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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司徒玥甚至还看见他穿了家里的拖鞋就出来了,要不是司徒玥提醒,他都没意识到。
司徒玥看不下去了,问他每天什么时候睡的。
关山说:“不一定,有时候四五点,早的话,就两三点。”
两三点还算早?
司徒玥头一次听到这个论调。
她每天十一点就上床睡了,除非是放假玩手机,那也最多到一点就支撑不住了。
一天两天还好,连续一段时间的熬夜,她无法想象。
“你每天那么晚睡,都做什么啊?”她皱着眉问。
“做题。”
“不能白天做吗?”
“能,”关山点头,“但我晚上睡不着,就做下题。”
“怎么会睡不着?”司徒玥简直无法理解世界上会有人睡不着,她只觉得睡不够。
“不踏实,”关山摸了一下司徒玥的头,看着她说,“小玥儿,我心里不踏实。”
“做题就能踏实了吗?”司徒玥睁大眼,反问他。
关山说:“能。”
司徒玥就不问下去了。
她开始习惯每天等关山,到了睡觉的点也不睡,贴着墙,听墙那边,关山的房间里传来动静,她就知道他回来了。
有时,她跑到小阳台上,看到他的房间亮起灯,就将自己房间的躺椅搬到阳台上,披着被子坐在上面,想看看他这次几点睡。
结果等得睡过去,初春深夜里冰凉的雾气将她冻醒,她睁着迷蒙的睡眼往关山房间看去,依旧是一团暖黄的灯光。
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后来有一次,关山发现坐在阳台上的她,把她臭骂了一通,说她要再犯蠢半夜不睡坐在阳台上,他就去告诉杨女士。
司徒玥最怕她妈,只得被迫放弃了这项睡前活动。
不过这之后,关山每次下晚自习回来,如果她没睡,会在微信上把她叫出来。两个人在小阳台上,隔着一台生锈的空调架子,聊会儿天。
当然,司徒玥几乎每次都还没睡。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手扶着栏杆,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有时万里无云,有时满眼星空。
小区里栽了很多株梨树,春来气温升高,梨花在夜里悄然绽放,一不留神儿,就花满枝丫。他们站在夜色里,如果仔细闻的话,能嗅到梨花清郁的香气,灌满整个胸腔。
两个人什么都聊,聊小时候的事,聊将来,聊关山,不过他的事聊得少,大部分时候是司徒玥在说自己的事情。
司徒玥有时候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她更想知道关山在北京的四年,是怎么过的,他妈妈关小燕呢?
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有趣吗?
司徒玥那时候多喜欢关小燕哪,关小燕从不摆大人架子,时常一副笑脸,和杨女士是截然不同的人,平生最大的缺点不过是打牌喜欢耍赖。
那时司徒玥年少无知,要和关小燕结为姐妹,关小燕二话不说,扔了手里的扑克牌,就要拉着司徒玥下跪结拜。可以说,如果当时不是关山拦得快,搁现在来讲,关山还得喊司徒玥一声“小姨”。
司徒玥的第一条裙子是关小燕送的,第一支口红也是她给的,杨女士从不关注司徒玥的穿着打扮,如果不是关小燕,司徒玥很有可能会一直沿着钢铁男儿的路子打马狂奔下去。
关小燕搬走之前还说,等司徒玥满十五岁后,要送她一双高跟鞋。
现在关小燕呢?她的高跟鞋呢?
司徒玥不敢问关山了,她还记得关山从北京回来的第一天,她去他家,问起关小燕,关山的那一声“滚”。
关山很少提及自己在北京的事,他喜欢问司徒玥,他不在的那四年里,她都发生了什么。
司徒玥就说自从他走后,她就没什么朋友,每天一个人上下学,孤单得很。
关山问她:“怎么不交新的?”
司徒玥苦着脸说:“我跟你混久了,大家都怕我,不敢和我做朋友。”
她那时候念小学六年级,前几年都是和关山在一起,两个人其实也没做什么,没拿板砖拍过人脑袋,也没拿钢棍打过人腿,大多时候都是为了一些幼稚的理由。比如司徒玥班上某个女生被高年级男生吹了流氓哨,放学路上被堵了几次,司徒玥帮人出头,打不过的话,就扔出关山的名号。
关山和司徒玥带着一帮小弟,高年级的也带着一帮小弟,两伙人隔空放狠话,但谁也不先动手,应了那句话,能动口绝对不动手。
这就是那时候小混混小太妹们打群架的普遍解决方式,要实在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了,也不过是你绊我一跤,我推你一把,手段不入流得很。
但后来关山突然“恶名远扬”,成了他们那所小学附近都知名的小流氓,人人都怕他,这种威慑在他走后都丝毫不减,导致长期与他为伍的司徒玥连朋友也交不到。
这种情况,直到上了初中,才好了些。
“马攸和程雪,就是初中认识的吗?”
“嗯,”司徒玥点头,“一个班的,先是和老马熟起来,他那时候是我同桌,还没发胖,可瘦了,长得又清秀,像个女生,老是被班上男生调笑。”
“然后你帮他教训了那些男生?”关山猜测。
司徒玥脸一红,幸亏在夜色里头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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