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GL)——顾家七爷(26)
林思慎看的极为投入,墨竹在屋内来回几次她都未曾发现,等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迫不得已放下兵书时,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她站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墨竹适时的敲门走了进来,她看上去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道:公子,云鎏姑娘送喜服来了,老夫人唤您去试试。
云鎏来了。
林思慎脑海中浮现了那日雨中,那道落寂的红衣身影,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低沉了下去。
她先是愣了愣,而后敛眸轻叹了口气:走吧。
到了老夫人的院落中,林思慎顿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面上扬起笑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云鎏一身红衣垂眸站在老夫人身侧,短短几日她面庞似乎消瘦了不少,身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
林思慎进门后她并未抬头,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垂在身侧五指上还缠着白布的手下意识的往身后藏了藏。
可林思慎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她抿了抿唇神情复杂的看着云鎏。
屋内的木架之上,正放置着一件大红的喜服,两袖上各用银丝绣着两只栩栩如生交颈的鸳鸯,在屋内暗光的照耀下流转着光泽。
老夫人绕着喜服转了两圈,忍不住一边伸手摸着衣裳,一边喜色的赞叹道:慎儿快来瞧瞧,云老板的手艺可真是精湛,你摸摸这布料这做工,都快赶上宫廷的御绣坊的手艺。
林思慎这才瞥了一眼喜服,而后张了张唇低声吐出了几个字:这几日劳烦云姑娘了。
云鎏咬着略显苍白的薄唇,苦涩的笑了笑,轻声道:两日后就是公子的婚期,这几日小女子日夜赶工才将喜服赶制了出来。公子先试试吧,若有不合身小女子还来得及拿回去修改。
说的没错,先试试。老夫人连连点头,而后吩咐一旁的婢女:珠儿,你过来服侍公子换上喜服。
云鎏上前一步,垂头恭敬道:老夫人,不如让小女子来吧,这衣裳毕竟是小女子做的,小女子得拿捏着尺寸,好看看还需不需修改。
老夫人怔了怔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这屋内人多也不需避讳什么,便点头道:那就劳烦云老板了。
林思慎本想开口拒绝,可看着身形消瘦的云鎏小心翼翼的取下喜服,便也不忍再说什么,她默然的走到的屏风后。
候在门边的墨竹见状,只是暗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屋内光线昏暗,灯笼里微闪的烛火透过屏风,洒下昏黄的暗光。
林思慎背对着屏风,她听到云鎏的脚步声传来,听到她将喜服搭在屏风之上。而后便是微弱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贴近她。
直到感觉到身后的人近在咫尺,林思慎的腿下意识的往前移了一小步,云鎏突然柔声开口:公子,抬手吧。
林思慎向来习惯自己穿衣,就连墨竹的服侍都不习惯,更何况是云鎏。
只不过眼下,她只能听着云鎏的指令,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将双手伸直张开。
云鎏缓步走到她身前低垂着眉目,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抬起解开了林思慎的腰带,然后小心翼翼的替她脱去了外衣,她神态温柔,如同一个温婉柔顺的妻子,再替自己的夫君更衣。
可林思慎丝毫不觉得旖旎,她紧闭着双眸,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奈和怜惜。
当初凝香楼的相伴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利用和打发时日,她对云鎏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的亲密之举。怕的就是招惹云鎏,让她错付真心。
无心伤人却偏偏伤人至深,林思慎是何等的愧疚不安。
大红的喜服披上身,云鎏替她系上腰带,温柔的抚平肩头的每一道褶皱。喜服换好后,云鎏后撤了一步,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意,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
换上喜服的林思慎更显俊美阴柔,身形挺直修长,如画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微微抿着略显苍白的薄唇。她就如同一颗翠绿的青竹,温润淡漠,明明总是笑着却让人觉得疏离。
她的眉眼那么好看,好看的让云鎏不舍得移开目光,好看的让她心甘情愿的看上一世。
还有她那双黑亮清澈的双眸,看着自己的时候永远没有一丝邪念,那么的明亮干净。
林思慎缓缓睁开眼,看着唇角带笑眼中却有泪意的云鎏,她眉头微微一蹙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下去了,她偏开头不忍再看云鎏一眼。
气氛低沉压抑的让林思慎有些难忍,她抬起步子想要逃离,岂料身后突然贴上了一具柔软温热的是身躯,缠在她腰间的手死死的紧箍着,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
云鎏没有说话,她怕会惊动屏风外的人,她只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让林思慎走,今日一别林思慎就会是青阳郡主的夫君。
林思慎抬起手想要扯开云鎏的手,不是她狠心,是她心中清楚她愈是留情,云鎏就愈难舍得下她。
可云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愈发抱的紧,瘦骨嶙峋的手勒的林思慎有些疼。
林思慎轻轻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了手。
似乎过了好一会,屏风外老夫人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而后沉声开口道:衣裳换好了就赶紧出来。
林思慎回过神,云鎏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及时松开了她,林思慎快步走了出来,云鎏则是抬手拭去面上的泪,跟着缓步走了出来。
老夫人面色阴沉的看了云鎏一眼,而后道:我看衣裳挺合身的,就不该再改了,珠儿你带着云老板去账房结账,再送云老板出府。
林思慎察觉到了老夫人态度的转变,她微蹙着眉头看了眼身后的屏风,果然看到屏风之上倒影着里头的木案。想来,刚刚那一幕老夫人已经透过倒影看清了。
倒是林思慎刚刚心思负责,并未发现。
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云鎏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咬了咬唇跟着珠儿走了出去。
云鎏一走,林思慎便脱下喜服换上了之前的衣裳,打算离开。
可老夫人拉长了脸叫住了她:你们两个在里头做什么,还搂搂抱抱的。
林思慎笑了笑解释道:祖母您看岔眼了,哪有搂搂抱抱,不过是倒影看着近罢了,其实隔的远呢。
老夫人杵了杵拐杖,白了她一眼:你当我老糊涂了?不过倒的确是我看岔眼了,我还以为那云老板是个正经姑娘家,没想到还敢当着我这个老家伙的面勾搭你。
林思慎听出老夫人语气中的鄙夷,皱了皱眉头正色道:祖母你别瞎说,她只是替我整理一下衣裳,她是个好姑娘。
老夫人见她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便没再多说,拍了拍林思慎的脸蛋提醒道:行了行了不说了,你过两日就要成婚了,切记不要再去招蜂引蝶,外头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攀上我们将军府呢。
知道了祖母。林思慎敷衍的应了两声,便带着墨竹离开了。
路上林思慎一直默然不语神色紧凝,墨竹瞧出她心情不好,便叹了口气问道:公子还觉得心中有愧呢?
说完也不等林思慎回答,便接着道:其实公子替云鎏姑娘赎了身又给她买了间铺子,已经是仁至义尽。若不是遇见公子,云鎏姑娘也不过会被那家的老爷买去当小妾,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冷眼中。现在这世道普通百姓都活的艰难,更何况云鎏姑娘这样的青楼女子。
林思慎知道墨竹是在安慰她,她垂着眸子摇了摇头道:可我到底是骗了她。
墨竹无奈道:公子就是因为总对姑娘家心软,这才惹了桃花。
林思慎觉得墨竹说的有道理,她幽幽的叹道:因我本就是...她顿了顿女子二字没说出口,而后接着道:\所以面对她们时,总免不得多怜惜一些。
墨竹拽了拽她的衣角,林思慎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她,墨竹将她的未系好的襟带拉正了,而后抬眸道:公子记着自己的身份,日后若再这样,还不知道要惹多少祸事。
林思慎随意拂开她的手,若有所思道:吃一堑长一智,大不了以后对她们硬下心肠来。
墨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硬下心肠,奴婢还不知道公子你,本就是个心软的人。
林思慎板着脸,故作一副怒容:没大没小,当心我罚你。
看着林思慎那装模作样的严苛样,墨竹脸上的笑意并未敛去,反倒是笑着道:公子倒是学的快。
眼看着就要到了成婚的日子,前一日晚上林思慎趁机出去了一趟。
敲开黎洛的院门,一身白衣短打的黎洛执着剑打开门,见是她来了,笑了笑戏谑道:你明日就要成婚了,今日还有心思我来这。
林思慎闪身入内,笑了笑开口道:日后想要避开郡主耳目没那么方便。
黎洛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她挑眉吐槽道:你这样倒像是偷偷在府外养着小妾的花心公子。
林思慎闻言轻笑出声:我养谁也不敢养黎女侠你。
黎洛白了她一眼,站在房门口时却并未开门,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我屋内有客人。
林思慎侧耳听了听,疑惑问道:什么客人?
黎洛笑而不语的推开门,然后侧身站在一旁挑眉道:你进去看看就是了。
林思慎跨步踏过门槛,在屋内扫了一眼,却并未发现黎洛口中的客人,她摸了摸鼻子皱着眉头道:你怕不是哄我,你这屋内可一个人影都没有。
黎洛关上门,慵懒的靠在门后,唇角扬起笑意,神神秘秘道:我又没说它是人。
林思慎觉得鼻子有些痒,她打了个喷嚏取下了面巾又抬手挠了挠下巴:不是人,难不成是鬼?
正说着话,林思慎眼角余光瞥见桌子底下钻出了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影,翘着尾巴喵了一声,然后在她脚边蹭了蹭。
林思慎神色大变,她蹭的迅速跑到了黎洛身旁,拽着她的衣袖指着那只巴掌大的白猫,颤抖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黎洛觉得她的反应极为好笑,她眼中荡着笑意瞥着林思慎:见多识广的林公子难道连猫都没见过?
林思慎脸一白,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眼看着那只毛茸茸的白团子又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了,急忙往一旁躲去,还捂着脸急忙道:你快把它拿走。
黎洛附身把小白猫捧在手中,轻轻的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戏谑的看着林思慎:你怕猫?
不是怕。林思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退到了窗边,她打开了窗户探头出去吸了两口气,然后接着道:我自小见了猫就打喷嚏浑身发痒,别说碰,瞧见都不行。
黎洛一挑眉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抱着小白猫走到了床榻边,往一旁的一个小碗里倒了些白色的水。
她蹲着身子看着小白猫,舔舐着碗里的东西,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林思慎靠在窗边,好奇的问道:你给它喝什么?
黎洛头也不回的答道:它还小吃不得肉,我去街市买了些新鲜的羊奶喂它。
林思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盯着那只小白猫摇晃的小尾巴,觉得可爱又觉得可怕:哪来的?
黎洛垂着眸子,眼中满是温柔神色,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小猫的脑袋,轻声道:护城河捡到的,小东西差些被淹死了,我见它可怜,便捞了上来。
林思慎靠在窗边侧着脑袋,笑了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我还以为只要是活着的东西你都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活的东西。黎洛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温柔还未褪去,素淡清丽的面容上沾染着尘世的烟火气,衬的她格外的温婉。
林思慎怔了怔,正要开口,黎洛却站起身施施然道:我昨日杀了两个异族人。
口中的话被噎了回去,林思慎眉头一蹙正色道:在哪?
黎洛风轻云淡的解释了来龙去脉:城郊的树林中,老于查到那里有一群异族人聚集,怀疑就是炸毁地下赌坊的那群人。我本是去查探,岂料那群人很警醒,竟是察觉到了我靠近,还想杀我灭口,我便杀了他们两个人离开了。
林思慎抱着手臂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问道:这么说他们离开了?那可有其他线索?
黎洛点了点头,无奈道:我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很快便撤离了城郊,如今不知去向。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炸毁地下赌坊是早有预谋,而他们对太子似乎有深仇大恨。
林思慎垂眸不语,过了许久后,她抬起头沉声问道:黎洛,你可记得几年前太子曾派人去过南疆一趟?
黎洛想了想,便问道:你是说两年前太子派人去南疆剿匪那一次?
林思慎点头道:没错,异族人一直隐居南疆,我记得两年前太子似乎南疆带回来了些东西。
黎洛了然,她沉声道:我会派人去南疆查一查来龙去脉。
嗯。
林思慎缓步走到黎洛身旁,挑唇一笑轻声道:明日成婚之后,我恐怕不会常来你这,若有急事书信联系便好。
黎洛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她偏开头道:我本还想着,若是我不在,你替我照料它。
林思慎无奈一笑:我就是能常来,也不替你照料它....阿嚏。
话未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她垂眸看着那自来熟又蹭到她脚边的小猫,脸色一变又缩回了窗边。
看来,这位公子不太喜欢你。黎洛笑着抱起小猫,小猫抬起湛蓝的眸子看着她,然后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
林思慎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实在是无可奈何。
黎洛将它放回了地上,然后看着林思慎表示道:那我明日就把它送走。
林思慎一怔,然后眉头微微一皱,想起黎洛始终一人独来独往,觉得有些不忍,便笑着道:不必,你养着它也挺好,它还能陪着你。
黎洛定定的看着她,良久之后才敛眸低声道:有缘无份,还是放它去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吧。
林思慎轻轻叹了口气,她没再劝,只是站定身子道:黎洛,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黎洛垂下头微微张了张唇,昏暗的灯光下她眼中的光芒似乎闪烁不定,良久后,她这才开口道:你明日大婚,我没什么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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