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风流——拾一亿(43)
身子一被热水没过,热意聚拢,时辙感觉到自己有些失去知觉的腿脚都在逐渐复活过来,视线落在骆行之的手上。
因为刚刚抱着他回来,骆行之的手一直和他湿透的裤子接触,这会儿已经冻得明显变了色。
眼看着骆行之转身就要出去,他一把抓住了骆行之的手,发现他的手果然一片冰冷。
见骆行之回过身,时辙却依旧抓着他的手,说:你手好像也冻僵了,要不,一起泡一泡?
骆行之眉头微挑,微微点头。
时辙见他答应,也放开了他的手,然后就见骆行之把外套脱下放好,又把里衣和裤子也一并去了。
时辙有些懵:?
直到骆行之两只脚都踩进浴缸里,时辙才回过神,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样、完全是坦诚相对的人,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
骆行之:不是你说的,要一起泡
他顿了下,似乎反应过来:你刚刚的意思,只是让我的手一起泡?
心思被戳破,时辙很诚实地点点头,承认完之后,他视线留恋地在骆行之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上转了转: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一起吧。
一边说着,时辙把自己刚刚恢复了些知觉的腿往浴缸的两边岔了岔,给骆行之腾出一片空间。
骆行之又看了看时辙,这才在浴缸的另一头坐下,和时辙面对面,长腿微微曲起。
时辙买的是单人浴缸,不大,他俩这么相对地靠着浴缸的一头坐着,腿如果伸直了,依旧离彼此很近。
就比如现在,时辙是彻底放松地把腿伸直,两只脚就落在他的两侧,一伸手就能抓住。
时辙自己也发现这个问题,刚刚要缩回来,脚腕已经被人一把抓住了。
骆行之手上的劲不大,时辙感觉到他的手似乎很轻地揉了两下: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骆行之开口道:你刚刚掉湖里,我帮你按摩一下,加快舒筋活血。
时辙没能拒绝骆行之的好意,不过因为他俩共泡一缸热水,又美色在前,这份舒筋活血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意外。
有些东西没被按摩,也活络了起来。
见骆行之看过来,时辙整个人都有彻底僵住了,偏偏骆行之还多看了两眼,低笑着说:这么精神,看来舒筋活络还是挺有效果的。
时辙耳朵已经红得能滴血了,他又盯着骆行之看了会儿,发现骆行之自己的状态也和自己差不多,顿时涩向胆边生。
他豁出去似的站起身,往骆行之那里靠了过去,又抓住骆行之的手,小声地说:继续。
浴缸的水换了两次,两人这才结束了这次泡澡。
新换的热水逐渐在浴缸里缓缓上涨,时辙坐在骆行之的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不敢抬头,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刚刚瑟欲熏心,上头一时爽,可现在该怎么办?
时辙觉得自己已经没脸看骆行之了。
抱着他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单手轻贴着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像是在给他顺毛:泡太久了不好,我们该出去了。
时辙被他这么一提醒,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敢去看骆行之,低着头快速起身,抬脚就往浴缸外走去。
结果不知道是刚刚损耗太大还是别的原因,他脚踩在浴室地板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些腿软,整个人的重心都有些控制不住。
身后突然猛地响起哗啦的水声,紧接着,他就被骆行之从后面抱住了,这才没一下摔倒在浴室里。
时辙刚刚松了口气,整个人又突然地僵住了。
他和骆行之身高本就相差不大,而现在骆行之又为了防止他摔倒从后面抱着他,身体不可避免地有贴合的地方。
时辙鬼使神差地想起之前宋天说的披个红盖头入洞房的说法。
现在的他和骆行之,已经来到了洞房的门口。
正当时辙手足无措,他忽然感觉到骆行之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紧接着,左耳被轻轻地亲了一下。
时辙本就不好意思,被亲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要原地灵魂出窍了。
结果骆行之亲完,很快就退开了,连身子也跟着一并退开,只是用手扶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样,还能站稳吗?
时辙勉强定了定神:嗯。
他回答完,骆行之的手也收了回去。
两人各自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时辙坐在沙发上,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没去看骆行之。
骆行之给电吹风插上电,把开关打开,用手试好了温度,这才在时辙身旁坐下:先把头发吹干。
直到对方的指尖在头皮上摩挲过,时辙这才回过神,他抬起头看向骆行之,骆行之也在看他,眼眸深邃,含着明显的温柔,却又带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在里头。
不等时辙开口,骆行之先说:刚刚去你卧室里拿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你桌上似乎摆着个木雕?
时辙怔了下,虽然不知道骆行之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点头承认道:是木雕一个朋友送的。
骆行之神色微动,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许多:朋友?
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时辙答道。
骆行之:很重要是有多重要?
时辙刚刚用脑过度,这会儿也没多想,以为骆行之只是因为好奇他的过去才问的,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过往的回忆,给当初的那份友谊下了一个定义,轻声说:他是我童年里唯一的色彩。
第五十四章 我从没有想过要遗忘那段过
话说出之后, 时辙才后知后觉,他和骆行之现在算是在互相试探暧.昧吧。
那对方刚刚问的问题,似乎, 不只是因为单纯好奇那么简单, 甚至连有多重要这种话都问出来了。
刚刚骆行之回浴室后看起来有心事, 应该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木雕?
换了个角度思考, 时辙突然一个激灵。
靠,骆行之该不会是因为木雕误会了什么,所以在吃醋?
还是说,误会他是个找替身/备胎的渣男?
联想到好几个都是不太好的猜想, 时辙赶紧补救道:话是这么说, 其实我只是把他当朋友。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无力,画蛇添足、越描越黑。
时辙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骆行之一眼, 见骆行之的脸色果然有些凝重, 他也不再纠结, 决定把话摊开了说,毕竟两个人谈恋爱,本就需要一个彼此互相了解的过程。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解释道:你别想太多,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我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骆行之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时辙正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正好头发吹干了。
他看着骆行之关了吹风筒, 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在他的头发轻轻上揉了一把: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时辙再度看向骆行之, 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温柔下来,顺着说:什么故事?
骆行之起身:我先去做点准备。
时辙纳闷,讲故事还要做什么准备?
他点点头:你准备吧, 我正好洗耳恭听。
我就准备一下,不会太久。骆行之说完,抬手又揉了揉时辙的头发顶,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时辙坐在沙发上,抬手在骆行之揉过的地方摸了一把,脸微微有些红了。
骆行之说的一下就真的是一下,不到一分钟,他就拿了个礼物盒出来。
时辙眉头跳了一下,忽然发觉,骆行之要讲的这个,应该不简单。
他又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骆行之。
骆行之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也不肯先挪开。
对视间,骆行之已经带着礼物盒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和时辙面对面,打开了礼物盒。
时辙低头往盒子里看去。
盒子是长条形的,不大不小,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漂亮的玻璃瓶,玻璃瓶包装得很精致,里面装满了漂亮的沙子。
看清瓶子里的东西,久远的记忆和某个约定在一瞬间涌上时辙的脑海中,他心里触动极大,微睁大眼,看向骆行之。
骆行之也在看着他,视线似乎就没移开过: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小朋友,去海边玩的话,要给他带上一瓶沙滩上最漂亮的沙子回来。
后来,我暑假去海边玩,带回来一瓶沙子,那个小朋友却在我去海边的时候搬家离开,不辞而别,彻底断了音讯。
骆行之说得不快,声音不疾不徐,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他每说出一个字,时辙的心就像被一柄小锤子重重地敲一下,眼眸微微颤动,眼眶微热。
我从小到大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完成约定,把这瓶沙子送给他。但是现在,我有了弥补遗憾的机会。骆行之取出玻璃瓶,将它举到时辙的面前,语气郑重又温柔,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愿不愿意成全我的心愿。
时辙怔怔地和骆行之对视了好一会,吸了吸鼻子,伸手接过那瓶沙子。
沉甸甸的沙子入手,他用力抓了抓,眼睛依旧定定地看着骆行之,嘴唇发颤:行之哥?
骆行之唇角缓缓地勾勒出一抹微笑:是我。
即使骆行之亲口承认,时辙依旧有种被天降惊喜重重砸在头上的晕眩感和不现实感。
他曾经用攒下的零花钱辗转着坐了好几趟车,偷偷一个人跑回当初居住过的小城市,带着重逢的期待去敲门,却发现之前住在隔壁的人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那时候,时辙清楚地明白,他和行之哥代表缘分的那根线,彻底断了。
这个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断了音讯的人,想要再遇见,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的行之哥,重逢后要说什么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甚至晚上睡觉做梦都梦不到。
可是现在,骆行之坐在他的面前,亲口述说着只有他们知道,曾经未能完成的约定。
和童年挚友久别重逢,而且这位朋友还是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时辙心中百感交集,他有很多的话想和骆行之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这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为了简单的四个字: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骆行之。
说完这话,两人似乎都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一时间相顾无言。
时辙静静地看着骆行之,又做了几个深呼吸,稍微平复了内心极端的激动,小声地把从刚刚一直揣在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
骆行之微微点头:我给你量尺寸的时候,看到你脚踝的伤疤。
时辙:他就猜到了是那时候。
你那时候就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时辙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那时候,我试探了你几次,但是你对自己的信息都是避而不谈的态度,也没对我的试探有回应。骆行之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彻底把我忘了。
时辙更加不解了,瞪着眼:为什么你觉得我忘了你,你就不说了?我们好歹也认识四年多,就算我真的忘了,你一说,我也能想起来的。
骆行之又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我以为你在刻意遗忘那段日子,贸然提起,又让你记起那段不算美好的时光。
时辙听明白了骆行之的用意,他抿了抿唇,郑重地说:恰恰相反,那段日子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我从没有想要遗忘那段过去,更没想过要忘记你。
骆行之微微挑眉,低笑着抛出自己的疑问:那你之前为什么对我的试探没反应?
他对这件事一直心存疑惑,如果时辙是真的忘了他还能理解,可是时辙一直都还记得他,却又对他的试探毫无反应。
时辙啊了一声,上下打量了骆行之一番,解释道:因为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啊。
骆行之:有么。
有啊,不信我仔细说给你听,你自己看看这些变化是不是真的。时辙看着他,开始细数骆行之身上的变化,第一,男大十八变,你现在长得和小时候差别很大。
骆行之点头。
第二,你名字变过,你小时候明明叫简行之,现在的话,虽然名字没变,但是姓氏变了。
骆行之沉默着,再次点头。
第三,你现在还有个妹妹,我记得小时候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
骆行之还是点头。
时辙:就凭这条,就算你没改名,还是叫简行之,我也只会把你当成同名的人来看待。
骆行之想了想,彻底无话可说。
连续分析完三点,时辙又说:还有最后一点,你现在的性格和小时候相差特别大。
骆行之承认道:嗯。
那不就得了,你这各方面都彻底改头换面了,我当然认不出来了!时辙说。
骆行之微怔,随即哑然失笑:你说得对。
大概是当局者迷,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问题。
不过既然相认了,该解释的就都解释了。
骆行之缓慢道:一开始姓简,是因为那时候我还随我爸姓,后来成年后才改的名。
时辙有些意外:小时候我就没见过叔叔,也没见你和阿姨说过,我一直以为你家里和那时候的我一样,是单亲家庭来着。
骆行之:在我小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那时候家里两个孩子,我跟了我妈,我妹跟了我爸,的确是单亲家庭没错。
时辙:那我为什么没听过你和阿姨说过你妹妹?
提到我妹,我妈会伤心,所以就没有说过。骆行之顿了顿,顺便解释道,我妈是个要强的人,离婚后就当我爸是个死人,也不许我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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