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龙套生存日志(穿书)——最白(7)
周随心里疑惑,他确实没见过苏琢玉,在小别墅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我曾经上过你的课,周医生。苏琢玉缓缓道:临床医学,你第一次来上课,周围的女生讨论了很久。你来上课的次数太少了,否则我早就该想起来的。
周随愣住了:你是X大医学院的学生?
是的,周老师。苏琢玉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是贫困生,特招上来的,靠拿奖学金和兼职维持生计。
你周随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
X大医学院极其难考,和他的学校相差无几。苏琢玉作为贫困生,十年苦读,好不容易考进大学,全被秦樽毁了。
苏琢玉缓缓道:我的母亲瘫痪在家,父亲打三份工养活家里,后来也生了重病。我学医,是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能从那个小县城考进X大,我的父母亲戚都为我感到骄傲。学费的事情,国家和学校也帮我解决了。我本来以为,这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除了学习,我还每天兼职,我并不希望父母的压力那么大。我对未来的规划非常清晰,本科毕业进医院实习,规培,考证,边工作边考研,最后去心内,骨科,眼科都可以,因为它们最赚钱。竞争压力大也没关系,我会努力的。只要我顺利毕业,就能回报父母,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我本来很快就会毕业了,周医生。苏琢玉道:然后,我遇到了秦樽。
周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他很欣赏苏琢玉,不止是因为苏琢玉的学习能力,他喜欢对人生有规划,并且为之付出努力的人。
命运向来如此对我,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我难道就应该承受这些吗?苏琢玉语气平淡,偶尔才透露出一丝情绪: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失控感让我绝望。考上大学有用吗,努力拼搏有用吗,对未来的规划有用吗,我的人生,轻易地就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毁掉了。
我尝试逃跑,也成功逃出去几次,但都被抓回来。有一次,我甚至报警了,但秦樽还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别墅。就是那一次,对,你来的那一次,他动刀了。我害怕他碰我的手,我要成为医生,没有这双手,我才是真的被毁了,所以我用手臂挡上去。苏琢玉露出手臂上的伤口,过了这么久,仍然留着浅浅的疤痕:我一度非常绝望,无法想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事,秦樽暴虐不堪,对我非打即骂,非法囚禁,但没有人能够制裁他。
你说,这样的人,他把我当什么呢?
周随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些事他其实听秦樽讲过,但秦樽口里的这些事并没有这么不堪,他的痛苦之下,还有和苏琢玉在一起的甜蜜。
他也许正在学着改变。周随说。
苏琢玉笑了一下:周医生,你在为他说话吗。他能改变到什么地步呢,今天中午,他还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他。
周随心里啧了一声,秦樽居然骗他,中午的时候,秦樽明明说的是他什么都没说。
然后我叫他滚。要不是吐血了,他当时不知道还要当着护士的面说什么呢。苏琢玉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有所改变吗。
周随微微皱眉。
就算他会改变,我有等待他改变的义务吗?
周随点头:你说的对。
苏琢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周随笑了笑,说:苏同学,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倒苦水吧。
这句话苏琢玉是打算自己说的,周随先说出来,让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又回到了周随身上。
苏琢玉看向墙外,冬天到了,外面都是些枯枝败叶,一片萧索景象。
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
我想请你帮忙。苏琢玉道:帮我摆脱他。
周随微微一顿: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听我的,你应该最明白,他对你的执念,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苏琢玉冷静地说:因为他叫你来了。在小别墅里,我昏倒的时候,他叫了你。今天中午,他也只找了你帮忙,而刚才,他也打电话给你了。
这几天他所做出的那些改变,应该都是源于你的指导。周老师,看来他相当信任你,我在他身边,还没有见过他如此信赖某个人。
周随心想,秦二少你个蠢货,看看人家的思路多清晰。
他信任我,是因为我爸和他的父亲是朋友。周随道:我们其实是同一阶层的人,当然,我还是比不上秦家家大业大。
苏琢玉脸色微微发白。
周随走到床边,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
苏琢玉闭上眼睛,声音发抖:抱歉,是我唐突了。
周随盯着他。
能被秦樽一眼看上,苏琢玉当然长得不差,只是他此时瘦得过分,像冬天的枝丫,干枯,坚硬,带着一丝冷气。
如果没有秦樽,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某个医院当实习生了。
周随看向他的手。
那双手修长光洁,看上去很适合做手术。
他曾经为了保护这双手,主动迎上秦樽的刀。
这样的人,让秦樽磋磨着,确实可惜。
但这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周随记得那本书里,他们最终确实在一起了。
他要掺和进去吗?
周随陷入沉思,病房内一片寂静。
苏琢玉忽然睁开眼睛,说:周老师,医生这个职业,能解决的只是当下的病症。辛苦救治的病人,也许出院之后,因为各种意外,没两天就死了。于是你的手术,因此变得毫无意义。
周随挑眉。
他大概能猜到苏琢玉要说什么。
但实际上,刚出院的病人死在家里,家属大概率是会来医院闹的。
苏琢玉摊开双手,注视着手臂上的伤疤: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两次,所以接下来,无论我是跳楼,割腕,出车祸死了,还是被秦樽冲动之下杀了,也都和您没有关系。
用死亡来威胁他啊。
周随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帮你。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秦二少:周哥帮我追上苏苏吧!求你了!
苏琢玉:周医生,请帮我摆脱他。
周随: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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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苏琢玉的手因为紧张而绷着,听到周随答应,他猛然间松了口气,又心生愧疚,低着头道:谢谢。
他以前并不是这种人,周随对他有恩,他却反过来以命相挟,简直是恩将仇报。
但他没有办法面对秦樽和他背后庞大的势力,苏琢玉孤身一人,他觉得自己既无能又可悲,无法撼动那无形的黑暗力量,仿佛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窒息。
只要看到一丝阳光照进来,他都要牢牢抓住。
他只能将另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
放松点。周随在他床边坐下,看到苏琢玉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他将苏琢玉冰冷的手指慢慢松开,说:凭你一两句话,是威胁不了我的。
在过来的路上,他心里就有是不是要帮他们一把的想法。
这个他们,不止是秦樽和苏琢玉,按照原文里的折腾法,最后很多人都会被搅进他们的爱恨情仇之中,搞的一地鸡毛。他们最后能尽释前嫌,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周随虽然忘了故事情节,但还记得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而且,苏琢玉现在所受到的折磨只是一个开始,渐渐地,秦樽扭曲而疯狂的占有欲和爱会毁掉他的一切。
不止是他的学业和人际关系,还有他的家庭,他的性格,他的自尊,他生而为人的一切。
在两人的相互折磨中,秦樽自己也不断地向下坠落,失去理智,失去自由,甚至差点失去生命。
这就是妹妹口里的不疯魔不成活。
用自己的一切换取爱情,周随无法理解。
这可能是他几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的原因吧。
而现在,一切已经发生了,但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周随内心还是很纠结,也许不插手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那是书里的故事,而故事里的悲剧是有意义的,也许苏琢玉应该面对那些悲剧,才会得到他应有的一切。
现实中的悲剧,才是充斥着懊悔和绝望的情绪,是填满了人生不可控的泡沫,是毫无理由的巧合,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玩笑。
他的犹豫,直到苏琢玉向他求助为止。
另一个玩笑是:他现在所面对的,就是现实。
周随握住苏琢玉冰冷的手,帮他缓解了僵硬的关节,然后松开。
我可以帮你,但不能大张旗鼓。周随说。
苏琢玉点了点头。
秦樽对你的执念太深了,我不可能直接上去对他说放你离开,也不能强行把你从他那里带走。
我知道。如果周随要带走他,秦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会想办法的,你这几天,就稍微对他态度好点。周随斟酌着说:等他情绪缓和了,我会想办法,至少让你从他那里先搬出来。
我知道了。苏琢玉扯了扯嘴角:谢谢。
能从那栋地狱般的小别墅出来,他已经满足了。
周随站起来,说: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和他聊聊。
苏琢玉嗯了一声,周随走出病房,关门的时候,他听见病床上的人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你,周老师。
周随一出去,秦樽就迎上来,想往里走。
周随按住他的肩膀,拦住他,说:别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樽心里急得发火,但看到周随那副冷淡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点发虚。
没有吧秦樽的气势又弱了。
一辈子都别想摆脱你?周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还记得他是为什么被紧急送到医院吗?
周随说这句话的语气仍然很温和,就像他面对某些□□里塞着啤酒瓶进急诊称自己是不小心坐进去的患者一样,就像面对某些声称自己是佛教徒不能杀生所以绝对不用抗生素的患者一样,就像面对某些称医院开得各种检查全是骗钱他用老家的土方就能治好一样他此时的语气和表情,让秦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我错了,我就是一时没过脑子秦樽干巴巴地说。
周随直接把他拉到病房外的小座椅上,秦樽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抖着手想点上,被周随一伸手按下去了。
医院不允许抽烟。周随说:你别急着进去,他现在挺好的,但你进去,就不一定了。
秦樽感觉口里很苦,闷闷地应了一声。
秦二少,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这个问题,周随之前问过他,秦樽上次就回答过了,他脱口而出:当然,我
但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让他受伤的。周随打断他的话:你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秦樽: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周随:你真的想过控制自己吗?
他的语气仍然是平和的,但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压在秦樽身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秦樽低声问:我不明白
周随站起来,揉了揉鼻梁,看着窗外的庭院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本科没毕业的二世祖探讨什么是喜欢。
他自己也没有成功的恋爱经历啊。
喜欢是激情,期待,克制,包容,信任,真诚还有同情。周随的手放在窗台上,寒风带走了手上的体温,他从记忆中的画面中回过神来,说:你现在这样做,只会把他推得更远。他现在就像是一块拉到极致的风筝,再拉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断掉。
秦樽手里的烟都快被他捏烂了,哑着嗓子问:那我该怎么办?
周随试探了一句:你能放弃他吗?
不能!秦樽抬起头,眼睛一片赤红。
周随心想果然没那么简单:即使接下来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不会再让他痛苦了,我会改的。秦樽认真地说:周哥,你帮帮我吧。
周随: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怎么做了,但你并没有听从我的意见。
秦樽啪地站起来:这次我一定听!
周随忽然想到什么,问:当初你把苏琢玉从学校弄出来,是办的休学还是退学?
秦樽迷茫地看着他:我没处理这件事秦二少只管金屋藏娇,那些细枝末节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了。周随揉揉太阳穴,如果苏琢玉能继续学业就最好了,要当医生的话,从医学院毕业是最基本的条件。
我和苏琢玉谈过了,咱们进去说。周随指向病房,推开门之前,他说:秦二少,如果你不知道说什么,就把自己当成哑巴。
秦樽呐呐应下,又想问他和苏琢玉谈了什么,周随已经打开了门。
三人坐在特级病房里,周随坐在床边,秦樽只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较远一点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朝苏琢玉那边看过去,正好对上苏琢玉的目光,和想象中不同的是,苏琢玉的目光竟然很平和。
秦樽欣喜若狂,以前苏琢玉从来没给他一个好脸,后来则一直漠视秦樽的存在。像这样对上视线,平静的样子,简直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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