。舐,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狼崽。
痛感只有一瞬间,倒是热气喷在脖子边上,痒痒的。
花弄影抚摸着他僵硬的脊背,过了好半天才感觉到有稍稍的放松。
“我睡了...有多久?”
......
五百米之外的种植园中,数百种鲜花在同一时间张开的花瓣,徐徐绽放。
东侧球兰花长相奇特,以长梗端点为中心散发出一朵朵小喇叭状的花,形成球状。它旁边盛开着蓝色的朝颜和白色的夕颜,仿佛双生子般相互辉映,单独来看平平无奇,放在一起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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