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出去工作的关瑶都是邋里邋遢的——而今天如此不同，家长自然会发出疑问。
    “盛装打扮这是要去做什么？” ——这是关爸爸。
    “外面都快到零下了你就穿这么一个大衣出去……而且还不系扣子？” ——这是关妈妈。
    关瑶笑嘻嘻地打着哈哈快步走到门口套上长靴，然后从左右两边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物件。
    “锵！”
    是两个小型的电暖手宝。
    “我不冷啦。”
    然后又重新放到口袋里，提上包，表情得意洋洋：“爸妈，我去跟李彦皓吃饭了。”
    出门以后还又重新把头伸回来重复：“李彦皓哟。”
    关爸爸和关妈妈满头黑线，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视线里读取出了——“这孩子怕不是傻了？”的共识。
    李彦皓开车过来接她，两个人去了早就订好的餐厅。两个人吃完饭，便开车去了附近的大学。
    C市艺术学院，李彦皓的母校。
    关瑶下车，疑问出声：“啊？怎么来了这里？”
    李彦皓停好车，顺手拿了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还多了一幅细框眼镜。
    他戴上口罩笑道：“想带你过来看看。”
    关瑶一愣，心跳倏然加速。
    男人穿了长款的藏蓝色大衣，黑色的裤子以及黑色的马丁靴，身姿挺拔无比。
    单单想到他是谁，关瑶都觉得心跳加速。
    “走吧。”李彦皓率先走在前面，关瑶被唤回神，拍了拍脸颊，跟了上去。
    学校还没放假，来来往往的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南方冬天没有北方萧条，相对于北方冬日街头的行色匆匆，南方的节奏显然慢下不少。
    有不少下了晚自习的学生，正慢悠悠地去校门口那一条街的流动小吃铺买宵夜；或是刚从教学楼出来，正一边聊天，一边悠闲地往宿舍那边儿走。
    C市艺术学院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而作为六朝古都，建筑自然是极有韵味的。走在这样一个地方的小路上，心情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关瑶仰头望天，天气很好，看得到繁星点点。
    李彦皓走到路灯下的一处长椅上坐下，看到关瑶低下头看他，这才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
    关瑶抿唇，快走两步去坐下。视线触及到包得严严实实的李彦皓，心里突然有些……内疚。
    “抱歉啊……”
    李彦皓闻言偏头：“嗯？”
    关瑶指了指他的棒球帽以及口罩：“之前你不用，出个门都包得这么严实的吧……”
    之前的李彦皓还算是比较小众的歌手，是《有你在身边》让他被世人熟知，甚至一度推到了风口浪尖。想到当初那些事，关瑶还是觉得有些内疚。
    李彦皓笑笑：“怎么总觉得抱歉呢。”
    “是我该谢谢你的。”
    啊？
    关瑶一愣抬头，正好同李彦皓的视线相撞。男人的视线透过镜片以及夜晚寂静的空气，直直向她望过来。
    “人是不能完全依靠梦想养活自己的，所以在真正去为了生活打拼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太匆忙了。”
    男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在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与舒适。
    “——甚至没有时间，去好好地回味过去。”
    “其实那段时间，灵感枯竭，写不出满意的歌来，心情烦躁得厉害，所以经纪人来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是回绝了的。”
    李彦皓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但是关导说，说不定我看了剧本会感兴趣。于是抱着换换心情的态度，我看了——看了开头就觉得很熟悉，那就是我吧？”
    “就是你啊。”关瑶鬼使神差地接话。
    李彦皓被逗笑了：“我知道。”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关瑶倏然脸红。
    “写得很好，如果不是去重新体验了一遍，如果不是有这次经历，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走过了这么多路。”
    “所以谢谢你。”
    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周围寂静无声，这份声音正在无限扩大。
    直到李彦皓起身，走到不远处的路灯下。
    空荡荡的大树在昏黄的灯光下，并不显得萧条，反而被镀上了一层暖意。
    李彦皓身上也被镀上了一层暖意。
    他隔着不远的距离，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整张脸，然后冲关瑶伸手。
    “过来。”
    关瑶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像是被放了慢镜头，明明是短短几步，她却仿佛产生了一种，走到人生彼岸的错觉。
    李彦皓掏出手机，一段像是用什么智能手机的软件做出的粗糙音乐，听不太清楚旋律的，从手机里传出来。
    过了一会儿，李彦皓才开口解释：“这是我写的第一首歌。”
    关瑶仔细辨认，没有听出什么。
    她问道：“没有发表吗？”
    “后来改编了，就是《提线》。”
    关瑶了然点头。
    这首歌他知道，是李彦皓的第一首单曲。
    又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听出一点点熟悉的旋律。她噗嗤一笑：“没想到那么好听的一首歌，最开始竟然是这样的。”
    李彦皓勾唇点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树木：“是在这里，就是这棵树下。第一首歌的demo诞生了，算是一条道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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