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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心念一转,突然也回他一笑,温和地问道:你家中老母可还好?我听说,她前几个月突然病了,这是得了什么病呢?
那陈良怔了一下,不明白卿如许为何问起此事,但他思及母亲,面色凄哀道:确实如此,母亲几个月前摔了一跤,便得了离魂症,整日昏睡不醒,连食物都无法下咽,只能喂一些汤药汁水续命。我心急如焚,便跟掌柜请假回去探望她
卿如许点点头,道:离魂症?那便是需要有人随时侍奉左右了?我听说你并无兄弟姊妹,也未娶亲,你母亲由谁照顾?
陈良道:大人真是细心,我是雇了一位邻居帮忙照看。
卿如许听罢,叹道:雇人照料,如今你母亲病了也有四个月了吧,你也是不容易啊。
陈良闻言,苦笑了下,道:小的只求母亲健康长寿,可惜我老家是个穷地方,我只能来这长安谋些生计,好贴补家用。多谢大人关怀。
卿如许却突然变脸,倏忽站起,手掌一拍石墩,厉声喝道:大胆陈良!敢对大理寺扯谎,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阿争也一把抽出刀来,唰地架上陈良的脖子。
陈良满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见脖颈冰凉,便瑟缩不敢乱动,道:大大人,小的不敢,小的所言真真的千真万确
卿如许叱道:还敢狡辩!一个壮年男子若患了离魂症,难以进食,也熬不过三月,你母亲高寿,如今已病了四个月,必然是你用人参吊着续命!你一个客栈小二,要买人参,要雇人看护,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你还敢说你所言属实,没有欺骗本官?
陈良面目惊惶,磕磕绊绊道:大大人,这这与您调查的,又有什么关系?
卿如许怒道:怎么没关系?那闹事的三名死者会在同一日同一时辰到同一个路口去做同一件事,他们三人必然相互认识。如果不认识,也必然有中间人从中斡旋鼓动。你却说不曾见过他们接触,我看你就是那个中间人!
陈良闻言面色唰白,慌忙道: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大,大人,您可要明鉴啊!我根本不认识那三个人!真的,不是我
卿如许自然知道他不会是那个中间人,只是故意诈他,便道:哦?若不是你,你与你那掌柜为何联合作假?我看此案不必审了,抓你们二人归案即可!惊扰圣驾,扰乱祭天,当诛九族!
那陈良手指不住地抖动,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只感觉脖子上的刀刃又紧了紧,已经感觉脖间有些轻微的痛楚,他说话有些哆嗦:真的,真的不是小人!就算借小人千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去干这事儿啊
卿如许冷冷问道:谁给你的银子用来封口的?说!
陈良心中似是纠结动摇,张了张口,却又咬紧了牙关。
卿如许见他如此,突然笑了下,反而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道:不说也罢。正好陛下正为此案烦恼,责令我大理寺迅速结案,本官也懒得审理,让你在牢里待上两日,囫囵画押,拿你这小命交差,本官倒也落个清净。你便不用回去见你重病在床的老母亲了,去做那人的替死鬼吧。
陈良闻言,心似坠入无底之境。如今的世道,法治疲软,官员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对无辜百姓滥用私行,屈打成招的比比皆是。
他心中斗争再三,终于松了口,道:我,我说。
据陈良招供,祭天大典五日前,他去给一位客人送热水,恰好看见一人鬼鬼祟祟的,给李焘的房间门口塞了什么东西,他刚走到跟前去看那是什么,屋门却突然开了。李焘就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什么,俩人俱是一愣神,但陈良已经看清那是封信。
原本他也只是心中生疑,但跑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他也知道好奇心有时会很致命,所以他没敢多管。可祭天大典当夜,他一回屋,方才躺下,觉得枕头底下不太对劲,一模,竟然是一兜银子。里面写了张纸条,只写了几个字什么也不知。
他已经知晓了朱雀街出事,立刻就明白过来那纸条是指什么,当下有些怂,便跟掌柜告假回乡去了。
这陈良也是留了个心眼,居然还留着那纸条,卿如许接过那纸条,看纸张上并无特别之处,可鼻尖却嗅到淡淡香气。
她瞥见那陈良看着那纸条时面色有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问:你既然什么都不知,为何这么害怕心虚?人家只让你一问三不知,你却吓得拔腿就跑。我看,你是还知道些别的吧。莫非你知道这纸打哪儿来的?
见陈良吞吞吐吐,卿如许又劝说道:你母亲年纪大了,还等着你回去为她养老送终呢。你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本官,我也必会尽力保你。
陈良便解释道:其实,祭天前两天,客栈门口曾经过一顶软轿
那日,陈良照例在门口招呼,见那软轿经过,可抬轿子的人突然脚打了滑,险些将轿子里的贵人跌出来,那贵人便走了出来,训斥了轿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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