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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做梦,二伯母猛拍桌子的声音把她吓回到现实,听闻陈期“教子有方”,二伯母羡慕的说:“这还是有个闺女好,你看我们家这个,这不天天啥也不干,放假回来就知道躺着玩手机,一天天门都不见的出,这多大的人了袜子都不洗,成天往屋里一塞。”
一旁的陈帅突然被点,翻了个白眼,嘟囔着:“你烦不烦啊。”
二伯母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有个姐也挺好,还能管教管教,我就觉得你们家陈期这孩子挺好,多知道帮你省心啊。”
陈期听着夸奖,忽然有些失神,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男人们回来了,跟在大哥陈展豪身边的小嫂子客气的笑着,怀里还未满岁的小娃娃睡得正熟,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就这样延续了下去,有了曾孙子的爷爷开心的仿佛能多活十年,所有人都在新春佳节的喜庆气氛中展露着真心的笑容。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变成陈望大小的小孩子,再慢慢成长为有发言权的大人。
见陈期盯着婴儿看,小嫂子笑着朝她招招手,陈期走过去趴在第一次见面的小生命前,鼻子轻轻一吸,能闻到他身上的奶香。
“认识我吗,我是姐姐。”陈期出神的笑着,任由小孩伸出手,抓住自己的一根手指。
“什么姐姐呀,辈分乱了,他得叫你姑姑。”
“姑姑?”陈期念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忽然惊喜的看向自己的姑姑,姑姑你看,我也是姑姑了,我会是很好的姑姑的。
曾经让全家人操碎了心的大哥也成了爸爸,他会是很好的爸爸吗。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是突然有点好奇,在座的,到底有几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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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展豪一路在庇佑下长大,大伯大伯母拿钱开路,遇神杀神一路保驾护航,结果他不争气,只勉强考上个三本,上了一年就闹着退学,大伯大伯母千说万劝磨破了嘴皮,最后也只能任他回家,又几年过去,曾经永远闷声玩游戏的哥哥,居然成了一个孩子的父亲。
而陈帅中考后就去了中专,中专后去大专报了会计专业,这两年二伯母整日逼着他考教师资格证,考驾照,两人一言不合就是一场骂战,十次中有七次都是以二伯母高血压结尾,去年中秋陈帅和人打架进了警察局,他们一家三口先是在警察局过了八月十五,又跑到医院过了八月十六。
这些年因为搬家,二伯母和陈妈妈走得近了些,于是经常过来坐一坐吐苦水,那一家子活像电视里走出来的黄金场家庭伦理剧,三天两头的骂战打架,摔筷子下碟子,当事人不觉得累,陈期都看累了。
一个月前,陈期跟着妈妈上街买东西,刚好撞见二伯母和陈帅,就一顿饭的功夫,陈帅和二伯母两个人又是一顿好吵。
起因很简单,饭馆里有塑封消毒碗筷,见陈帅打开了自己的包装后就开始玩手机,二伯母嘀咕了一句,说他没有眼力见,应该帮长辈也把包装打开。陈帅就是一堆烈性炸药,之前又是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没听过训斥,如今发展成你说一句我骂十句的C4性子,半分埋怨都听不得。
这般境况,陈期和陈妈妈也不好动筷子,只能尴尬地看着对面刀剑横飞的母子,陈妈妈还要提防着陈帅妈妈,担心对方一个激动晕过去。
战局发展到高潮,陈帅忽然一个手刀指向陈期:“你就知道说我你咋不说我妹,她不也没帮你开吗,你就知道一天天拿我说事。”
这可真是现实魔幻大戏,陈期忽然觉得他不该考什么教师资格证,他应该去晚八点剧场写剧本。
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不明白吗,表妹是晚辈也是外人,我当着你的面帮你妈,那不是明着打你脸吗,非要别人骂你是废物,是摆设?
匪夷所思,大哥和二哥都让陈期觉得匪夷所思。
“多好,这老大也成家立业了,又有了个大胖小子,咱们这一辈儿你看看多快啊,都是该有孙子的人了。”
陈妈妈笑着,大伯母也笑着,二伯母看了一眼陈帅,又看了一眼小嫂嫂怀中的小婴儿,也满脸慈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期待。
又不过多久,女人们又把话题拉回到还没毕业的孩子们身上,几个人问陈期的成绩,问以后想去的学校,七嘴八舌的指挥,开始争论陈期到底该当医生还是当老师,二伯母几个叹息之后,再次提起教师资格证的事情,然后在陈帅的抗议下压着怒火苦口婆心的劝着。
“这当个老师多好,你说说工作稳定、待遇高、还有寒暑假能歇着,就你那专业出来能找着什么正经工作,我都和你三姨说了让你去他们学校,又不让你教高中生,教个小孩有啥难的。”二伯母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就这啊,家长都把路铺好了都不乐意走,我还能害了你咋着。”
因为爷爷在,陈帅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压着火听二伯母的念叨。
“还有这学车,这以后上了班哪有时间考驾照啊,你也别跟我说你不学,那以后结婚了能不买车?”
爆竹声终于响起来了,烟花离开脚下的大地,离开琐碎的人声,窜向广袤的夜空,年三十也在忙活的服务员们端上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音乐之后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刚刚饭桌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陈期咽下一个饺子后看向全家,一家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好像一直是这样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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