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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冲他伸出手掌,琴酒不是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既想说“那是针对枪伤的特效止痛药,还是不要乱吃比较好”,又想至少找出一杯水吧?可这里偏偏是已被废弃的黄昏之馆。
最后琴酒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宰接过密封的药片,三两下拆开外包装,神色不改的往下咽。
(明明、)
(之前,在食物上如此挑剔的)
深知以药效取代味觉的、这款特效止痛药的滋味,琴酒垂着眼睛,几乎要同步在口舌间品尝到同一种极致的苦涩。
(你都)
(经历了什么啊……)
或许再能够忍耐、也不想再让那股苦味停留在口腔里了吧。太宰轻微地“啧”了一声表示不满,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嘴唇,低声问琴酒:“……有烟吗。”
“?!”琴酒眼皮就是一跳!
太难了……他之前又白又软又丧又野的小少爷,怎么成年之后这么叫人招架不住!!
…………先不吐槽琴酒对太宰的奇妙滤镜了,你心理活动这么多,行动上不还是乖乖摸烟去了吗。
好一张给大佬点烟.jpg啊?!
不过。多亏了这么一出叫人心情微妙的插曲,气氛终于不再如铅块般凝滞了。
……
……
拥有组织‘代号’的高层成员们,刚刚从虚拟现实的世界里苏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梳理乱七八糟的记忆、连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都还没分辨清楚,紧跟着就接到犹如死亡召唤一般的“强制召集令”。
或许有人在心底惴惴不安:明明“那位先生”早已死亡,又是谁坐在了那个位子上?难道说……
或许有人依然迷茫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近乎错乱的记忆又是真是假?!
或许有人敏锐地猜测到了什么,或许有人默默地在脑海中拼出一个与国民文豪别无二致的姓名……
而这些疑惑,全都在觐见的时候,得到了解释。
与记忆中一致,端坐在书房里等待他们的,正是太宰治。
只是,那孩子脱离了人为改变的躯壳,恢复为成年的模样。
仅仅是记忆的回归,他身上的压迫感却更强了。
如山岳沉重,比死亡寂静,令人不敢出声擅自打扰。
甚至无需大着胆子偷瞄一眼,仅从这个男人身周的气势便能够体会到——
那必然是,亲手操纵了数以万计人类的死亡、信手拈来般玩弄着阴谋与屠戮、长久端坐在权势的顶点。
——连身上血管里都流淌着属于黑手党的漆黑鲜血,如此可怖的男人啊。
(这就是)
(真正的‘太宰治’、吗)
不止一个人忍不住要回忆那个遍身雪白的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
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通透无垢而本质温柔的孩子,才会欣然投入无尽头的深渊,笑着任由污泥吞没自己的口鼻?
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是在看见琴酒肃立于太宰身侧,俨然如同骑士、如同护卫、如同忠犬的时候,就明白了——
太宰治,就是组织新任的掌权者啊。
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在太宰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低下头颅,垂着眼睛,以示自己的忠诚。
太宰早习惯了他人的臣服,便只是以冷淡的视线,一一从诸人身上扫过:
“贝尔摩德、基尔、基安蒂、科恩、伏特加……”太宰顿了一下,用轻柔的口吻,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波本。”
身穿白衬衫黑马甲、佩戴波洛领结的男人仍低垂着头,仿佛听不出这句话深处的指向与玩味。
果然太宰并没有对波本此人的出现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说,“莱伊呢?”
护卫在身侧的琴酒便自然接上话,冷着嗓子汇报:“……那个男人,赤井秀一,是FBI派进组织里的小老鼠。”他说着便杀意凛然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已经被组织杀死了。基尔动的手。”
太宰“嗯”了一声,从这敷衍的鼻音中也听不出他到底信了没有。
他直接干脆地问:
“——那么,这又是谁?”
被太宰轻慢指出来的,是众人之中唯一态度不驯的组织高层成员。
连曾经胆敢当面挑战他权威的基安蒂,都已经尝到苦头表示了臣服,而那个陌生的面孔——
光头而呈现老态的年长男人,左眼的颜色略浅、仿佛是假眼一样。
同样身穿黑衣却肆无忌惮在琴酒的逼视下,不住打量着太宰的人。
“我是朗姆。”这陌生的成员说,“而你又是谁?为何敢坐在那里,——琴酒!”他急声怒斥,“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做如何同‘那位先生’交代?!”
并不曾接触过太宰治的朗姆,不知道自己急躁怒骂出来的这句话、到底都泄露了怎样致命的消息。
所有人心底都是一惊,而太宰果然浅浅笑了一下。
“——这么说。你就是乌丸莲耶留在外面的‘后手’吧?怪不得我在酒馆基地里数酒名的时候、偏偏遗漏了你。”太宰轻声诉说着,“并且这么看来,只有同我相处过的人、才能够保留在虚拟世界里的记忆吧?”
这份哪怕曾经失忆也几乎一手掌控了全局的聪慧,几乎要令人胆寒了。
不等朗姆哑口无言之后要急匆匆辩驳些什么,太宰只是轻轻抬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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