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得了超忆症——十碗糖(23)
容羽这会儿脑子还是乱的。
当内心的仇恨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时,那些恨意会有一个出口一个去处,心态还能微妙地平衡着。
但当容羽忽然发现,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仇恨的源头变成了自己,他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更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心态来面对严逍,容羽匆忙地垂下眼皮,掏出手机来刷,手指在手机屏上机械地划着。
也许不是这个样子呢?这就是一件死无对证的事情,严逍说什么就什么吗?他又不是没骗过他,比如他魔教少主的身份,瞒了他那么久 ......
容羽抓起汽水喝了一口,一抬眼,正好对着严逍黑亮的眼睛,他抿抿嘴,你说你以前保护我?
是啊,我可喜欢保护你了。严逍答。
那时候我比你大,你又说我会做武器,那我应该很厉害,你拿什么保护我?容羽问。
可你单纯,你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你没见过人到底有多坏。我见过,我们黑风谷就有很多,什么人动点坏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容羽回忆里的无数碎片纠缠成一团,他不愿意对着严逍的目光,扭头看向别处。
这和他想的也不一样。在容羽的记忆里,严逍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孩儿,什么都不懂,到哪儿都得靠他带着引着,他宠着严逍,要星星不给月亮,他喜欢看严逍笑,有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他,明明就是他保护着严逍......
看吧,人类不仅仅是悲欢不相通,连喜欢都不相通。
容羽身体往后倾,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到别处找找吧。
你以为很好找吗?严逍看着他,上辈子的缘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这个你说了不算,容羽。
容羽笑了笑,微微摇头。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容羽低头划开手机屏,是夏宽程发的微信,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吃饭。他手指动了两下,回了个吃过了,你们吃。
容羽回完信息后抬头看着严逍,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的容宽程。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一下,六角亭是一家精神病院的名字。
## 第二十四章
一盘春卷吃完,两人都没有再吭声。
容羽是脑子乱,他想捋清楚,可越捋越乱,好多记忆对不上,头疼。
严逍却在一遍又一遍地咂摸容羽刚才的那句话。
当容羽说那时候我比你大的时候,他觉得不对劲,仔细想一下,这句话的逻辑不成立。
容羽用的是陈述语气,说地那么肯定,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当时比严逍年纪大的?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容羽也记得当年的事。
再仔细想一下,逻辑好像又成立了,严逍说自己当时18岁,现在22,容羽是可以根据这个顺推出来的。
严逍翻来倒去地想,把自己弄地越来越迷糊。
迷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决定去TM的,想这些做什么?
不管容羽记不记得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现在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抬眼就能看到,伸手就能碰到,这不就够了。
更何况容羽还让他把深埋在心里无处宣泄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没有把他当成神经病,多好啊,一切都是那么好。
严逍心花怒放,更是一秒不错地盯着容羽看。
容羽低着头在手机上戳戳戳,一下一下地像是戳在了严逍的心尖儿上。
这会儿严逍的手机也响了,他把眼神收到自己手机上,余墨打过来的。
记起来了,余墨和董山山还在等自己吃日料。
逍哥你人呢?怎么这么久?这几步路啊?不会又跟人搞起来了吧?余墨的声音大地要命,连隔着桌子的容羽都能听到。
搞什么搞?别瞎说。严逍飞快地掀起眼皮,看了容羽一眼。
那你人呢?菜都上好了,我跟山子都快饿死了。
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严逍说。
WHAT????余墨的声音。
你们自己吃,我一会儿再......严逍想了想,你们等我通知。
怎么回事儿????董山山的声音。
行了,就这样,挂了,我还有事儿。严逍准备挂电话。
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你那儿到底什么事儿啊逍哥?要不要我们过来帮忙?
严逍捂住话筒,压低声音,我碰到我男朋友了,我还有别的事找你们商量,你们要是吃完了就等着。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今天凌晨。严逍说。
你画儿上那个?
什么画儿上的?严逍一笑,明明就是心里的。
......逍哥,这么肉麻的话别对着我们说,正吃着饭呢。
滚,挂了。
收了手机,严逍挺直了背,正巧容羽也放下手机,抬眼看着他。
你今天还要工作吗?今天是周末。严逍问。
嗯,要工作。容羽点头。
这么辛苦,严逍皱眉,我陪你吧。
容羽手指张开按着头:???用得着你陪?
头又疼?严逍问,你头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总在按,你颈椎病这么严重吗?要不今天不上班了,我给你找个好的按摩医生,来帮你按按。
严逍
哎。
你是不是没事干?你很闲吗?容羽问。
嗯,我是挺闲的。严逍答。
不用自己赚钱?
我还在上学,大学生。严逍答。
容羽:那你就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呀。
我休学了。严逍眨眨眼睛。
容羽顿了一下,因病?
不是,是因为打架。严逍停下来。
打架?
嗯,我把同学打了,打进了急救室,他那边赔钱了还不行非要学校开除我,后来又多给了他们几万块,我休学完事。严逍说。
为什么打同学?容记者好奇心上身。
诶?你想知道?你对我有兴趣?严逍浓眉挑了挑,得意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留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说。
没有下次了。容羽站起来。
哎哎哎严逍赶紧站起来,伸手拦他,告诉你告诉你,你再坐会儿。
容羽看他一眼,坐回去。
以前没见你这么性急呀,严逍也坐回去,抓着汽水瓶晃,瓶底儿在桌面上磕出了很小的声响,打人那件事,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他该打,错就错在我下手重了点儿。
你每次的暴力行为都觉得自己没有错。容羽说。
严逍愣了下,也不能这么说,冒犯你我就觉得自己挺有错的。
冒犯不是暴力行为。容羽淡然。
严逍又愣了一下,对,它两不是一回事儿。可打同学那次,我真的没有错。
容羽等他继续往下。
严逍照做,我是W大法学院的学生,研一。我们学校有个法律援助组织,民间的,里面主要是一些法学系老师还有高年级的学生,为一些没钱的人提供法律援助。我们一般来说不会代理什么案子,主要是帮他们写一些法律文书啊,法律咨询之类的。
你是法学生?容羽瞪大眼睛,清晰地表达出你在开玩笑这类意思。
对呀,不像学法律的是不是?严逍笑起来,可我偏偏就是了。
容羽信了,轻呵了一声,那你晚上酒驾,就是知法犯法。
对,就算不学法那也是知法犯法,你怎么不拦住我?我犯法,你是帮凶。严逍甩锅甩地非常顺滑。
要点脸吧你。
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说我打人的事儿。严逍抿抿嘴,一年前我们接了一个法律援助项目,关于职业病的,原告是一帮民工,后来官司打赢了,但是他们公司的赔偿迟迟不能到位,其中有一个人病的很重,本来等着赔偿款去看病,没等到,死了。
这跟你打架有什么关系?
严逍耸耸肩,蝴蝶效应呗,倒霉呗。
说详细点儿。
详细点儿就是我们这个援助项目团队最后弄地里外不是人,带队老师被人堵在大街上骂,我当时正好在旁边看到了。你也知道,大学里的那些教授嘛,讲起课来一套一套的,骂街一点儿不会,被人当街骂地狗血淋头。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动手了。严逍说。
后来那个老师没帮你说话?容羽问。
他当然帮我说话了,严逍说,但是这种事儿吧,主要是要取得对方的谅解,对方不谅解,学校也没办法。
容羽抬了下眉梢,什么职业病?
尘肺病,听说过吗?严逍答。
知道一点,矿工得这个病的比较多。容羽点头,那家公司的名字方便透露吗?
嗯?严逍偏偏脑袋,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能说吗?容羽问。
能,跟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严逍笑,一家很小的公司,鹏程矿业。
哦。容羽在脑子里搜索一遍,确实是家小公司,没印象,他接着问严逍,这件事后续处理完了吗?那些赔偿到位没?
到位了,我打了一架之后就到位了,严逍说,那个赔偿其实也不多,最多的一个人也只赔了10来万。
容羽对赔偿的金额没有疑问,他们记者什么都懂一点儿,知道这种职业病工伤赔偿就是按本人工资乘以10几个月,算下来也只有这么多,一辈子的健康,也就值10万块。
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你打架之后赔偿就到位了?又是蝴蝶效应?
严逍喝一口汽水,这种事学校要找家长谈的嘛,我爸妈常年在国外,我哥出的面。
我哥这人吧,平常严肃地不得了,跟个老古董似的,他觉得就是我错了,怎么都不应该打架,还把人打医院去了,他还在那儿换位思考,恨不得催着学校让学校开除我。
容羽看他一眼:你哥和你关系很差?
也不是。他一本正经归一本正经,对我还是挺好的,在这件事上他有私心,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我已经拿了个学士学位,又过了司考,已经足够了,可以回家里帮他的忙。他以前跟我提这个我都没同意,我不想跟他似的,一天到晚忙公司里的事儿,我还想再自由几年。
容羽理解地笑了下。
后来还是我嫂子看不下去,跟我哥大吵了一架,他才答应从中调和,又让我去查查鹏程矿业。
我去查了一圈,嗐,搞了半天,鹏程矿业是我们家分包商下面的分包商,最底端供货的,我就跑去找他们老板说了一声,赔偿就挺快的。
你们家?容羽插了一句。
嗯,严氏集团,我哥是严铭。严逍说。
如雷贯耳。容羽也抓起汽水瓶子喝了一口。
严逍想了想,你不会因为我家的情况更拒绝我吧?
你什么时候心变这么细了?容羽刚说完就发现了自己话里的破绽,赶紧拿拳头抵住嘴,低头咳嗽几声,想要掩饰过去。
不知道掩饰过去没,反正严逍安静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他,眉头微蹙,细长的手指缓慢地敲着汽水瓶,敲下来了一溜儿水痕。
容羽,你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一样呢?严逍没头没脑地问了容羽一句。
你是说跟你一样同性恋?容羽故意转了话题。
严逍看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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