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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辰酷酷的点头,她们咂咂嘴,觉得没趣,就又过来问自己——陆虎,人家小姑娘就知道跟着辰辰,你生不生气。
大人总是会犯没有恶意的错误。
还有过年的时候,安辰被陈叔叔逗,于是跟着陈期一起磕头拜年,几个大人也笑的鬼兮兮的。
其中嗓门大一点的,声音细碎的落在陆虎的耳朵里。
“你看看这俩小孩,跟拜天地似的。”
这些,陆虎都懂,可是安辰都不懂。
天真,太天真了,陆虎惆怅的摇了摇头。
“切。”安辰咂咂嘴,厌烦了瞪了一眼正在被小乔老师安慰的许莉莉。
陆虎一边咂嘴一边摇头,看起来痛心疾首:“安辰,你太幼稚了。”
这件让所有老师头疼的事情最后很容易的收尾了,许莉莉一家十月份要去海边度假,根本就没时间参与幼儿园的文艺节。
安辰看到“遗憾”的和他们宣布这个消息的小穆老师,脸上一直挂着咬牙都收不回去的笑容。
因为园长要求大班的小朋友必须全体参加文艺节,所以大班老师为了平衡每个人的肢体水平,基本上选择的都是舞蹈,而且是极其被女孩子鄙视的舞蹈。
第一八拍,我们的祖国是花园——男孩子围着蹲下的女孩子绕一圈。
第二八拍,花园的花朵真鲜艳——男孩子蹲下,女孩子围着他反方向绕一圈。
第三八拍,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男孩女孩拉着手原地转圈。
第四八拍,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大家随着音乐举起藏在背后的花。
四个八拍重复三遍,最后一遍的最后一个八拍——所有人从舞台后面冲向前台,把手里的花扔给台下等待的爸爸妈妈。
就这样简单的四个八拍,小穆老师教了一个小时,还是有一大半男生只记得最后一步,扔花。
使劲扔。
其中花扔的最远,最用力,前三个八拍错的最多,每一步都会踩到同伴脚的,就是抗拒了一个礼拜的安辰。
陈期的一只小白鞋被安辰踩成彻底的黑色,她憋着气,上下打量着整张脸因为着急和丢脸憋成紫色的安辰。
“安辰……”她顶着同样的脸色开口,“安辰。”
“嗯?”正在看老师示范动作的安辰终于回过神来。
“你换只脚踩。”陈期呵呵的笑,“这只太脏了。”
12、
大四班的文艺节汇报演出对于家长们来说,除了短了点没有任何缺点。每个家长都举着相机对准自己的宝贝孩子,没有人关注乱成一锅粥的整体效果,反正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十二个八拍就已经结束了。
而小穆老师要的互动效果成功达到了预期,虽然孩子们的花砸的不准,但是又稳又狠,像是和台下的父母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被漫天花朵冲昏了头的家长们纷纷去抢花,台上的一群玩的欢脱了的孩子们趁乱跑下了台。
孩子和家长都玩的很高兴,完美的演出。
“爸爸!”安辰穿着小西装往家长群里钻,安爸爸连忙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躲开一股脑站起来的五班家长。
陈期的爸爸也把陈期举过头顶,她穿着粉色的花仙子裙,一贯扎成马尾辫的头发披散下来,额头正中还被小穆老师点了个红点。
“这叫花芯。”陆虎煞有介事的说过。
被举到空中的那一刻,陈期原本吓得心慌,可是爸爸的臂膀很有力气,像是两个机械钳子牢牢地锁住了自己,陈期抱着爸爸的头,立刻就不慌了。
爸爸总是喜欢把她放在肩膀上,每次过年去逛庙会,她都是人群中最突出的那一个,她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路过一旁卖糖葫芦和吹糖人的小摊贩,觉得自己像个俯视臣民的女王。
她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用大人的视角去打量他们的小小幼儿园,平时大家奔跑玩耍的地方瞬间变小,看起来像是真正的过家家。
惟妙惟肖,陆虎,还有大四班的所有人,都像是她过家家世界中的角色扮演者,他们都是小孩子,只有她一瞬间长成了大人。
陈期忽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自由,和从未体会过的刺激。
她悄悄伸出手,捏了一下安辰的耳朵,她在用这种方式,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
如她所想,安辰龇牙咧嘴的回头,眨了眨大眼睛,问:“干嘛。”
安辰,只有我们两个这样高,只有我们两个。
这样伪装成大人的时刻,陈期自然不允许自己把这样小孩子的话说出口,她只是看着安辰笑,一直看到安辰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刚刚期期跳的很好。”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安爸爸回头和陈期打招呼,“叔叔给你们照了好多照片,回头叔叔洗出来拿给你。”
安叔叔一直这样温柔得体,和他们小孩子说话永远都是客气的,不会像其他的爸爸那样总是突然大声说话,乱发脾气。
而那天最难得的是自己的爸爸,也温柔的彻底。
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下了一场秋雨,爸爸抱着陈期到小卖铺的屋檐下躲雨,给陈期买了一大袋薯片。因为小卖部只剩下了最小的儿童用伞,爸爸把陈期紧紧的抱住举到肩膀上,让陈期给自己打好伞,整个人一路淋着雨回家。
从幼儿园到家的路正在整修,被雨水一冲,变得又粘又软非常难走,如果陈期再大一点,就会学到一个叫做泥泞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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