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越手背上的皮肤被按的隐隐发疼，但他却觉得自己所有想法都被何水看在了眼里，并且被何水所接受。
    楼主大人？
    何水转身看向高座上的男子，他有很多话想要询问，可最后却在那空寂的双眸注视下很难开口。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啊。
    斐渊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对人类和鲛人，他们一开始站在自己面前是坚定的身影。
    最近的那一对，还是五百年前的斐霍。
    然而三百年前，斐霍就带着那个人类的尸体重新回到这里。
    后果却是斐霍几乎放弃所有，换来一丝机会。
    鲛人是一种长情又专情的生物，那些人类和鲛人情侣，在他面前发下誓言后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对也都是悲剧。
    近百年来，他很少再让鲛人去接触人类，斐渊以为自己不会再一次见到悲剧，可事实却总是超出他的预期。
    他掩去眼中的失望，在看向面前两人时，那双眼中又蔓上浅浅的笑意，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面容，所以也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哪一步吧。
    斐霍就让他见到了半个奇迹，也不知道他教导出来的两个孩子又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何水和朗越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喜悦。
    他们这是得到承认了吗？
    眨眼间，他们就被楼主送出房间。
    何水回过神后脸上还有迷茫：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询问。
    守在外面的斐柒斐玖兄妹俩看到两人出现后立即围了上来，闻言劝慰道：楼主大人每日苏醒的时间不会很久，有什么问题可以等之后再说。
    也是，我们还会在这边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何水点头。
    总是，两人算是初步得到了楼主的认可。
    两人相似一笑，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被斐柒斐玖兄妹两人带着去往住处是，终于有心情好好观察蜃楼内部的景色。
    结果却发现，不少奇特的建筑都是被封锁的状态。
    主人已经离世的房屋会暂时封闭保护起来，直到遇到合适的主人才会再次开启。斐柒为他们介绍时眼中流露出淡淡的伤感。
    其中有不少人，他小时候都见过，他妈很多都是鲛人和人类的后裔。
    两人被安排在蜃楼的中上层。
    靠近最高处的房屋都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也不会让鲛人以外的人类居住。
    样式有些类似于鲛人族地的建筑，珊瑚堆彻的洁白墙壁、随处可见的贝壳装饰、还有各种宝石器具，最让何水眼前一亮的还是卧室内巨大的贝壳床。
    咳咳。斐柒把何水拉到门外，红着耳朵声音嗫嚅如蚊蝇：阿水，整个蜃楼都在楼主大人的感知下，你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记得把阵法打开。
    斐柒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墙壁，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开关。
    何水很快明白斐柒的叮嘱是什么意思，之前在楼主大人面前亲吻朗越都没什么感觉。
    此时却忍不住耳朵有些泛红，他虽然是成年的鲛人了，但真的没有那么的想某些事情。
    他总觉得自己和朗越之间的感情，还可以在稳固一些。
    何水没有很多少年的臆想，他想要和朗越建立一个家，而朗越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一样，不知不觉就渗透了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现在回想之前的日子，朗越早已跟自己的记忆融为一体。
    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朗越在室内转了一圈，再回身时就看到何水此时脸上绽放的温柔笑容，当即靠近，伸出手臂将人牢牢抱在怀里。
    何水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人类的温度，经过觉醒仪式后，他的身高比自己略微高一点。
    ......其实这个高度也很合适，朗越侧头吻了吻何水白皙的后颈，觉得这样也刚刚好。
    我发现我现在比朗越哥要高，而且实力也提升了一大截，所以很开心啊。
    何水转过身在朗越的唇上亲了一下，微微低头的动作，让他的眼睛忍不住弯起。
    哈，弟弟这么开心？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让朗越清楚的感受到了何水胸腔的震动，忍不住也跟着他一起笑出了声。
    嗯，很开心。
    他们两人算是得到了第一个来自家人的认可，何水当然开心了。
    何水环抱着朗越的脖子，手指抚摸着他颈侧跳动的血管。
    还能记起自己被本能控制住时，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鲜活的生命力让何水为之着迷，当即俯身在朗越修长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朗越呼出一口气，配合的抬高下巴，感受何水牙齿的轻轻啃咬。
    阿水，屋里有一个很大的浴室，我们去那里好不好，我想看你变成鲛人的模样。
    哼，你到底是喜欢我本来的样子，还是更喜欢我鲛人的状态？
    何水不满地抬起头，把朗越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挪到一旁。
    虽然说两种状态都是他自己，但何水还是有点在意朗越的答案。
    毕竟感觉是不一样，何水自己站在朗越的角度想一想都觉得很为难。
    ......
    朗越一时无言，想到当初不确定何水就是自己见过的鲛人时，自己那纠结到想要把自己一分为二的心态，当即觉得脚底发寒。
    他干笑两声，语气十分忐忑地说道：那不都是你？我都喜欢。
    何水侧眸，轻咦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质疑。
    霊神国
    距离前往海市蜃楼的时间没剩多久，霊神国所有主事者一同汇聚在都城之内。
    对于是否要派人前去海市蜃楼，而议论纷纷。
    毕竟蜃楼太过神秘，是连霊神都无法入侵的存在。
    霊神国的王就是当初起义的那位将军下属，此时他面色冷硬地坐在首位，用一双冰冷的眼神看向王座下争吵不休的众人。
    但在他的王座后，还有另外一个力量暗中掌控这一切。
    那是霊神派来的使者。
    我们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海市蜃楼，蜃楼楼主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一屋黑袍人，猛然之间都不知道是谁在开口说话。
    但底下那些得到邀请函的人可是拦不住的。
    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正好最近这段时间千海被楼主看守的更加严密，或许我们可以趁机重新开辟入口。
    也或许蜃楼楼主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千海的异常。
    ......
    房间内气氛最激烈时，坐在首位的王一句话结束了无谓的争吵。
    众人纷纷散开后，一些刚刚触能及到霊神国机密的人，心中还有不少疑惑。
    鲛人的血脉最适合霊神大人恢复实力，为什么霊神大人不直接带领我们进攻鲛人族地。
    以现在霊神国拥有的霊者和狞鬼数量，有什么事办不到？
    根据少年得到的消息，那些狞鬼的血脉太过污浊，霊神大人只用了一次就不再需要。
    可这样下去，霊神大人想要彻底恢复实力，需要更多时间来修复。
    霊神大人的事情，怎是我们可以评价的？
    带着他过来的老者，兜帽下的神色满是不耐，却又因为之后更远大的目标而按捺下来。
    这个天才霊者正是最好用的祭品，唬点也好哄。
    两人离开象征着霊神国最高权柄的高大建筑，慢慢汇入到已经初具规模的都城中。
    这里走在街上的人全部都是霊者，而在霊者身边则牵着实力强大的狞兽宠物，或者是面无表情，脖子上挂着锁链的狞鬼傀儡。
    街道两旁经营店铺的大多是实力低微的初阶霊者，明面上霊神国的霊者高于一切。
    可对于中阶高阶霊者来说，这些低阶霊者只是比普通人奴隶好上那么一些，甚至还不如好用一点的高阶狞鬼傀儡。
    招待不周轻则责骂，重则是一顿打，要不是明令禁止杀害霊者，恐怕这些混迹在底层的低阶霊者，死亡的也不在少数。
    等到那些大人物们一离开，低阶霊者又会变成另一幅嘴脸，转而对着躲在地下室中，辛苦工作的普通奴隶们打骂不止。
    权力在这个畸形的国家一层层剥削，看似光鲜亮丽的都城，黑暗中却到处都是血腥残酷的景色。
    每日送出的奴隶尸体数不胜数。
    更在老者身后的少年天才霊者眼眸清澈，他将那些隐私位置发生的事情都暗暗记在心里，面上却依旧是天。
    热情的少年模样，好似看不出老者对自己别有想法，看到他因为暗伤身体不适时急忙上前搀扶。
    好孩子，没白费我对你的培养，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最先去面见霊神大人。
    然后被霊神吞噬干净一身的血脉精气。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师傅。
    少年霊者面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扶着老者走过一条满是血腥腐臭的巷道，回他们居住的府邸。
    院落中的树木经过暖风吹拂后开始缓缓绽放新芽，一派美丽的春日景色。
    但那些行色匆匆，连头也不敢抬起的奴隶们，却都没有时间去看一眼。
    在这处宅邸工作好歹还算安稳，如果犯了错被杀死还是好的，一旦流落在外他们的下场恐怕会更加惨烈。
    少年霊者只是看了那些人一眼，接着就按照师傅的吩咐回到自己房间里，服用秘药用来加速修行。
    秘药？恐怕和那些狞鬼的血脱不开关系。
    不管添加什么样的药剂，在少年灵敏的鼻子里，总有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他将暗红的药丸捏碎，撞在一个纸袋中，丢进房间外的地下水道，外面自有人将其带走研究。
    转而从床铺下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灵犀石的小盒子，从其中取出一个药香四溢的一小瓶药剂。
    将其服下后少年霊者身上的霊质气息有轻微的提升，和服用秘药的效果一样。
    只是在服药一段时间后少年霊者的耳朵开始拉长，然后朝外蔓延，最终在头顶位置变成一对毛茸茸的尖尖猫耳。
    直到第二天他身上的力量平复下来后，猫耳才消失不见，他又变成了近段时间来，霊神国内声名鹊起的天才少年。
    五日后。
    少年的师父也不负之前的承诺，果然将少年送上了去往面见霊神大人的海船。
    少年有些着急，那些传闻中进件霊神的霊者全部都没再出现过。
    而且看着船上那些霊者狂热，却没有多少神智的眼神，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去恐怕就是凶多吉少。
    海船速度很快，他又不知道目的地的方向，向外传信的方式彻底失去作用。
    他可还没有探听到最关键的消息啊。
    眼看着船队就要进入千海迷雾中，少年简直绝望，他甚至想要直接从船上跳下去。
    就在这时，他的窗户被人敲响，回头看去，那个总是欺负他的师姐正在朝着他挥手。
    那一刻青茂感动的都要哭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在师傅面前不说青夏青的坏话了。
    斐玖拉着哥哥离开海市蜃楼。
    哥哥，咱们要快点回族地，楼主答应了我最近几天会留着阿水，咱们先去给他准备一些惊喜。
    斐玖在一些事情上没有斐柒那么细心，但是在被哥哥提醒后，他也知道何水作为一个成年鲛人，真的缺少太多身为鲛人幼崽本该拥有的东西。
    她想争取来亲自给何水制作鲛纱衣服的机会。
    自己的私库中好像还有一些当年成年时留下的零碎彩纱，那些颜色不太适合何水。
    要去找哪个族人交换素色的鲛纱？
    鲛纱衣物，楼主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你还是多想想其他需要准备的礼物吧？
    斐柒拉着妹妹的尾鳍，让她不要那么着急。
    看的出来楼主很喜欢何水，为了他愿意改变用了那么多年的房间布置，肯定已经以长辈的身份将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啊，那好像只能准备珍珠了。
    斐玖有些发愁地看向自家哥哥，珍珠好像不太适合成年的男性鲛人，可自己一个女孩子，宝石之类的收集的很少。
    不是珍品都拿不出手，送给何水就像是在敷衍。
    被问我，礼物都是自己准备的心意。
    斐柒这么想着却已经决定好了，把自己家附近的那块空地给整理出来，以后就让何水将房子建在那里。
    兄妹俩聊了两句就重新开始出发，斐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追在自己身边的两条彩色小鱼身上。
    看着它们成双成对的模样，当即眼前一亮。
    我想起来了，可以给朗越也制作一套鲛纱的衣服，何水肯定会很喜欢。
    想不到送何水什么合适，那就送个礼物给他的伴侣。
    这个主意真是完美！
    斐柒也不仅为斐玖这个想法竖起大拇指。
    不行，不行，那我们的速度就更要加快了，黑色的鲛纱族里几乎没有，恐怕要叫上妈妈和阿姨她们一起织纱了。
    斐玖摆动尾巴的速度加快，完全将斐柒给抛在了身后。
    在人类的传说中鲛人以水织纱，可实际上鲛纱却是鲛人用自身天赋力量汇聚而出的本源之水，一个鲛人织就一匹布要休息小半年才能恢复。
    而且鲛纱的颜色和鲛人的天赋有关，想要染色也十分困难。
    浅色还能经过净化慢慢褪色，想要染出黑布就比较麻烦了，还要先漂色，再猎杀深海墨鱼。
    用最高阶的墨囊来染就最纯粹的黑色。
    两人几乎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朝着赶回族地。
    深海之中有一个外来者绝对无法靠近的海域，外人看来是一片没有任何活物的死海，但在族地出生的鲛人却能清楚看到一面巨大的白色屏障。
    两人回到族地后，立即就被守在入口附近的族人们给抓了个正着。
    其中一个有着青色鱼尾的俊美男性鲛人在他们身后看了又看，最后失落到：小鲛人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肯定是楼主要单独留下小鲛人照顾一段时间，我们再等等吧。
    面前这四五个鲛人年龄都大百了，但说起话来却一点都不含蓄优雅，反而有些像人类世界中的大妈大婶。
    斐柒斐玖根本就插不上话，等到这些鲛人们终于将自己幻想出来的鲛人幼崽都描述了一遍后，这才回身看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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