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他慌忙抱住自己的小胳膊，就像是自己的细胳膊被拧上去一般。
    岑太太慈爱都揉着他的后背，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我们扣扣不怕，我们都四岁了，是个很厉害很勇敢的小朋友了嘛。
    扣扣抽了抽鼻尖，小脑袋在姨奶奶肩头扭了扭，一只眼睛偷偷往外开，没看到那个东西，握紧的小拳头才放松。
    他扬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岑太太：姨奶奶，扣扣长大了，还是会害怕的。
    他觉得并不会因为自己长大，就会不怕。
    那个场景就是很可怕呀。
    岑太太忍不住低头亲亲小可爱：好，我们扣扣不喜欢那个，长大了也不喜欢，是不是？姨奶奶也不喜欢，以后我们都不要看到。
    嗯！扣扣用力点点头，小手抓了抓软软的脸蛋，继续用侧脸依偎着姨奶奶。
    岑太太先哄好扣扣，没再提做衣服的事情，怕提起来扣扣心里又想起不愉快的场景，她准备过阵子再说。
    隔天，入夜。
    江慕寒参加完一个重要的外事活动后，前往岑太太的居所。
    他刚进去，就见岑太太从卧房出来。
    江慕寒恭敬地问候：姨母。
    他刚在门外就没听见小幼崽的声音，此时也不见人影。
    入座后，江慕寒依旧没看到小家伙活泼的玩闹声。
    他想问问姨母小家伙怎么不在，嘴唇微动了动，可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家伙。
    是该叫他名字吗？
    岑太太看出来他似乎想说什么，就是卡在某个点不说话。
    阿絮送上睡前的汤品，岑太太端起碗喝汤，索性等他开口。
    于是，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咳。江慕寒终于想到怎么询问小家伙的事情，姨母，前两天设计师衣服做好了吗？什么时候送来？
    他还是第一次关心这种小事情，平白自己就开始局促。
    岑太太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说：没做成。
    嗯？江慕寒斜长的浓眉微皱，怎么说？哪里不合适？
    岑太太就将当天的情况告诉他，而后说：也不怪他们粗心，我们这儿多少年没有过小孩子。
    江慕寒面上有几分愠怒：怎么不能怪他们？通知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说了是个小殿下做衣服。
    岑太太道：所以他们也仔细，听说是给小殿下做，人台选的也是儿童人台。
    这
    江慕寒心道：这群人怎么做事情？居然把小幼崽吓哭了。
    岑太太瞥他两眼，宽慰道：扣扣没大事情，就是害怕，抱着哄一会儿就好了。陛下别担心。
    嗯。江慕寒生硬地应下。
    岑太太想起另一件事：不过，我看我要是出门，留扣扣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那您的意思是？江慕寒诧异地看姨母，带他一去？合适吗？
    这两天他还想等姨母出门，他和小家伙亲近亲近，到时候身后边跟这一个喊自己拔拔的小可爱，不知道多美好的画面。
    结果现在得知姨母要把扣扣带走，不啻于晴天霹雳。
    岑太太拿起汤碗继续喝汤，慢悠悠地说：主要是陛下这么忙，没有时间时时刻刻地照顾扣扣。
    我不忙。江慕寒脱口而出，而后微妙地迟疑，我的意思是如果姨母把孩子留下，我可以安排公务，不会忽略照顾他。
    岑太太想了想，也没有直接反驳，继续道：可是陛下不苟言笑，我怕扣扣会吓坏。
    江慕寒落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那我我尽量温和一点。
    岑太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眼底流露出慈爱的笑意：扣扣来家里之后，陛下一次都没有抱过扣扣吧？
    这江慕寒咳嗽两声，诚恳地说，姨母，如果他愿意，我会抱他。
    他见岑太太不语，又补充说：这几天的公务我可以排开，另外可以按照他的喜好安排一些户外的活动，姨母，您觉得呢？
    岑太太端着碗，若有所思：我觉得也没用，还是明天等扣扣醒了，我问问他吧。你也知道，还是得让小孩子自己乐意才行，家长也不能随便安排他们，对吧？
    江慕寒听闻，也的确如此：嗯，那我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明天我和姨母一起用早餐？
    岑太太都忍不住要笑了：好。
    江慕寒松口气，想起刚才姨母的话，便有些好奇地问：姨母，他睡着了吗？在您的卧室？
    嗯。岑太太抬抬手，主动让阿絮带他去看看，瞧他放轻脚步踏进去的背影，倒是有几分意外的欣慰。
    江慕寒刚走进灯光昏暗暖黄的卧室，就感觉到一股奶娃娃的气息，馨香而温暖。
    大床中央有个软软的小鼓包，随着轻微的呼吸声，小鼓包肉眼可见的上下起伏。
    江慕寒从床尾走上前，看到肌肤奶白的小幼崽正安然酣睡，一只小手高举在肉嘟嘟的脸蛋旁边，闭着的双眸睫毛细长浓密，平日里被包裹在婴儿帽中的羊毛卷此时乱糟糟地覆在脑袋与枕头上，越发显得蓬松而可爱。
    红嘟嘟的小嘴巴翘着，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忽然噘嘴满脸不乐意的小模样。
    搁在枕头上的忽的抽进被子底下，抱着身前的什么东西揉了揉。
    江慕寒好奇被子下面藏了什么，准备上前一步，就见小扣扣无知无觉地转个身，只留下一头短短翘翘的乱发给他，连下巴都往被子里缩，整个人都几乎要藏进被子。
    江慕寒抬手，想给他拉拉被子，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作罢。
    只是他刚才稍一接近，就感觉到小幼崽的气息如此暖，真是出乎意料。
    如果入了冬，怀里抱个小家伙，夜晚一定格外温暖吧。
    江慕寒静静地看了许久才回神，走出卧室的瞬间，就仿佛进入另一个只有成年人的世界。
    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风刀霜剑严相逼，哪还有扣扣周身浑然天成的暖与甜。
    江慕寒离开时，还在想，若是明天小家伙不愿意留下来可怎么办？
    他明天早上来用早餐，是不是要准备点小礼物？
    小家伙会喜欢什么呢？
    江慕寒想到姨母床上、起居室的沙发上都是各种小玩偶小玩具，一时间还真是很难想到别出心裁的礼物。
    他依稀记得自己儿时有个机括类的飞舰玩具，现在想起来都印象深刻。
    回到居所，江慕寒叫侍女去找那个飞舰。
    侍女从来没见过陛下如此兴致勃勃，居然深夜要寻个旧时的小玩具，惊奇不已地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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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次日。
    一大早，扣扣刚睡醒，迷迷糊糊地听见姨奶奶说，今天早晨爸爸过来陪他吃早餐。
    啊？
    扣扣蓦地瞪大圆溜溜的眼睛，从大床上爬起来，站在软软的被子上，兴奋地抓住姨奶奶的手腕晃荡，真的哦？拔拔在哪里在哪里啊？
    岑太太用胳膊圈住小可爱的身体：在外面等候，很早就来了。乖，扣扣先穿衣服。
    嗯嗯嗯！我自己穿。
    扣扣抓起阿絮阿姨递过来的小衣服自己往头上套，小脑袋塞进去后找不到领口，呜哩哇啦地挥着两只小手求助。
    岑太太和阿絮笑着帮忙。
    好不容易穿好，忽然扣扣又不着急了。
    他嘟嘟嘴，软绵绵跟小猫咪似的往岑太太怀里靠：姨奶奶，拔拔以前都不来的哦？
    岑太太搂着他，贴贴他暖呼呼的小脸蛋：爸爸前几天太忙，扣扣会原谅爸爸吗？
    扣扣小手搭在姨奶奶的脖子上，小手指捏捏薄薄软软的皮肤，歪着小脑袋，小声地一本正经说：我要很辛苦地想一想。
    岑太太笑了：好，那扣扣想一想，不着急。
    阿絮也被逗笑，看小殿下都皱起淡淡的小眉毛，真的是想得很辛苦呢。
    洗漱过后，扣扣主动不要姨奶奶抱他，他要自己走过去吃早餐。
    快要靠近餐厅时，扣扣松开牵住姨奶奶的手，一溜烟地跑到餐厅门外，藏好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伸长白白净净的小脖颈，偷偷地瞧里面的情况。
    刚露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和严肃正色的爸爸看了个正着呢。
    扣扣慌神，忙得缩回小脖子，朝着身后的姨奶奶吐吐舌尖，小手指戳戳门里的方向，悄声说：姨奶奶，拔拔在里面了呢。
    江慕寒见小家伙跟小老鼠见到猫似的往回躲，是害怕他吗？
    他稍微摆正姿态，又觉得过分正经，随即将一条手臂放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但感觉哪儿都不太对劲。
    最后看一眼手边准备好的玩具盒，想着一会儿等他过来就送小礼物，说不定可以博得好感。
    岑太太牵住扣扣的小手走进餐厅。
    扣扣好久没有看到过爸爸了，又开心又有些怯怯地往姨奶奶身后藏。
    江慕寒站起身，当着其他人的面，带着三分不自在，低眸去看小家伙，试图换个语气，然而说出来的嗓音依旧是有些冷：扣扣，早上好。
    听上去正式得像是在接待外宾。
    扣扣倒是没有在意细节，听到爸爸跟自己打招呼，就乖乖地站好，抬起一只小爪子朝爸爸挥挥，但小小地拽一下岑太太的袖子，有几分陌生和不知所措。
    江慕寒有些尴尬。
    站在不远处的副手想，已经很难得看到陛下还会有这种拘束的时刻，要是叫议院那帮老贵族看到，估计会大跌眼镜。
    岑太太便道：陛下帮扣扣拉开椅子吧，扣扣坐宝宝椅。
    是，姨母。江慕寒连忙拉开高高的宝宝椅，看着岑太太抱着扣扣坐进来。
    扣扣捏住小椅子的扶手，努力地往岑太太身边靠靠，大眼睛不着意地往爸爸身上飞。
    爸爸今天穿的衣服好好看。
    立领的两边都有矢车菊蓝的领章，在晨阳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对，爸爸长得也很好，除了有点点的凶之外。
    爸爸是跟画册里一样英俊的模样呢。
    扣扣又期待跟爸爸亲近，又有些畏惧爸爸，小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拘谨起来。
    岑太太看出扣扣的不自在，想着他虽然听到要和爸爸一起吃饭很开心，可毕竟两人没有长久相处，多少会害怕。
    她主动道：陛下，是拿了什么东西要送给扣扣吗？
    扣扣听见，也注意到爸爸座位旁边的小盒子，像是小玩具。
    是什么哦？
    江慕寒将小盒子递给扣扣。
    哇！扣扣一不小心泄露心底里的开心，害羞地抱住礼物盒倒在宝宝椅里，低声说，谢谢拔拔~
    江慕寒听见他奶甜奶甜地唤自己，忽的放轻松不少，拉开椅子坐在他身旁，放软一些语气：打开看看？
    副手都不禁感慨万千：原来陛下不是不能温柔，就是不对一般人温柔。
    扣扣小手抓住盖子，慢慢掀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盒子里面。
    是一架银蓝色的小飞舰。
    扣扣小心地双手捧起来，递给姨奶奶看：是飞机哦！
    江慕寒看他小圆脸上露出笑容，心情愉悦，解释说：扣扣，这可以拆开，机翼和机尾都能转动，像这样
    他昨天找到后，特意重新玩过，是个很有意思的变形玩具，还能在机身的这中间藏小东西。
    他取过飞舰，将机翼掰下来，正要继续告诉小幼崽，这个有多好玩，就见他脸色大变。
    扣扣的两只小手掌紧紧地捂住眼睛，小嘴巴低声嚷嚷：不要拆掉！不要拆！
    说话间就带上哭腔，两只小脚都不赞同地跺了跺椅子腿。
    岑太太忙捂住他的眼睛：没事没事。
    江慕寒微愣，不知道是怎么了，连忙按回去，安抚道：扣扣，我不拆了，已经装回去。
    扣扣捏住姨奶奶的手，大眼睛从她的指缝间看过去，看到了完整的飞舰，他连忙不舍地抢回来护在胸口，小声嘀咕：不许拆掉嘛，小飞机也会疼啊。
    岑太太想起那个人台的事情，揉揉扣扣的婴儿帽：嗯以后我们不拆，扣扣保护好小飞机，好不好？
    扣扣对着姨奶奶点点头。
    江慕寒感觉自己像是办了件极糟糕的事情，这可比两军交战之前谈崩了还棘手。
    他是拿着礼物来哄小家伙高兴，反而惹他不高兴了？
    那一会儿提让小家伙留下来，他还会答应吗？
    岑太太就见陛下冷着脸，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要紧事，漆黑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换一个有经验的家长，早就抱着孩子哄一哄了。
    不过，岑太太也没法怪他，权当自己这个长辈没教育好，都怪自己算了。
    她的手臂搭在扣扣的肩膀上，拍拍揉揉，让他安心下来才说：吃早餐好吗？我们一会儿玩小飞机。
    扣扣声音软绵绵地问：姨奶奶，我想和小飞机一起吃东西，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岑太太温柔地笑着，小扣扣乖得无可挑剔，这些小要求她自然是不会反对。
    侍女为他们上餐，扣扣一只手捏住小勺子，另一只手举着小飞机研究构造。
    江慕寒观察少许，感觉小家伙是喜欢这个小玩具，只是跟自己儿时的喜欢是两回事。
    他喜欢的是可以拆开来玩的乐趣，显然小家伙喜欢飞舰外形。
    岑太太看扣扣一边吃东西一边玩，提到出行的事情，问道：扣扣，姨奶奶要出远门的话，你想跟着一起去吗？
    扣扣抿一口甜滋滋的牛奶，好奇地看看爸爸：拔拔呢？拔拔也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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