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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高低(GL)——半吐云(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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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英说啤酒。厂对面的小超市老板知道工人加班后习惯来买点烟酒,一般要到夜里一点才关门。丰年和小英一人握一瓶冰啤酒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处,一口气喝了半瓶的小英叹了口气,累傻了。
    丰年问她这样忙多久了?小英说二十天。看在钱的份上。她还赞赏地看了丰年一眼,你很了不起。考同龄人难考的学校,吃同龄人吃不了的苦头。
    丰年活动着僵硬酸痛的左肩,可我才一天半这胳膊就疼得不行了,小英姐你不难受吗?
    小英说难受的。所以想出来喝瓶酒喘口气,要不真跟牲口一样了。见丰年脖子也不舒服,她将酒瓶搁地上,帮丰年揉着肩颈,可能你读书多,肩颈本来就不太好。她手劲得当,一寸寸地帮丰年缓解着肌肉疼痛。
    你早上可以提前二十分钟起床,在楼下空场地活动开身体。小英说,而且自己的胳膊也不舒服,丰年被她按得舒适后说咱们换一下。
    小英又笑,我不疼。
    丰年已经不由分说揉起她的肩膀,指尖碰到小英的皮肤时,丰年好像听到一声噼啪,她停了下,小英就要闪开身。丰年的手又开始用劲,她没说话,只是认真地学小英一寸寸推按。丰年喝酒上脸,淡淡酒气飘散开,一种不一般的情愫在女孩间升起,小英最后还是挪开肩,好多了。
    丰年点点头,她靠在墙上看着小英姐,女孩喝完最后的啤酒,比包馄饨累多了吧?
    不累。丰年没说谎,在小英身边做事后,不知道是自己开始适应这个强度,还是因为心情奇妙地荡漾起来,真没那么累了。累的只是躯体罢了。
    这个加班月,每天至少站十二小时的丰年愣是没出一声累。
    距离丰年去大学报道不过三天,丰年独自去城里给小英买了条裙子。虽然夏季即将结束,但在南方这样的天气,小英还能穿一个月。
    她陪着小英逛过多次,知道她倾心的风格,不同于很多女孩喜欢的露肩裹胸包臀样式,小英喜欢宽松些的,颜色清爽的,淡黄色碎花,V型领,很衬小英的脖子肤色,而且是修型的桑蚕丝质地。赶上了换季打折,丰年花了五百多。
    丰年喜欢一个人是绵润无声的,但读过两年高三的女孩心性沉稳没露出一点点端倪,至少她自问如此。也许小英觉得丰年是她的工友酒友逛街友,丰年明白,她品尝到了动心的滋味。原来对俞任是钦慕混杂着好友般的占据,对小英,是冰山忽然裂开缝,是火山开始喷出烟雾,丰年看清楚了。所以在车间,前几天小英擦身而过取衣服时,闻到女孩身上淡淡汗味的丰年竟然会浑身发麻。
    麻多了就越怕时间走得快,就越是在说与不说的两端煎熬。而丰年煎熬到最后一天。
    结完工资离厂,小英送丰年到厂外,等车时丰年将礼物送给她。小英却说你赚钱太不容易了,给父母买点行,我就算了。说完就要取钱包。丰年按住她的手,嗫嚅了下,你你就收下吧。就是怕小英拒绝她才拖到现在。她的眉毛有点倒八字,低头看自己脚上的新鞋时,眉形有些像舞台上画过妆的小生。
    我还买了手机,等到北京办了卡,我能联系你吗?倒八字眉的丰年有点想哭,她借着擦眼镜侧过身,小英说当然可以,我送你到市区车站,没事,我请过假了。
    丰年喜出望外,发现小英的眼神别有深意。坐在车上,小英才说小怀,你以后会很好的,走到哪儿都自动被人高看一眼。你能联系我,我会很高兴。
    其实咱们俩萍水之缘,以后可能难碰上的。小英这话让丰年的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如何和心里的纠结自处,她想对小英说些别的。但也明白,说了之后很难有结果。小英不是把话都说透了吗?
    丰年觉得她像一列飞驰的火车,小英是一座华美温馨的站台。停靠一会儿,只打个瞌睡的功夫,运行的钟点却逼近了。她以后在北国读书,小英很可能留在南方,流离在不同的城市工厂居民楼里,做她的买卖,一点点烫她的理想。她手里的针线熨斗运转时,不晓得会不会想起曾经有个叫怀丰年的人,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那个怀丰年在短暂的夏天偷偷看了她很多次。
    小英给丰年擦了泪,我也挺厉害,我认识一个北大的呢。小卷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小英看着那只映着青蓝血脉的白皙手背微微颤抖,轻轻拍了拍,有缘分我去北京找你玩啊。丰年只能点头,松手。
    在火车站前,小英说就送你到这儿吧,自己回家担心。
    小卷毛说谢谢你。还想说什么时,她却低头不敢再看小英。人声鼎沸的火车站,一声声报站声像是最后的倒计时。丰年恨着自己,她皱眉盯着鞋。小英却说你急不急?丰年说其实还有一小时检票。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小英说完就快步走开。
    丰年以为小英给她买橘子去了。等了十五分钟,她的肩膀被拍了下,却看到换上了新裙子的女孩笑吟吟的,小英退后一步让丰年看清楚,怎么样?我很喜欢,谢谢你。
    这条裙子太适合小英了,她整个人都变得更亮更俏丽。离别的难过被小英带来的惊喜冲淡,丰年咧嘴笑,笑着笑着又哭,也不管人家如何奇怪地看着自己。
    小英上前抱住丰年,做我妹妹吧。她又摸了摸丰年的卷毛,见丰年咬唇不答应,无奈地给她擦泪,你也你真的很好。她也犹豫了,最后问,就这一次,好不好?
    丰年睁大眼想问为什么就做这一次妹妹。而小英亲了她脸颊一下,再摸摸她稚嫩的脸颊,走吧,好好学习。
    穿着黄裙子的小英离开,在远处路口对丰年挥手。丰年的手指按在脸颊那处湿润的地方,她的心却在乱七八糟地想跳出身体。
    小英的身影渐渐远离,随着她轻盈的避让转挪很快消失在眼前,丰年觉得她的灵魂在这个陌生城市也出了窍,真的是最后一次?丰年摸着脸傻傻地想,一直到她回柏州的那列火车开始催报检票时才醒神。
    再见了,小英。丰年在心里说。
    第108章
    刚过元旦,剧团里传了大半年的转企改制终于开始,省越剧院被列为强化造血功能的第一批文化事业单位。赵兰在家拿着复印件对着卯生的安置分流条件一点点计算,20%的人要分流出去,卯生你这年龄是全团最小的之一,民主测评这一项可能有点吃亏。
    卯生知道分流的主流还是中年人,年轻人在团内贡献少人脉薄,加上改制后还是需要他们挑大梁,和一群老资历去争那几个艺术学院的安置名额不占便宜,更关键的是她还是想唱戏,而非去学校。
    去了学校她这学历又不够,要不深造,要不就去后勤工会这样的部门。卯生说,反正我不申请了,没编制就没编制呗,能唱就行。
    头上马上挨了赵兰一下,你傻吧?有个编制饭碗就稳了。真改企了,这个月拿一千五,下个月发八百,你跟谁哭去?
    又算了遍女儿的工龄、专业资格和奖励等分数,赵兰苦着脸,一年工龄就加1分,初级专业资格才加0.5分,你又没拿过什么奖励,嘿,拢共才加不到4分。人家一个管理岗就是5分,这还争个什么?
    是吧?没的争。面姐倒是想试试,她工龄比我多几分。卯生盘腿坐沙发上喝着骨头汤,鲜美的滋味萦绕口腔,压根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你就是胜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真拖家带口的现在可不愁死了?赵兰将纸放到茶几上,几个月没发工资了?
    卯生的盯着碗底一愣,四个月。她这几个月都是靠着零零散散接表演和存款度日。好在吃住在家不花钱,孙甜也从不让她负担什么,我一个月赚七八千,小白你不用给我买东西。
    赵兰想起她大哥借的二十万就心里越发不舒服,我是真傻,早知道全买房子一分不借。要债她试过几次,登门那两口子避而不见,打电话从被扣到直接被拉黑,为了钱,什么脸都不要。
    王梨说这事儿她去负责,不要赵兰操心。赵兰说我亲妈、我亲哥都躲着我,你怎么负责?再说,怎么是你的责任呢?
    师姐坚定地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两口子还不得互相帮着解个难处?
    两口子这个说法是在王梨娘家被定调的。二度四堂会审那天,王家那个退休教授老太太第一句话就打消了赵兰的顾虑,孩子,腿现在怎么样了?
    赵兰说腿很好,也适应了义肢。老太太还不相信似地弯腰捏她的镁合金腿,最后叹,不容易。转而叮嘱王梨,你也是捡回一条命的人,两口子互相扶持,别老心安理得地让阿兰照顾你。
    王家老大说还是阿兰天生丽质,瞧瞧这么多年虽然不唱戏,身段儿样貌还保持得这么好,比老四那脱水瓜皮脸耐看多了。
    王家老二则说阿兰啊你们家里卧室书房千万别装门锁,老四不开心就爱躲里面几天,我怕她饿昏过去。
    专注吃着哈密瓜的老三先没说话,嘿嘿一笑就饶有深意地看着赵兰,我老早就觉得你们配,心说老四是个男孩子该多好?
    王梨窘得脸红,挨着她坐的赵兰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还是对着老太太的笑脸说了句,师姐哪儿都好,师姐要是男人,我可能也遇不上她。
    这么个从来被家里人宠着护着的王梨,只知道唱戏的王梨,她能拿一个无赖怎么着?何况她手里除了银行转账证明,没有借款协议等其它证据。而且她那大哥很可能会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借过他的钱,这笔为了还债罢了。
    知道母亲还放不下那二十万的卯生擦擦嘴,妈,我会好好赚钱,将那二十万赚回来的。
    赵兰笑,卯生你饭碗能稳住我就谢天谢地了,二十万我不敢想。再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按照卯生的作息她会先睡几小时,凌晨一点再出门去接孙甜。到底是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出门本来就让赵兰提心吊胆,本不想就女儿感情问题再多嘴的赵兰还是忍不住,要不你劝劝小孙,别大半夜的去唱歌了。找个白班的活儿吧。哦,她不是要考编制吗?这还有几个月,一边复习一边调整下作息也好。
    卯生的笑有些无奈,劝过,可她家里她也老说我别去接,但我放不下心。卯生说她对我是实诚的好实在的喜欢,我做不到心安理得。卯生说这话时语气清淡而自然,赵兰一愣,你真有点像你师傅了。
    治安也挺好,妈你就放心吧。卯生去洗碗后就睡觉了,翻来覆去却因为想着赵兰的话而失眠,一会儿担心唱不了戏,一会儿又操心孙甜日夜颠倒亏了身体。她起床开电脑想玩会儿游戏,顺便打开Q,里头有俞任偶尔的回复,卯生,你也进入新感情了,我为你开心。
    这个也字儿在卯生心里激起一阵五味杂陈,她又不可抑制地想,究竟是谁这样配得上俞任呢?
    于是她问,俞任你也谈恋爱了?是谁呢?卯生发出的大笑表情半是发自内心,半是为了掩饰尴尬。
    俞任不在线,她等了会,又打开以前的小姐妹群看看,无论她承认与否,她的确希望从里面得到一点印秀的近况。二十三中小姐妹们聊天的内容半是围着男人,半是互相调骂玩笑,上千条信息里可能才会有一句正经话。卯生往前翻了几页,看到了我好像在宁波看到过印秀。
    后面人跟着,她不敢回来吧,好像欠了几十万。
    另外有人说,当时还打电话问我借钱,幸亏我没借。
    之后数条都围着印秀说话,也有人阴阳怪气说印秀,她就是那个命,成天想着发财。也不看看她当时进二十三中时那个破烂样儿。
    不是说她当了小三吗?我表姐和她一个公司,说大房在公司聚餐时去省城闹,一瓶酒浇在她脸上,那场面可难看了。也有知情一点点的人在添油加醋。
    这就是人性,印秀风光时个个都巴结着喊印老板,印秀落魄了就忙着落井下石。
    卯生的心痛了下,她不知道被浇酒那次是不是印秀失控地给自己打电话的那晚。她马上问看过印秀的那位,你在什么时候看到印秀的?
    对方说诶小白?你还在省城唱戏呢?印秀也问你借钱了?但是她的回复让卯生失望,几个月前吧,八月份时的事儿。人海茫茫,哪里还有印秀的身影?
    卯生觉得自己不比那些背后说别人莫名怪话的人也光明磊落到哪儿,她坚持深夜去接孙甜的背后也有补偿内心愧疚的心理。她和孙甜的感情稳定而协调,可独处时,印秀总是不远不近地在她脑海中。
    对赚钱本不上心的卯生也是因为印秀才渐渐热衷起来,和孙甜确定关系前卯生甚至想,要是有一天她能一次性拿出几十万帮印秀呢?她会不会回来?
    卯生关了电脑后还是睡不着,晚上十点就出了门,并且让赵兰放心,妈,我就去台下坐着,不会喝酒也不和跟人家瞎搭讪的。
    今天在酒吧的孙甜穿着身半肩裙,刚刚进入热场阶段的她唱的不是张惠妹而是梁静茹。对流行不是特别了解的卯生听出来,其实孙甜不适合梁静茹,她唱情歌也拧不出那股子娇滴滴的劲儿,总像压着体内的脾气似的。
    吉他手弹得生无可恋,鼓手旁边放着一杯啤酒,贝斯手的眼睛在不经意扫着台下的女孩,歌手尽量投入忘我,眼睛随意瞥到台下的女朋友时,她惊喜地走了个调儿,被搭档们不着声色地瞥了眼。
    卯生只要了盘小零食和苏打水,外头小孩子买两块钱一包的小薯角,搁酒吧里卖三十块。而唱生的女孩气质和别人截然不同,一直留长在脖颈上的头发自然披落,素颜示人,漂亮的眼睛偶尔眨一下,含笑的脸蛋让灯光酒气中的男男女女多看了几眼。
    也有人过来搭讪,卯生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我是来等人的。她拒绝了几人后挪到更靠角落的位置,这样孙甜唱歌时就得斜着瞟她。
    其实唱四五个小时对孙甜来说是家常便饭,但驻唱一家一个月只有四五千块。为了多赚钱,白天哪儿有演出她都尽量接,孙甜一天掰成了三天用,第一天给酒吧,第二天跑零活儿,第三天给卯生。
    唱到十二点时,她看到卯生撑着头在打瞌睡,于是唱出了笑音。中间休息时她准备找卯生,却被酒吧老板喊去谈工作的事儿。抽空喝几口水又接着唱,还是张惠妹好,哭砂哭得下面的中年人发愣,还给孙甜送了杯酒。可孙甜明明唱甜了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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