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91)
不像之前,他只要想人了,晚自习回去就能亲到抱到,还能一个被窝里腻歪。
现在只要开始想,他就得赶紧转移注意力去消除那种抓心挠肝的意乱。
日子像被风吹翻了的书页,有踪迹,无停留。
立春的春饼,正月十五的汤圆,二月二的猪头肉......乔艾清包的饺子蒸的包子煎的鱼......反正有戚衡在学校吃不上的好吃的,季岑就会给戚衡往学校送。
他无法随时联系上戚衡,但是可以放心交给门卫的大爷。
送了两趟东西季岑就跟大爷建立了深厚情谊,那大爷看到他,眼睛都放光。
谁让季岑太会来事,从不白折腾大爷。烟酒糖茶没少给塞过。
每次门卫大爷趁着课间往高三七班门口一杵,戚衡就知道季岑又捎来东西了。
七班很多同学都认为,门卫大爷是戚衡家亲戚。
积攒的想念让每半个月才能有的一次见面变得珍贵极了。
每次双周后的那天假戚衡都恨不得跟季岑在床上躺一天。
这天又是混到傍晚这俩人才穿衣服下楼到隔壁去喝皮蛋瘦肉粥。
目送戚衡骑车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看到正浩门口的小桃在干净的积雪堆上用雪干洗她的貂,季岑心血来潮把铁锅拎出来也来了个干洗。
好像还真的有点儿用,除了中途铁锅抗议地跑走一次被追回来外,一切如意。
一旁看热闹的小桃不知跟季岑打了什么哑语,她边比划边笑,看的季岑却直皱眉。
说啥呢?叫钟正浩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小桃吸吸冻红了的鼻子,掏出手机打着字:他忙着呢。我说,我们女生也有小群了,你跟戚衡谁进。
季岑:进个屁啊,不都说了那是女生群了吗?
小桃调皮一笑:那是家属群,你们俩总得有个交代吧。
季岑扭头赶着铁锅走:快进屋吧奥,怪冷的。
无限的天寒地冻已经开始有了尽头。可路边停着的车还都立着雨刮器,远远望去,特别滑稽。
比急转弯时滑倒的铁锅还招笑。
女生那个群前两天在长青七子里季岑就知道了。
小桃建的,里面目前有四个兄弟媳妇。人有了,群名没定。
女生们的意思是男生的群叫长青七子,那她们的群就叫长青七美。
可想想又不太对。七个肯定是不能了。
那就得是长青五美。
当时季岑在群里说:美啥呀美。我看干脆叫长青五虎得了。
因为这句话,他跟戚衡成了女生们的攻击目标。
非要怪他们特殊的内部消化导致人数无法对仗工整。
经过小桃的又一番催问,季岑为图耳根清净,决定他跟戚衡去凑那缺了的两个人头。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真的被拉进了长青七美。
群规有条铁律,不允许他们俩把群里的秘密渗透给男生们。
季岑进去第二天就后了悔。戚衡不常在线,根本不会经常被辣眼睛。而他会。
造孽啊。
一年之计在于春。
除了想次次考试有进步的戚衡外,其他的哥几个都希望能多多赚钱。
钟正浩在网吧二楼圈了几台机器搞起了游戏代练,是季岑给他出的主意。反正每天他都泡在电脑前,为啥不用电脑赚钱?
汪鹏店里的生意好,多亏了冬春交接气温恍惚,路面化雪成冰,大小交通事故不断。有的车停在他店前等修得排两三天。
连林特加最近都务正业了不少,在诊所潜心专研技术。多是马长封那边给的压力,马长封还是瞧不上他。因为这事常师父还去跟马长封吵了一架,常师父完胜。
邵敬承在工资加了五百块后,干活的热情总是能突然窜起好几丈。他受季岑影响,开始学着攒钱,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却在到处跟哥哥们蹭。蹭烟,蹭澡,蹭网吧。
永利还是那个老样子,在师院开学以后,季岑又招了两个兼职。都是崔晓东带出来的。他没费什么心思。
豁牙子位于西宾路的药店成功兑下来那天他要请哥几个吃饭,戚衡在学校无法到场。
接了大单子忙的喝不上一口水的季岑本不想去,但豁牙子到店里来拽他。他只好放下手里活跟着到了饭店去。
吃完后他打包了一份烧鸡给肖明军带回来。
偷着叫人到永利来才让吃的。
肖明军看到肉就想着要喝酒,转身就要出门去买。
季岑大声道:你要出去买酒那肉就别吃了,我直接倒扔了啊。
肖明军在门口立马掉头,笑嘻嘻道:那我不去买酒了,光吃肉也行。
肖明军就近坐在了楼梯台阶上,一次性筷子都没拆,就端着塑料打包盒直接用手拿着吃上了。
季岑由最开始的站渐渐也改为了坐,他侧头道:就最后这一次啊,再不惯着你了。
行,肖明军大口嚼着肉说,知足了。
舅妈也没亏待你吧,不是总给你做肉吃么,连粥里都放呢,季岑啧道,瞅瞅你的样子,跟一百八十辈子没吃到肉了似的。
你不懂,有些东西,偷着吃最香。
季岑咋不懂,上学的时候,上课偷着吃东西的事他可没少干。该说不说,确实更香。
看着肖明军马上要把一整盒都吃完,他伸手把打包盒扯了过去:行了,别吃太多,再出了问题怎么整。
有啥问题,肖明军伸手来抢,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经常这么偷着吃。
要他妈死啊你,季岑骂道,作的紧死得快。
说完这话,季岑强行把那包装盒扔去了一边。
在二楼平台处溜达的铁锅还以为是给它投食了,扑腾着过来找寻。却啄不开塑料盒。
肖明军回身看着大鹅说:这玩意儿你养着干啥,吃了得了。等它过两年死了,就不好吃了。
过两年?季岑笑,老东西,它整不好能把你送走你信不信,苟医生说鹅能活三四十年呢。
肖明军叹气:我不就是怕我哪天嘎嘣一下过去了想吃的还没吃够么。
好吃的多着呢,你慢慢吃也来得及。
要是不换肾,我早晚得死。
你看你这话说的,谁不是早晚得死?
肖明军想了想问:戚衡为啥住校去了?
为了学习。季岑回道。
我还以为是为了不让我看见,省得我让他去做配型呢。
看来你还真是明明白白的糊涂,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还招人烦干什么呢?
怎么无理了?我那是为自己争取, 肖明军拍了下大腿继续道,万一戚衡能配上型呢,那我不就有救了么?他少一颗肾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说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季岑打断肖明军说,你的万一就是万一,别人的万一就不是了?万一少了一颗肾对戚衡就有影响呢?他才多大,人生长着呢。因为你非要让他过不好吗?再说了,人家凭什么换给你?你是谁啊你,赶紧走,回去睡觉去,别在这气我。
肖明军几乎是被季岑给推出去的。永利的玻璃门差点儿没拍在肖明军脸上。
关于让戚衡去做配型的事,肖明军提一次就被季岑呲儿一次。
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他都没有再提过。季岑以为他是长记性不会再说了。
却不知肖明军只是不在他面前说了。肖明军在乔艾清那时不时就要说的。
肖明军带着商量和央求的语气,希望乔艾清这个当妈的能点头同意再顺便劝劝她儿子去做配型。
而肖明军的脾气也说变就变。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乔艾清的话存在言听计从的成分,现如今越发无理取闹,尤其是他们两口子独处的时候。
因为乔艾清对让戚衡去做配型的事始终没有他想要的回应,肖明军就明里暗里挑乔艾清的毛病。给乔艾清脸色,甚至情绪激动时,他还对乔艾清拳脚相向。
乔艾清的过于善解人意让她独自承担了太多难过,一次次忍受下来,内心的积怨终于转化为了反向作用力。
选在了戚衡的又一次假期,乔艾清决定把这事跟儿子说。
那天晚饭她炖了好大一条鱼。鱼身斩了几段分开放锅里炖才炖下。
戚衡边提醒乔艾清这月底季岑要过生日的事边帮着乔艾清往桌上一盘盘的端鱼。
乔艾清盛好最后一盘鱼往盘子里添汤的时候,过大的动作幅度让小臂露出了半截。
戚衡一眼就看到了她小臂皮肤上的淤青。他把盘子放下扯着她袖子往上拽,低声问:这怎么弄得。
乔艾清没怕儿子看到,伸着胳膊任凭戚衡查看。她淡淡地笑: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戚衡盯着乔艾清的眼睛问:肖明军打你了?
乔艾清端起那盘鱼往出走:去隔壁叫小岑吃饭,让小邵也上来吧。
戚衡跟着乔艾清身后走出去,却没有直接下楼去叫人。而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在摆弄手机的肖明军见了戚衡翻身道:吃饭了?
你是不是打我妈了?戚衡冷冷地问。
肖明军坐起身用脚找到床边拖鞋后走向门口:正好你回来了,你妈要跟我离婚,她
戚衡挥起的拳头带风,肖明军被打得摔坐在了地上。
肖明军的舌头立马去扫后槽牙。他之前补的那颗牙,被打掉了。
听得到屋里动静的乔艾清站在餐桌边平静摆着桌上菜盘,面无表情将一双双筷子放在碗旁。
她没有去拉架,也没有要声张。
只是在听到肖明军哀嚎着喊清姐时,她眨眼间落了滴泪。
那滴泪顺着脸颊滑进她嘴里,苦涩的让她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她对肖明军再也不会心软了。
因为那种心软,会让她变得不幸。
096 # 速决 一家人要说两家话了。
挨了顿惨打的肖明军嚎着嚎着就没了动静。
戚衡这才收了手。
被邵敬承叫过来的季岑奔到四季水果楼上一看, 满下巴血的肖明军是不省人事的状况。
他一时心急,不满地扒拉开戚衡:草,你他妈是要打死他吗!好端端的又动什么手啊!
戚衡向后退:你问他!弄醒了问!
季岑蹲跪在地把肖明军拽到他腿上。
肖明军!他使劲晃着肖明军, 醒醒!醒醒!
要不要叫救护车啊老大?咋整啊?贴在门口的邵敬承惊慌地问。
季岑顾不上回话, 狠狠掐肖明军的人中。掐了几下, 肖明军的胳膊还真的动了。
有反应的肖明军猛吸口气后睁开了眼睛。
见肖明军醒来了,季岑才慢起身试图把人往床上弄:来,搭把手,弄床上去!
被季岑一喊,戚衡才上前去帮着抬人。
肖明军迷迷糊糊地说:小岑哪,报警吧, 这是要打死我啊。
季岑瞅了瞅床对面的戚衡,戚衡把肖明军的腿扔进被子里:要报警就去报, 正好连我妈身上的伤一起算,先打人还他妈有理了。
哎呀,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肖明军听了闭着眼睛直蹬腿。
季岑听了戚衡的话,明白个差不多了。他呵斥肖明军:别说话了!你老实点吧!先缓缓, 要是还不舒服,就上医院。
观察肖明军的情况没波动后, 季岑让邵敬承在床边看一会儿。他则拽了戚衡走出了卧室。
屋里闹成那样,餐桌旁的乔艾清都没有去看一眼。
季岑和戚衡出来的时候,她正在用筷子剔碗里鱼肉上的刺。
松开戚衡胳膊的季岑走去了餐桌旁:舅妈?肖明军打你了?
乔艾清将鱼肉放进嘴里, 点头:打了。
啥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季岑问。
跟你说, 你还不是向着你舅?
这话是后走到跟前的戚衡说的。虽打了肖明军一顿, 他心中的气还是没消干净。
季岑看了看这娘俩,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
乔艾清继续道:小岑, 我要跟他离婚。
季岑听后没出声,站在那用手扣着餐桌边。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看到季岑这个样子,戚衡完全不忍心再置气。
俩孩子都在桌边站着,乔艾清坐在那继续吃饭。大口大口的吃饭,塞到嘴里不能塞,她重重放下筷子,用力把饭咽下去后抬头看季岑。
我要跟你舅离婚。
她想跟肖明军离婚的心思与当时她要嫁给肖明军时一样坚定。
这不是气话,这是她的决定。
季岑不用多问都知私下里乔艾清是受了多大委屈。不然一个这么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不会这样决绝。她绝对不是突然想离婚,她一定是忍不了了。
季岑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离了也好。季岑早该明白的,肖明军这种作逼败类,就不该去祸害别人。
乔艾清对季岑表达清楚想法后就起身回卧室拿东西了。
她早就收拾好了两个提包,从衣柜里一拽便拿了出来。
季岑隔着门缝看到后掏出车钥匙对戚衡说:看看你妈要去哪,你送她。这边交给我吧。
应该是回我干妈那,戚衡接过车钥匙后拍了拍季岑肩膀,声音不大地说,等我回来。
好。季岑对戚衡苦涩的笑笑。
乔艾清挨打,就是因为她提了离婚。肖明军不同意,又劝不好,就气急败坏地动了手。
见乔艾清拎着东西要走,他大吵大嚷:走吧!就知道走!有能耐走了就别回来!别指望我低三下四的再去接!
乔艾清丝毫不受肖明军喊话的影响,看得出她去意已绝。
季岑几大步窜到门口指着肖明军:闭嘴吧你!
戚衡带着乔艾清开车离开的时候,有花盆从四季二楼窗口扔下来,就砸在车后轮旁边。
那是乔艾清养的花,被肖明军给连花带盆撇了下去。
邵敬承废了好大劲才把肖明军拎回床上。
行了肖叔!还嫌不够乱吗!
那是她的花,让她带走!肖明军道。
季岑送完人回到楼上后,对邵敬承甩头:你楼下看店去吧。
邵敬承赶紧逃离是非之地。出门就听到季岑在屋里开骂了。
季岑气得太阳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看着肖明军那副衰鬼样,他都下不去手打。几次抬起来的胳膊都放下了。
骂着骂着他就觉得没意义。肖明军根本听不进去。
他在吼的时候,肖明军就缩在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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