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71)
肖明军尝试着展开话题:戚衡啊,那个我来是......
他脚怎么坏的?戚衡又问。
肖明军有问必答地说:以前他练体育的时候右脚跟腱伤过,那天晚上不是护着我么,崴了下......
戚衡意识到自己那天是有些无情,都没注意季岑脚崴了,有丝心疼飘过,让他表情木讷。
他坐到了距离肖明军最远的椅子上,往后一靠,等着肖明军说。
肖明军跟来面试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从桌子上送过去。戚衡凑近看到那是张医院缴费单。
缴费项目是输精管结扎术。
在肖明军去洋南之前,季岑说了他不跟着去。
他祝肖明军好运。若是肖明军真被打死,他会去给善理后事。
主要季岑是不想他再跟着过去,万一又哪点没做的那么泾渭分明,惹戚衡生气。然后又导致他们俩继续冷战下去。
他是想着先让肖明军把乔艾清接回来,然后他再着手去解他跟戚衡间系的小疙瘩。
永利关门后他就瘸着腿到正浩去了。
季岑在正浩刚开了机器坐下,门口就有人进来慌张地喊:季岑在这吗?季岑在吗?
钟正浩见来的是之前赵浩宇身边的人,喊得又是季岑。盘算着是来找事的。
他起身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疯狂招呼季岑:岑子!岑子!有人找!
季岑回身一看,大黑驴已经跨到他跟前了。
见过这么多次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黑驴这副好像被追杀过的鬼样子。
邵敬承拉住还坐着的季岑就要走:季岑,你得帮我个忙。
你他妈怎么回事?季岑身旁的豁牙子问邵敬承。
季岑皱着眉将自己胳膊拿出来,上次大黑驴打戚衡的账都还没算呢,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况且他也不觉得他跟大黑驴之间的关系到了可以帮个忙的程度。
邵敬承却根本不管季岑和豁牙子的反应,他再次牢牢把季岑胳膊抓住,几乎恳求地说:算我求你了季岑,你快跟我走一趟。
大黑驴的颤音让季岑吃惊,这咋还要哭了呢。
我奶快不行了季岑,你就跟我走吧。
季岑:你奶要不行了你找大夫去,找我干屁。
如没时间了一样,邵敬承拽着季岑就走。季岑腿脚不利落,愣是让他得逞了。
季岑单腿蹦了几下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找事?
大黑驴回过头,眼睛是湿的:我奶想见小赵,就是赵浩宇。但赵浩宇不在,我只能找你。她上次把你当成了赵浩宇。她眼神不好,你去肯定能糊弄过去。
季岑努力回想着,好像是有他被认错这么回事。可这叫什么事啊,你奶都不行了,你还骗她。季岑不知该说点啥好,他停顿后问:能行?
行的,走吧!邵敬承真挚地催促。
出了门眼见邵敬承要去拦出租车,季岑道:会开车么?
问多余了。大黑驴当然会开车。当时就是他开车带着赵浩宇来作妖的。
开我车,能快点,季岑掏出车钥匙扔过去,我这脚丫子开不了,你来。
事有所急,估计大黑驴来找他也是万不得已。先不管具体是怎么个事情,季岑都决定为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婆折腾一趟。
075 # 求和 大鲤鱼。
戚衡承认他没让肖明军白跑一趟是夹杂了他想跟着回到长青看季岑的心。
本来还较着劲的, 但一听季岑脚受伤了。他就自责了起来。
他也没让肖明军轻轻松松把乔艾清接走了,该有的为难他都没落下。
最后看在肖明军态度十分诚恳就差直接给他跪下并且做了结扎手术的份上,他没再固执。
当然, 让他妈跟肖明军走不代表他不讨厌肖明军这个人了。
他没跟肖明军和乔艾清坐一辆出租车到长青, 他是自己骑自行车到长青来的。
永利已经关了门。
半个小时前的群消息里有季岑跟豁牙子相约玩游戏的内容, 他以为季岑会在正浩。
进去正浩找了一圈没看到季岑的身影,只看到全身心投入网络游戏里的豁牙子,他没去打扰。
他要出门的时候,去外面吃晚饭的钟正浩和小桃回来了。
戚老五你要来上网咋不提前跟我说,我好给你留机器,钟正浩向着吧台的电脑屏幕瞅了一眼说, 现在没位置了。
在长青六子群里,大家按照出生年月排了号。戚衡排在第五, 所以钟正浩他们就叫他戚老五。
戚衡摆了下手:那就不上了,季岑没来吗?
钟正浩:他是过来要玩, 但后来让人叫走了。
叫走了?戚衡挑眉问, 谁啊?
就那个,你看我还真不知道那小子叫啥, 钟正浩边想边说,之前总跟赵浩宇混的, 长得黢黑......
听到这戚衡根本都不用往下听就知道钟正浩说的是谁了。
他不明白,怎么大黑驴还能把季岑叫走。叫走干什么?打架?
可要是火药味很浓的话钟正浩和豁牙子也不可能让脚受伤了的季岑一个人去。
那大黑驴叫走季岑干什么?
戚衡很想问,但钟正浩忙着去吧台里续费, 他就没多呆。主要是他也觉得, 要是问得太详细, 就容易看起来不对劲还很墨迹。
骑车往洋南回的路上他特意路过了翠花食杂店。翠花食杂店是锁头把门的。
其实给季岑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能知道了, 但戚衡心里头突然别扭上了。
他过来找季岑就是想着肖明军那事也算过去了, 他俩没必要谁都不勒谁。
过来扑了空本就有些不爽,季岑又跟别人走了。他的情绪是酸溜溜的。
脚不是坏了么,不是行动不便么。那怎么还到处走?有那时间和精力就不能跟着肖明军一起到洋南去吗?是压根儿就不想见到他人吗?
这股子矫情的劲儿上来,戚衡就更不想给季岑打电话了。
邵奶奶的眼神真是很不好使。邵敬承带着季岑到洋南中医院的病房里,一进门,她就把季岑当成赵浩宇了。
这让季岑很难不去想,他跟那个小王八蛋到底哪里像。
老太太情况是不太好,昨天货架上取货的时摔了一跤差点没抢救过来。
年岁已高是一方面,再加上本身有脑血管疾病。才一天的时间,医院就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
季岑坐去床边的时候动作轻的很,他都怕他带来的风把这干巴老太太吹走。
小赵......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手从床单上往外伸。
邵敬承在季岑后背推了一下:叫你呢。
不被提醒季岑都忘了他是过来扮演小赵的。他哎地应了一声。
叫奶奶,邵敬承又推了季岑一下,叫啊。
这大概就叫做骑虎难下吧,季岑心说先别让老太太留遗憾,回头再跟站在他身后的小子算。
季岑的一声奶奶还没叫出口,老太太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邵敬承扒拉开季岑俯下身边叫他奶边大喊着医护人员。
接下来的场面混乱极了。医护人员里出外进,季岑整个儿就是被挤出病房的。
他那不太敢完全吃力的右脚还被踩了两下。
当他挪到走廊靠着墙刚站好,就听里面邵敬承震天的一声哭喊。
奶!
听着那声音季岑就知道病床上的老太太去了。气氛的感染让他心生哀凉,不自主地也觉得挺难过。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没见老太太还有什么亲戚伴在左右,全程只有邵敬承一个在办理手续。
虽然没有季岑什么事了,但季岑也没走。
哪怕腿脚不利落他也能帮就帮一把。
不说别的,单看邵敬承这份孝心,也让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八点多钟,红着眼睛的邵敬承把他奶送上了殡仪馆的车。
他把手里的单子揣进牛仔裤的屁股兜后回身对季岑说:谢了。
季岑瘸着脚走过来:你们家其他的亲戚呢?
邵敬承神情落寞:我记事起,她身边就没别的什么亲人。
又是几句话聊下来,季岑才知到邵敬承是被邵翠花奶奶捡来的。这一老一小早些年是在乡下住的。前年才从乡下搬到城里来。
到了西宾这边后邵敬承结识赵浩宇,赵浩宇帮了他们娘俩不少。赵浩宇是邵敬承唯一的朋友,翠花奶奶因此很喜欢赵浩宇。
这也是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她想见见小赵。
估计也是怕她走了以后邵敬承变得孤苦无依,希望小赵能好好跟孙子相处。
如果你奶知道赵浩宇给你找的是催收的活,她能放心么。
所以我从没让她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
你以后啥打算?季岑问,还是干催收?
邵敬承叹了口气:催收不好干,太得罪人了,也不太正规。
那个食杂店是买的?
租的,本来就快到期了,我奶这也不在了,到时候再看吧,说到这的邵敬承突然笑了,安慰自己一般地说,怕啥的,年轻力壮的,还能给自己饿死?
就是这个坚强里又夹着点苦涩的笑,让季岑仿佛看到了曾经为了能吃饱肚子在外赚钱时无数个无奈的自己。
如果当时肖大白话也不要小时候的他,他都不知道他现在哪,在干什么。是否还可以像如今衣食无忧。
想到肖大白话,季岑就说:我舅的店缺个理货的,平时搬搬水果箱子,打扫打扫卫生。能干么?
邵敬承大概是没想到季岑在这个时候给他介绍活干,他的表情有些麻木:我么?
反正你先缓缓吧,要是没地方去,也没活干,可以去试试。你知道的,那水果店就在永利隔壁。
邵敬承真的有在认真思考,又是许久的沉默。最后蹦出来句:供吃吗?
永利门前的车位邵敬承实在是停不好。前后各停了一辆车,还都挺不规范的。
季岑让邵敬承先走了,本想带伤上阵的时候豁牙子从正浩出来了。他就改让豁牙子停。
豁牙子开大车开习惯了,突然往那么个小方框儿里停小车,也是没整明白。
钟正浩被叫出来接了手,尝试了两遍后从车窗探头出来道:岑子,前后车停的太近了。
站在一边儿的季岑直拍脑门:都起来吧,还是我来。
一只做着精致美甲的手先于季岑拉住了车门把手,小桃拍了拍胸脯,表示让她试试。
于是三个大老爷们靠边儿站,看着一个女司机反复地倒车,各种指挥和比对角度,可小桃谁的话也不听。
还真让她给倒进去了。
行啊,我的小老妹儿。豁牙子跟下车来的小桃击了个掌。
季岑啧道:沈教练这教学质量忽高忽低的。
钟正浩:你啥意思,我们都是低呗?就你跟小桃高?
戚衡最后学的也开的比你俩好啊。季岑笑了笑。
说起戚衡,钟正浩道:戚老五天黑那会儿还来正浩了,但没有机器就走了。
季岑一听扭头道:他就是来上网的?没问我?
钟正浩想了想:还真问了一嘴。
肖叔好像把乔姨接回来了。豁牙子说。
到附近看到四季水果二楼亮着灯,季岑就猜个差不多了。
肖明军肯定是把人接了回来,不然早就给他打电话赖叽了。
季岑要去路边拦出租车,钟正浩道:你干啥去啊岑子,不去我那整几局去?
不了,我有事。
你他妈最近总是神秘兮兮的,钟正浩骂了一句后看向豁牙子,咱俩整。
我不玩了,我妈说我回来后就成天不着家。我得回去当两天乖儿子。豁牙子说。
季岑听到后远远地大声道:那赶紧回去吧乖儿子。
滚蛋,豁牙子笑骂道,看在你瘸了的份上我不跟你一样的。不然我非追过去给你踹出二里地。
戚衡特意去长青找,季岑的人他没看到。他就又返回学校上了一节晚自习。
放晚自习回到家一开门,他被黑漆漆客厅的人影吓了一跳。
来了怎么不开灯?他按开灯后问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季岑。
戚衡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表里不一,心里乐疯了,嘴上却没温度。
我费了劲儿爬上五楼的,你就这语气?季岑看向门口说。
戚衡摘下书包扔到电视柜上后开始脱校服外套:肖明军都把我妈接回去了,你还过来干啥?
季岑端详着这个明显气囊囊的人,灭了烟:我也来接你呗。
见戚衡自顾自地做着回家后的减轻装备事宜,季岑好似热脸贴了冷屁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他又不想放弃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是想跟戚衡和好的。
他起身到戚衡身边,搂住人哄道:行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戚衡看了季岑一眼:你来找我,我就得不生气?
吵架归吵架,我又不是不在乎你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凡是涉及你妈跟肖明军的事,我都站在你这边行不?什么事都不瞒着你。
真的?戚衡扫了一眼季岑。
真的。季岑举手做出发誓手型。
戚衡没说话。
岑哥错了。季岑照着戚衡脸上亲了一口。
戚衡仍不为所动,季岑觉得他像是抱着根木头。他更加软了语气地说:龙龙错了还不行么?
戚衡有些绷不住了,嘴角动了动。可嘴唇一抿后又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季岑就差挂在戚衡身上了,他察觉了戚衡的想笑,使劲儿地晃戚衡肩膀:好了好了。咱俩先去坐吧。
戚衡郑重点头:那洗澡吧。
啧,我说的是去坐下,季岑戳了戚衡脑袋一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啥。
戚衡抬起脚碰了下季岑的右脚:你这脚怎么样了?
哎呀,疼,季岑微微缩起腿,疼疼疼。
有那么疼?戚衡扶着季岑往沙发上坐去。
哪有那么疼,季岑就是想戚衡能跟他近乎。他坐下后都还搂着戚衡不松手:咋不疼,四季水果门前的台阶多高呢,你一把就给我拐下去了。
不能想,一想就心疼。戚衡终于是伸手也搂住了季岑:那么疼,还跟着别人到处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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