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楚天江阔(57)
萧溪把灯拍开,脸色红的不像话,也不知道是被水蒸气熏得,还是被自己臊的,他刚刚的胆大一去不复返,弯身捡起地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安煜怕萧溪发现这个东西,才把外套一遭带进来了浴室,没想到还是发现了,总归也没有多长时间就到第二天了。
他回手把花洒关上,撩了一下被尽数打湿的头发: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生日礼物?
萧溪愣了一下,上学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星期几来数日子,好半晌他才想起今天是12月23日号,明天就是生日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吧。
萧溪摩挲了两下盒子,然后带着一份沉重的心情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两个红绳穿的字母,一个A一个X。
看清以后,萧溪扑哧一声笑了,他拿起来摸了摸,俗套的礼物,但是不俗套的心意。
不过这个字母的材质摸起来有点熟悉。
安煜将红绳系在萧溪手腕上:用脑子推,你爸和我说话,咱俩的生日就差三十天。
哦。萧溪支吾了一声,想起来那次的宿舍夜谈,萧仁河先生基本把他的老底抖落干净了。
当然了,陈芳兰也不遑多让,把自己亲儿子卖的差不多了。
萧溪抬起手腕看了看,这种骚气的红色估计只有他这种帅哥可以驾驭了,满意的观赏了两分钟,才把另一条X的系在安煜手上,缓缓的开了口。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我爸虽然会记得,但是他忙,每年到日子往我的卡里打一笔钱,就算庆祝了。
可是我每个月都会接到他打过来的生活费,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这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而且反正就是习惯性告诉自己没了生日,乱七八糟的把日子往前走就行了
萧溪说完有些卡住,安煜知道他最初想说什么,而且会想起某个人。
安煜低头吻了吻萧溪的唇,声音带着醉人的哑意:以后的生日,我陪你过。
安煜忽地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纵使一切乱七八糟,但是陈芳兰永远不会忘记这种事情。
每年生日的时候,陈芳兰无论工作多忙都会拉着安煜出去玩,尽管儿子总是瘫着一张破脸,可她知道儿子心里是开心的,因为明明不喜欢拍照的人,都愿意拍照了。
他的微信头像,还是某一次生日陈芳兰拍出来的,应该是最成功的一张的,因为陈女士的拍照技术和萧溪差不多,动不动就拍成了糊脸怪。
萧溪听着他的话,抿了一下微肿的唇,眼尾带着散不去的潮意。
他使劲摩挲着安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突然想起了这个手感:这该不会是你那个银镯子吧?
嗯。安煜点头:这个镯子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奶奶送给我平安镯,本来是两只的,只不过另外一只在离开的时候丢了。
不过,现在依旧是双份了。安煜这话说的很认真,头顶上的光,朦胧的水汽也挡不住他眼底的深邃:你一份,我一份。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却像是深海的地震,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把萧溪所有的羞耻心都冲没了。
明晃晃的灯下,他呼吸紊乱的撞上去,接续没有做完的事情。
在混乱中萧溪抓住一丝清明,带着点凶意喃喃道:不许食言,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要双份的礼物。
不会。安煜喜欢他这种不克制的样子,被淋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带着点纤瘦意味的腰身。
他眸光沉了几分,把花洒重新打开,进行加温。
可是宿舍自动断电以后,萧溪就后悔了,觉得还羞耻一点好。
他倚靠着带着点凉意的墙,在黑暗中感受着手心火热的疼,把头砸在安煜肩上,没气没力的骂了一声,哑着嗓子说:男朋友,求你快点,我好困。
萧溪这个样子像是猫在撒娇,让安煜更控制不住自己了,抬起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然后往下划了几分,在他红着的喉结上咬了一下:安分些。
感情他还有错了。
萧溪简直想断了他男朋友后半辈子的幸福,但是在于心不忍、礼尚往来这两个词的折磨下,他还是得抚慰好安小煜同学。
*
次日。
萧溪是被一通让人恼火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烦躁的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了手机。
他视线模糊的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一通电话,也没细看是谁,接通放在耳边喂了一声,带着没睡醒的怒意开了口:谁啊,要是没有正事,我爬过去吓死你!
电话那头的萧仁河愣了一下:溪宝,是我。
这下轮到萧溪惊愣住,吓的他瞬间惊醒,差点从窄窄的床上滚下去。
好在安煜拦了一把,他才稳稳当当的坐起来,语气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就蹦出来一个字:爸?
嗯。萧仁河在那头道:你是不是还没起,我以为中午给你打,你已经起了。
萧溪对萧仁河这种态度非常不是适应,胡编了一个借口:没有,我起了,就是没有起完。
萧仁河从来不知道起床还能分阶段,他噎了两秒,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陈芳兰,继续道:那你起完和小煜出来吃饭吧,就你们学校后面这条街,我和你陈姨在门口等你们。
萧溪又愣了:你们过来做什么?
萧仁河:今天你生日,陪你一起吃顿饭。
往年,这位老先生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让萧溪陷入了迷茫。
他后知后觉的猜测,应该是陈芳兰让萧仁河这么做的,失望中掺杂着点感动。
萧溪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气,最后只能随口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拉着安煜把床起完,去找两个老的。
出了宿舍往后街走,一出校门,萧溪就看见了自家的车,他有些紧张的拽了拽安煜的袖子:如果你发现我爸哪里不正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怀疑他不是被陈姨催眠了,就是被什么玩意附体了。
安煜闷声笑了一下:那估计是被我妈催眠了。
萧溪局促的憋出来一个字:艹!
车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陈芳兰拽了一下要下车的萧仁河:你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
记得。萧仁河在西装裤子上搓了搓掌心的汗:要拉近我和溪宝的距离,要时刻保持亲和的笑。
你笑一个我看看。
萧仁河更紧张,活了大半辈子,他觉得自己是个相当明白的人,可唯独这两年在处理父子关系上出了些严重的问题。
儿子宁可把学校的宿舍当归宿,也不愿意回家。
萧仁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自认为很亲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眼角的老态微显,看的陈芳兰相当绝望。
你别笑了。陈芳兰捂了一下脸:就正常表请吧。
是我笑的不好看吗?
我怕你吓到溪宝。
萧仁河不信邪,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微笑。
看着儿子越来越近,萧仁河才停止练习,把自认为相当完美的笑容保持在脸上,推开车门走下去,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萧溪面前,用和善的语气道:溪宝,生日快乐。
陈芳兰跟在他身后,说了句同样的话,然后拉着安煜去旁边聊了起来,许久不见,谁家的儿子谁自己想。
这个红包萧溪始终没敢接,他盯着看了好一会,伸手在萧仁河面前晃了晃:您真是我爸?没被啥玩意附体?
说什么胡话呢?萧仁河拿着红包在萧溪的胳膊上甩了一下,臭着脸说:你在给自己变的爸爸去吧,别认我。
行了,您确实是我爸。萧溪把厚实的红包接过来:以后别这样笑,太吓人了。
有什么吓人的。
因为,您从来没对我笑过。
萧仁河感觉自己的身子被12月的寒风,吹彻了骨,他在儿子心里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带着这份该死的疑惑,萧仁河真的没有力气在笑一下,可为了让萧溪感受到他的改变,要努力克服。
可是几个人一起在后街的面馆吃饭的时候,萧仁河觉得自己每笑一下都有点窒息。
直至一顿饭吃完,才缓和了几分。
可很快窒息感又淹没了萧仁河,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很显然安老太看见萧仁河也很震惊,她没想到陈芳兰和这个人走到了一起。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惺惺相惜,对彼此的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萧溪:我爸和安老太认识。我操?!
第79章 谎言背后
既然安老太搬到后街这个地方住,这样的相遇必不可少,有时萧溪和安煜来后街这边买东西,都会和她相遇。
但让萧溪好奇的是,他爸竟然和安老太认识。
不过,从萧仁河的脸色来看,他显然不想冲自己的儿子交代些什么,萧溪自然也没有多问,给这件事归结到了缘分上。
而且萧溪知道,就算他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不问。
其实萧溪知道,他和萧仁河的相处模式早就出问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各自安好、相安无事的状态,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点到为止,就连关心也一样。
这种感觉有点像带着血缘关系的普通朋友。
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
说不清也道不明。
*
陈芳兰和萧仁河因为有工作,简单的和安老太聊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但一直都是陈芳兰在说,萧仁河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致,只是脸上保持着他那副久经商场的从容,看不出来什么。
看着两位家长要走,萧溪萧溪还是打算送送,他推了推不知何时起开始出神的安煜:别愣了,送人。
嗯。
安煜回神,看着萧溪的神色突然有些复杂,何年何月陈女士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像是沉入海底石头突然被翻腾的海水带了出来。
陈芳兰当时带着点羡慕说:小煜,我回北麓街探望你奶奶,遇到一个人,他竟然因为亡妻哭晕了,我以为
那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是谁,如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摆在眼前,安煜突然就觉得有些害怕。
他希望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安煜觉得有些冷,他习惯性的把拉链顶到头,手插进衣兜里走在最后面。
陈芳兰要上车的时候,安煜突然张口叫住了她:妈。
看着儿子这副纠结的神色,陈芳兰感觉他有话要说,弯身对着驾驶座上的萧仁河道:等我一会。
萧仁河点头应下,而萧溪很识趣,人家母子要谈话,他去偷听不太好,挥了挥手道:你和陈姨去谈,我上车里等。
安煜点了点头,他和陈芳兰走到一棵树下,这露天的环境总是让他觉得不安全,会被人听见。
最终,他们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茶馆。
冬天了,这家小茶馆的生意竟然还不错,许多吃完午饭的人都选择进来喝杯暖茶解油腻,安煜和陈芳兰挑了一个角落坐下,吵闹的人声成了他们天然的保护屏障。
母子两个人没有点茶,只是让老板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蒸腾的水雾在空中散开,模糊了人的视线。
小煜。陈芳兰感觉儿子有点不对劲,她伸手在安煜面前挥了挥:你想问我什么?
妈。安煜觉得呼吸有些疼,他艰难的开了口:您四年前遇到的那个人,是萧叔叔吧。他用的是陈述句:所以,萧溪他妈妈
陈芳兰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那时她和萧仁河刚认识,有些话都是无意的。
后来决定和萧仁河在一起以后,那些话类似吐槽的话,就不敢再说了,而说过的话,她以为时间长了安煜就忘了,没想到还会想起来。
陈芳兰吹了吹杯子里的水,轻轻抿了一口,点头道:是,就是你萧叔叔。
安煜:哪里遇到的?
陈芳兰垂下了眸子:墓园。
莫城这个地方只有的一个墓园,就在北麓街,虽然地方有些偏,但内部的环境打造的还算可以。
那一年陈芳兰得知毁了自己近乎半辈子的男人死了,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的回了一趟北麓街。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安煜回去的目的,只是和安煜说回去看看奶奶,虽然那会安煜也想去,但学业让他抽不开身,只能作罢。
回到北麓街以后,陈芳兰没想到她和安老太刚刚踏入墓园,就看见12月的寒天之中倒着一个人,再后来这个人成为了现任。
所以,萧叔叔一直在骗萧溪,安煜忽地开了口:对吗?
是。陈芳兰说:你萧叔叔当时也很崩溃,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后来平复下去,他打算等萧溪上了大学以后再说。
这样对他很残忍。安煜喝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水,烫的舌尖有些疼:就像你瞒着我那个人死了,最后我从安城口里得知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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