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楚天江阔(9)
曾经,也有人这样和他说话的
安煜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嗯。
七八点的太阳从窗户打进来洒在安煜的身上,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里面,看起来毛茸茸的。
萧溪的思绪猛地回到昨天晚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安煜的头像眼熟了。
他爹给他发的照片就是安煜的头像!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点开,就过期了
这个时间太阳散发出来的光,是那种明媚但不耀眼的光,萧溪有些紧张的盯着那道缓缓站起来的背影。
人转过来了。
那张脸,
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昨天和他一起打架的脸。
真的是安煜!
昨天,他好像当着正主的面说了不止一遍傻逼弟弟。
好像还说要收拾他。
如果有时光机,萧溪立刻杀回昨天,然后一拳把那个闲得蛋疼去凑热闹的傻逼打回家里。
萧溪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
单纯的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了。
第12章 哥哥你好
看见萧溪五彩缤纷的脸,安煜好像勾了一下唇角,但很快就消失了,跟没有一样。
但放在他那张几乎时刻都摊着的脸上,就变得有点显眼了。
萧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猫戏弄了的耗子,偏偏还不能反抗。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他要是动手了,昨天的事必定会被牵扯出来,萧仁河绝对当场甩出连珠炮一般的质问。
你为什么用回学校复习骗我?
你为什么打架?
你为什么进局子?
你为什么不点开图片认人?
萧溪!我的话你全都耳旁风了吗?!
这个年纪的人最不耐烦的就是,家长拿一大堆为什么来砸他们,萧溪也不例外。
所以,此时此刻,他除了用淡然的神色面对安煜,没有其他选择。
老宅的客厅虽大,但始终不是皇宫,安煜没走两步就站在了萧溪的面前,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像昨天一样,伸手说:你好。
萧溪的拳头嘎嘎作响。
至此,他见到安煜的震惊,一半变成了愤怒,一半变成了强扭的理智。
溪宝。萧仁河见儿子迟迟不回应,像个没有教养的孩子,霎时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低声提醒道:伸手,你弟和你问好呢。
去他的问好!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萧溪还是老老实实伸手握了上去,从牙缝里挤出了你好两个字。
多了没有,他怕自己骂人。
两人轻握了一下立刻松开。
萧溪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崩溃,让他想对着安煜大吼。
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我出丑很爽吗?
但现在只能压着。
女人是敏感的生物,陈芳兰察觉出萧溪对自己的儿子好像有些敌意,站出来缓和气氛:一起坐下吃个早饭吧,花姐刚刚从早点铺子买好送过来了,我端上来。
保姆花姐和司机周叔这对夫妻也是南麓小巷的人,就住在他家旁边的小院子里,所以来来往往很方便。有时候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雇佣关系,倒像是相互照顾的邻居。
早餐很简单,小笼包、油条和粥。
对于萧溪而言,新的桌子太糟糕,陈芳兰和萧仁河面对面坐着,所以他的对面只能是安煜。
萧溪一夹包子就能看见安煜那张脸,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包子是怎么入口的,反正每次夹起来的时候,都想把包子甩在安煜脸上!
早饭吃的有些沉默,哪怕陈芳兰和萧仁河尽力去调动氛围也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只好放弃,全当兄弟两个人不熟,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成绩似乎是大部分家长都不会避不开的话题,萧仁河也是其中之一。
他突然说:溪宝,你们在同一个高中,别被比下去了。
萧溪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就是他爹拿他和别人做对比,也顾不得有没有旁人,当即拉下脸:少拿我跟别人做比较,你要是想比,先比比自己和我妈之间的差距。
你萧仁河有些气结,脸直接扫了地。
我吃饱了。萧溪放了筷子:昨晚睡得不好,上楼睡觉了,你们聊。
萧仁河差点发作,陈芳兰出来打圆场:别和孩子计较了,这会都这样。
不成好的东西!萧仁河忍不住说:真是被他妈妈给惯坏了!
你再说一遍!上楼梯上到一半的萧溪听见这话猛的折了回来,所有的火气全都冲着他爹去了: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
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我是你爸!萧仁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瞧瞧你妈给你惯成了什么样子?散漫、无礼、任性,没有半点礼貌,你有半点学生的样子吗?我应该给你扔去当兵!
是!你是我爸!但属你最没资格提她!萧溪不甘示弱的和他对抗:我成绩不好又怎么样,反正你从小到大都没肯定过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在我面前说别人家的孩子这好那好,这优秀那优秀,我呢?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屁,一坨屎!萧大博士!
啪!
猛的,萧溪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萧仁河给了他一巴掌。
是当着外人的面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萧仁河的指尖是麻的,不知何时,那个听话的、跟在他身后乖乖喊爸爸的小孩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比他还要高一些的混账!
安煜突然起身,警惕的看着萧仁河,低低的唤了一声妈。一把将陈芳兰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本就不太和谐的氛围瞬间凝固。
一巴掌下去,谁都以为萧溪会掀了桌子彻底和萧仁河翻脸,但是他没有,甚至连话都没说,淡漠的扫了一眼萧仁河,转身上楼了。
你怎么能动手呢!陈芳兰挣开安煜,有些生气的质问着:他再不懂事,你也不能打他啊!
萧仁河看了看自己手,搓了搓脸,眼角的褶皱一下明显了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用三个字解释:没忍住。
又静了。
陈芳兰拍了拍安煜的胳膊:你上楼去看看萧溪,妈妈和你萧叔叔谈一谈。
她本来想说哥哥的,但好像还不太合适。
安煜冷着脸应了一声:嗯。
见儿子走远了一些,陈芳兰严肃的叫了一声萧仁河的名字:仁河!相处一年了,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
萧仁河有些无力,低吼道:怎么改?我努力把最好的都给他了!我能怎么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芳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总是把自己的思想和意图强加给孩子,也不能总是拿孩子和别人做对比,这样会伤害到他的,你懂吗?
萧仁河显然有些不开窍,有些执拗。
你说的我都懂,但他是我儿子,我能挖坑给他跳?我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我给他选了直路,他偏偏要走弯路,他不能理解一下我吗?
比一下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改进,我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是我儿子!
萧仁河强调着,把他是我儿子咬的重重的。
陈芳兰一噎:仁河,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不好相处,又幼稚又成熟,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安排和管制,他们需要的是倾听和陪伴,你不能选择他们最讨厌的教育方式,这样会适得其反的!
陈芳兰是一名精神科医生,她见过很多抑郁症患者,其中不乏一些学生和家长,大多数是被逼出了问题。
从专业角度出发,陈芳兰现在看萧仁河跟看精神病没什么差别。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她轻轻的握住萧仁河的手,细声细语的说:回我个话啊。
我明白。萧仁河把手抽出来,点了一根烟。
他平时不抽烟的,但压力大的时候,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会抽。
而这两天格外的多,准继子的不给面子,儿子的拆台,让他觉得有些累。
烟抽完了,萧仁河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捻了几下:芳兰,我觉得我对萧溪的教育方式没错,我要是不管着他谁能管他,说不好天都能让他给捅了。
而且萧仁河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满世界的飞,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
陈芳兰觉得自己的话喂了狗:你别管萧溪了,我来管!
你都说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管!你怎么管呢?萧仁欠揍的说:算了,让你和小煜看笑话了,我澳洲的合作还没谈完,收拾一下先走了。
陈芳兰深深呼了两口气,盯着烟灰缸发呆。
她现在很想把这玩意拍在萧仁河脑袋上,顺便还想再说一句快点滚!
但陈芳兰忍住了,看着男人进屋的背影,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别跟精神病计较,头疼的去收拾残局。
不愧是父子,都一个样。
陈芳兰心想。
她又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安煜已经进去了,她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不太知道用什么立场去劝。
可安煜不一样,他和萧溪是同龄人,应该能理解对方,能找到可聊的话题。
事实上陈芳兰猜错了,安煜和萧溪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只有打起来的话题。
萧溪的门没关,安煜敲了两下,听见轻轻的一声嗯推门进去了。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萧溪刚刚听见了陈芳兰和安煜说的话,就站在门口等着呢。
安煜刚踏进来,萧大少爷的驴脾气就上来了,一脚给门踹上,拎着安煜的一条胳膊就将他往床上甩。
安煜一时不察,踉跄了两步就被萧溪甩到了床上。虽然床垫很软,是乳胶的,但架不住他身上有伤。
右肩膀瞬间被大锤子给砸了一下的疼。
安煜想要起身,萧溪瞬间飞扑上来,又给他按了回去。
跑?你跑什么跑!
进了狼窝不收拾你一顿,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安煜的脑袋和肩膀再次砸进床垫里。脑浆子晃荡的他想吐,肩膀也更疼了,仿佛碎了。
紧接着,萧溪又用胳膊卡住安煜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身下之人的肚子上,像狼一样怒视着他,想咬断对方的脖子却又迟迟不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宝贝们跟我念,萧溪是个受!
关于教育方式这一点就是那么反正能懂的都懂啦。
啊!最重要哒!新年快乐呀!
第13章 别再丢了
萧溪管不得什么良好的家风了,只知道被人耍了得耍回来,在这个弟弟崛起之前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下马威可不是这么好给得!
但实话实话,萧溪面对安煜还是有几分下不去手,如果没有安煜,这会他大概是躺在医院里。
或者棺材。
所以萧溪只是骑着安煜不说话,眼睛里怒火蹭蹭的往外冒,忍着自燃的痛苦不知道拳头往哪里砸。
安煜回过神,他刚刚看见萧溪被抽是有些愧疚的,现在膀子上传来的疼就去他妈的愧疚吧。
安煜声音很低:松开!
松开?做梦!萧溪听见他这冷到有些掉渣子的声音,火就莫名其妙的窜上了天。
冷脸给谁看呢?
冷是吧,直接给你扔北极圈去。
萧溪把身子往下压,那粗重的、带着包子味的呼吸全都喷在了安煜脸上,明明是想冷酷却莫名看起来像头暴走的大笨熊。
安煜窒息的闭了一下眼睛。
您不是看错时间了吗?您不是累吗?您不是喜欢耍人吗?下马威给谁看呢?啊!
萧溪甩出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大早上被折腾起来,心情糟糕透顶,刚刚又被抽了一把掌,理智正在离家出走,看着近在咫尺的安煜活剐了他的心都有!
其实,安煜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者说,打他知道陈芳兰准备二婚的时候心情就没好过。
见人萧溪一副打定注意不会松开自己的表情,安煜懒得玩什么兄友弟恭、好言相劝的把戏,曲起腿,顶在萧溪的背上,在他的脸砸到自己脸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操!猝不及防,萧溪刚刚是跪坐在安煜身上的,这么一推直接人仰马翻,脸扑在了床上。
好在床够大,不然扑的就是地。
安煜趁机撑着床坐了起来,他并不打算和萧溪做无畏的纠缠,冷静一下对谁都好。
而且他们之间也没必要动手。
但大少爷不是这么想的,他纠结了一番,想等自己眼中的火喷干净了再松开他,反正现在松不开。
这下好了,眼中的火彻底喷不净了。
萧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光脚踩着弹性十足的床垫往前蹦着走,一把勒住安煜的脖子将人往后拽。
砰。
刚站起来的安煜又倒了,他这人没什么禁忌,唯独不能勒脖子。
安煜的脸万里冰封。
萧溪打架实在没什么技巧,甚至很无赖,脑袋里蹦出来就用什么招,给安煜勒倒了以后怕他再次反抗,直接上了腿,像个八爪鱼一个黏在他的身上。
想走?萧溪将胳膊箍紧了几分,脸上顶着五指山:今天让你出了这个屋子,我就不姓萧!
萧溪离他很近,非常近,说话的时候耳边都能感受到风。
风里甚至还夹杂着一嘴的包子味。
都是半大的人,安煜的气也有点控制不住,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说出了最嚣张的话:不服就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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