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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太宰就这么确信,他们这些“外来者”,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逗留超过这几天的?
遭受刑罚与缺乏进食,令工藤新一的大脑运转速度十分迟缓。他有时候在盯着地面上太阳光影逐渐偏远而头脑空空如也许久了之后,才能骤然惊醒过来,并且将信将疑:这难不成也是太宰对于一个聪明头脑的处刑吗?
——那可就,太过于漫长而折磨了。
不行。不可以。不能够这样。
工藤新一挣扎着,命令自己的双腿动起来,命令自己拼命催动曾经引以为傲的头脑。动起来!再发呆下去就只剩下死路一条。工藤终于能对自己承认,太宰在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时无疑过于称职,他从未见过太宰这样冷酷的一面。所以……快想!快想想解决办法!在太宰腾出手来解决他们之前!工藤再也不想看见太宰又一次污脏自己双手了!
高中生略显迟钝地拖着腿走到牢门面前。他那身笔挺干净的宝石蓝色帝丹高中校服早就狼藉得不成样子,在一次次鞭刑与水刑中揉皱成一团,恐怕隔夜的腌菜都比这身校服更像样一点;但是工藤始终没把校服脱下来。他始终避免自己思考为什么黑手党除去了琴酒上身的全部武装而给人施以重刑,相反自己狼狈不堪却还保留着这身衣服;工藤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在思考时手无意识往口袋或者腰带那边探去。
他花了一点时间走到门前,干脆把两只手都搭到铁栏杆上,努力用唾液润了润喉咙,才说:
“你还好吗?”工藤说出口的同时被自己哑到快没有人声的嗓音吓了一跳,赶紧干咳两声,聊胜于无。然后他才补充道:
“五条,呃,……五条先生?”
是的。状态明显不正常的五条悟,就被囚禁在工藤新一对面的地牢里。
正如太宰治所说:是“鱼饵”。无比明显的“鱼饵”。钩直饵咸。工藤略带讥讽地想:就看谁还上钩了。
可又怎么会有人来救他们?那两个看起来是国中生的带刀少年吗?另一个沙色风衣的——工藤新一立刻在思路快要触及到那个人的时候戛然而止。不。他已经确认了:这就是他们最终的底牌,而工藤不会现在把牌打出去。
而在昨夜结束审问的一路上,就连押送他们二人的黑手党,也同前两天嘴巴被水泥封死般的状态截然相反,一路上闲聊般故意透露了不少情报出去,包括“姓名是五条悟”、“身份是试图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新人”、“异能力强劲但是意图攻击首领”、“现在人不还是废了?不愧是首领”等等之类,而说到最后一句恭维时,就连接到命令泄露情报的几位下属,都感到畏惧般战栗了一下,闭紧嘴巴不再出声,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哪怕在黑手党内部,这位过分年轻的首领,都由于上任以来的铁血手腕与看透一切般的聪慧头脑而被下属惧怕。这对于工藤新一来说,又是一则新的情报。并且这情报中所象征的含义,简直糟透了。
如果可以的话,工藤真想揪着那孩子的衣领大声喊:你倒是看看!你拼命维护的一切,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
…………啊。
怪不得,哪怕在失忆状态下,太宰也会用“一无所有”这个词来定义自己呢。
可是。你又为什么,能够笑得出来呢……?
工藤新一无法理解。但是他知道:他一定要做出行动了。
第三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已经过去。
从他昏迷醒来,太阳的光线已经从正中间慢慢偏移。
现在,已经朝西去了。
思考到这里,工藤新一也不管一整排监控设备正对准自己,同时也不顾疲累痛苦至极的身体。他搭在栏杆上的两只手开始用力,哪怕细微,也“哐哐哐”发出恼人的噪音。
同时工藤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开始喊,哪怕口腔里泛起血腥味也不停:
“五条先生!”工藤新一持续不懈地努力,“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五条先生??”
他有自知之明。比起普普通通高中生的自己,据说“异能力强劲”的五条悟拥有更大的可能性。
更何况——
工藤新一眼也不眨地隔着栏杆望向对面。
五条悟正倚着石板床坐在地上,他维持着黑手党将他摆放进来的姿势,这么久以来动都没动过。这么一看,竟有些像梦野久作拽掉脑袋的人偶了。
细腻如云的白发依旧垂在他额头上,却不知从何时起凌乱了几缕。
那双独一无二的莹蓝六眼,大概是自诞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空洞无神。
他自诩为“帅气”的面孔上,唯独仅剩堪称麻木的平静。
这位出生即被人为摆在神坛上的天之骄子,此时留在这里的,也只有一副躯壳了吧?
曾经自愿留在独属一人的鸟笼里,这只举世无双的冰雪雕琢的雀鸟。
终于还是坠在他命中注定的荆棘上,穿透胸口,扎了个鲜血淋漓。
那双“六眼”之中,又看见了怎样永生永世都无法醒来的噩梦呢?
——对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工藤新一来说,他无论是对“异能力”还是对“咒力”,都全不知情。
但是这位大侦探永不放弃任何一点可能,终于叫他抓住了一点:
曾经从五条悟眼底不断落下的血泪,已经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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