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199)
这凑巧二字,却让沈顷绾不动声色的敛了眸子。
黑袍人沉吟了片刻,似乎也留意到了桌上的药汤:郡主殿下,这药汤可是陛下特意嘱咐人送来,您若是一口未动...
这人似乎是有意用皇帝压沈顷绾,可沈顷绾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轻轻一挥袖走到书桌后施施然坐下,执起一旁翻了一半的古籍,淡淡瞥下一句:不急,暂且放着吧。
良药苦口,这药应当趁热喝,瞧这都凉透了。
黑袍人闻言低声笑了笑,自以为是的劝了一句后,又转头盯着一旁的绿荫:姑娘,还请你端下放在暖炉上热热,也好让郡主趁热喝下。
谁知他话音才落,原本端坐在书桌后的沈顷绾,却如鬼魅般顷刻间便出现在他眼前,狭长深邃的一双眸子,犹如彻骨寒冰般,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冷冷的盯着他。
黑袍人身子一颤,察觉到了沈顷绾眼中的杀意,可他却并未在意,反倒是悠悠一拱手:郡主...
两个字才出口,黑袍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硬生生的被卡住了。
黑袍人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的盯着沈顷绾,他屏住呼吸垂眸看了一眼,沈顷绾白皙的玉手赫然掐在他咽喉之中,冰凉的指尖不偏一寸的按在他的动脉之上。
虽然被沈顷绾掐住了命脉,可黑袍人却没有半分惊恐,短暂的诧异过后,他好心的提醒道:还请郡主三思,若郡主杀了卑职,又该如何向陛下交待?
沈顷绾雪□□致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未及眼底的浅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黑袍人,薄唇微微开合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伴随着她如银铃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一声突兀的闷响随之响起,紧接着,那原本自恃沈顷绾不敢对自己下手的黑衣人,突然双眸猛然瞪开,眼中像是滴入了鲜血一般,涨的猩红诡异。
黑袍人从破碎的喉咙中勉强吐出了一个字:你...
沈顷绾目光扫过他的面容,平静的看着从黑布之中他口舌处,缓缓渗出了几滴血珠,眼看那血珠凝聚,就快要滴落在洁白的手背,她这才松开手。
黑袍人随之瘫软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瞪大了一双血红的眸子。
如何交待,轮不到一个死人担忧。
沈顷绾垂眸望着手心,微微蹙了蹙眉,看也不看地上死透的黑袍人一眼,便径直走向了门边的门案,就着木案铜盆里的清水,将双手洗净。
绿荫站在沈顷绾背后,有些担忧的蹙眉问道:郡主,暗使是皇帝陛下豢养的亲信,您杀了暗使,又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沈顷绾洗净双手后,以丝帕拭去手上的水珠,头也不回道:自然是如实说。
绿荫闻言眸子一亮:难不成郡主打算动手了?
沈顷绾摇了摇头,她垂眸望着铜盆里,那荡漾着她面容的水面,低声喃喃道:不,现下时机还未到,还需再隐忍些许时日。
可是,今日郡马爷夜闯王府,郡主又杀了暗使,恐怕陛下又会对郡主起疑。
沈顷绾收回了目光,回身盯着地上黑袍人的尸身,启唇淡淡道:他疑心我也好,总好过将矛头对准将军府。
绿荫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绿荫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郡主替绿荫解惑。
沈顷绾阖首,有些倦怠的走到书桌后坐下,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抬手以修长的指尖轻轻揉了揉额角:你且问。
绿荫走近了几步,疑惑问道:陛下为何好端端的,突然疑心起郡马爷与林将军来?
沈顷绾闻言突然睁开眼,清冽的眸中闪烁着点点寒芒,她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突然疑心?
沈顷绾这声反问,让绿荫更加疑惑:陛下不是一直对林将军宠信有加?早年听宫里流传,陛下醉酒后,还曾私下与林将军以兄弟相称?也就唯有几年前太子之事,陛下这才对林将军疏远了一些。
林铮多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在朝中的威望极高,晋国能有如今这般地域辽阔的版图,便是他当年拼死打下来的。他为晋国立下的功绩,可谓是无人能及。
他风头正胜之时,京城满街的说书人,一拍案讲的便是他在战场,所向披靡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丰功伟绩。
自古帝王便怕手下臣将功高盖主,可皇帝不仅不怕林铮反叛,反而他愈是立功,就对他愈发宠信,不曾对他有丝毫忌惮。
沈顷绾幽幽叹息一声:绿荫,你还是太过天真。
绿荫不知沈顷绾为何突然有如此一叹,有些茫然的轻唤了一声:郡主?
沈顷绾神色复杂的勾唇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二十多年前,林将军痛失爱子险些丧命那一战。你当真以为,只是军中一个小小司马反叛,这才导致林将军损一子残一子,甚至九死一生险些连自己性命都不保?旁人不知内情信了,倒实属平常,可林将军...
绿荫闻言被吓了一跳:郡主,您是说当年那一战,是陛下授意...
话没敢说完,绿荫便环顾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的又问道:您的意思是,林将军恐怕也知晓其中内情?
沈顷绾微微垂眸,语气间竟是有些许苦涩庆幸:大智若愚,这些年来,林将军若不装作一无所知,恐怕如今这京城,就少了一座威远将军府,多了数不尽的冤魂。
其实沈顷绾并未将话说完,若是当年林将军没有隐忍,这世上可不仅少了一座威远将军府,也会少了一个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又粗又长,满足你们这些小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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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265
那夜从王府回来后, 林思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成日浑浑噩噩的,不是闷头倒在床榻上睡觉, 就是将自己锁在书房内,一待就是一整日。
虽然她对那夜发生的是闭口不谈, 可陪伴她身侧多年的墨竹,却已然从她异常的举止中, 窥探到了其中内情。
墨竹与席浅默契的从未在林思慎跟前提起沈顷绾, 墨竹甚至还将沈顷绾遗留下的物件, 偷摸收了起来, 锁在了一间对方杂物的厢房。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只要林思慎看不见那些物什, 自然就不会睹物思人。
自从沈顷绾带着兰青绿荫般离将军府后,偌大的琉关阁,就只剩下林思慎墨竹,还有搬来与她们同住的席浅。
闷在府内这大半个月, 林思慎的身子是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消瘦了下去,昔日时常挂在面上的和煦笑意,也再未自她面上出现过。
就连胃口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整天塞进肚一两块糕点,便什么也吃不下了。
柳卿云瞧着实在心疼, 府内的厨子来回换了好几个, 最后她看不下去便亲自下厨, 变着花样给林思慎烧菜做饭。
一开始林思慎给她面子,还勉强吃下些饭菜,可没多久就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也就只有席浅精心替她熬煮的药粥,她能勉强喝下半碗。
就林思慎现下这副身子, 别说早朝,怕不是出门走上几步便能倒地晕了过去。
柳卿云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她甚至气的想要将林思慎的脑子敲开,看看那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就为了那么一个女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可任她再怎么气,最后也只剩下满心的怜惜无力。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席浅身上,期盼着她能将林思慎治好,可席浅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她早便说过,林思慎身上的伤她尚且能医治,可这心病又怎能用药石来医。
这日柳卿云来了琉光阁,将席浅和墨竹两人拉进了一个厢房,欲与二人商议对策,让她们帮着想个法子医好林思慎的心病。
可席浅对此也毫无办法,她无奈轻叹了口气道: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慎儿如今的心病旁人是医治不好的,除非让沈顷绾亲自开解,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柳卿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案愤愤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要我厚着脸皮去求她沈顷绾?就是天打雷劈,我也不会去求她,慎儿如今落得这般境地,还不是她这狐媚妖精作弄的。
靠在门边出神的墨竹,被柳卿云吓了一跳,怔怔地抬眸望了过来。
柳卿云一边在屋内急得团团转,一边念念有词的历数沈顷绾的罪行,过好一会后她才逐渐安静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坐在席浅身旁。
屋内陷入了一阵低迷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卿云突然双眸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盯着墨竹: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也许有法子能解开慎儿的心结。
墨竹被她盯的有些心慌,抿了抿唇疑惑问道:夫人想起了什么人?
柳卿云扯开唇角笑了笑,快步走到墨竹身旁,抓着她的手问道:小竹,你可还记得云记胭脂铺的那位云老板?
墨竹闻言怔怔地望着柳卿云,其实柳卿云一提起云鎏,墨竹心中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卿云侧头想了想,思忖着道:那位云老板曾是凝香楼的花魁,我若没记错,她与慎儿颇有渊源。
墨竹神色复杂的轻声道:夫人说的是云鎏姑娘吧。
柳卿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欣喜:没错,我说的就是那位云鎏姑娘,我可还记得当年慎儿时常待在凝香楼,就是日日与她厮混在一起。
墨竹有些无奈的蹙眉:夫人,您该不会是想...
柳卿云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的兴奋追问道:你可知那位云老板如今身在何处?
墨竹望着柳卿云楞了好半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面对着柳卿云那抓到救命草似的欣喜面容,她到底还是犹豫的垂下头去了。
京城已入深冬,天气也愈发寒冷了起来。
这日林思慎一如往常,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后,早早起身披上了外衣。
风刮了一整夜到现下都没停过,床榻边暖炉里的炭火正烧的通红,夜里墨竹起夜添了好几次炭,将屋内烘的颇为暖和。
林思慎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抬手落下了木栓。外头的风实在是大,将木窗黏的死死的,林思慎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将它推开。
木窗才开,一股刺骨的冷风就裹挟着雪花扑在林思慎苍白的面容上,她下意识地偏开头避风,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片白茫茫中,散落着几点艳红。
她回过头来凝神望去,却见院落中已是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而角落种的那几株梅花,一夜之间悄然盛开,簇簇艳红的花朵点缀在枝头,与地上墙瓦上的层层白雪交相辉映。
不知是凑巧,还是听到了动静,林思慎站在窗前才待了一会,墨竹就端着烧好的温水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见林思慎穿着单薄的衣裳依在窗前发楞,墨竹忙不迭放下铜盆,取了云塌上的狐裘快步走了过来,利落的披在林思慎身上。
公子小心着凉,昨日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雪,外头正冷着呢。
林思慎心不在焉的随手拢住狐裘,目光从梅花树上移开,落在一旁那颗硕大凋零的梨树上,口中呼出一团冷气,失神的喃喃了一句:梅花开了,那这梨花又何时开?
见她仍是这般怅然若失魂不守舍的模样,墨竹幽幽叹了口气:公子莫不是傻了,梨花自然是春日才开的。
林思慎闻言垂眸笑了笑,转头望着墨竹道,自嘲道:我倒真像是傻了。
这些日子,林思慎过的实在是迷糊,像是活在梦似的。今日被这冷风一刮,她这才好似如梦初醒,恢复了些许神智。
墨竹避开了林思慎的目光,转身走到床榻边收拾,背对着林思慎低声叮嘱道:公子若实在睡不下,就趁水还热着,赶紧洗漱了吧。
林思慎靠在窗边,盯着墨竹忙碌的背影,思忖了半晌后,开口问道:墨竹,我一直想问,你这两日可是有心事?
墨竹顿了顿,轻声敷衍道:奴婢哪来的心事,公子别多想了。
那就是有事瞒着我。
林思慎眉尖微微一挑,虽说她这些日子的确是魂不守舍,可也不至发现不了身旁人的变化。就这近两日,墨竹的言行举止,与平日相比的确是稍显怪异了。
墨竹闻言转身望着林思慎,两人之间相隔不远,依靠在窗边的林思慎消瘦的有些不成人形了,昔日笔直的背脊稍稍有些佝偻,苍白的面容上甚至瞧不见一丝亮色,显得颓然而低迷。
唯一不变的,便是她那双漆黑的眸子,虽然黯淡了不少,可当她望着墨竹时,还隐隐透着一丝熟悉的忧虑关切。
她迎着墨竹复杂的目光,勉强勾唇露出一丝温柔笑意,半开玩笑的调侃道:你若有什么心事,就说来与我听听。虽说你这脾性,偌大的将军府没人敢招惹,可若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自有我替你去教训。
看着林思慎面上那抹强装的笑意,墨竹突然觉着鼻子发酸眼底发热,险些落下泪来,她扭开头去,手上忙碌着收拾床榻:有公子在,谁人敢欺负到奴婢头上来。
林思慎瞧见了墨竹眼底隐忍的泪意,她耸了耸肩,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若是父亲欺负了你,我可就没本事替你讨个公道了,大抵只能陪着你偷偷骂上他两句。
林思慎这句刻意逗趣,是想要哄墨竹开心。若换做以往,墨竹也该被她逗笑了,如今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她背对着林思慎一动不动地站在床榻边,心中阵阵发酸,到底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林思慎似乎已经走到身后了,墨竹忙不迭的垂下头去,不敢让林思慎瞧见面上的泪痕。
就在她想要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珠时,两只手却突然从她脸侧自后伸到了她眼前,捏紧了拳头晃了晃,紧接着,林思慎那带着一丝温柔宠溺的声音,轻轻飘入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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