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如今听到陆鸣巳再提起那些过去,他心绪不起一丝波动,好像爱与恨俱都烟消云散眼前的人成为了吊住他性命最后的那一味药,他贪婪地汲取着,对生的渴望压倒了其他一切的爱恨苦怨。
穿过陆鸣巳后颈交握着的双手紧了紧,危岚垂下眼,看着地面零星穿过云层的灯火余光,唇瓣微微翘起,几分讥讽,几分痛苦。
只是他低垂着头,陆鸣巳却是看不到的。
危岚眼底闪过焦躁的急迫,他摇了摇手臂,冲陆鸣巳撒娇:阿巳,我们到下面的城镇休息一晚吧。
陆鸣巳以为他是不想回净寰界,有一瞬黯然,但现在他对危岚是千依百顺,所以问都没问就毫不犹豫地飞向了下面的万家灯火,遵从了他的要求。
已是深夜了,客栈的伙计被敲门声叫醒,有几分不满,在陆鸣巳慷慨地洒出一把灵石后,又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客官,天字号房还空着,楼上请。
伙计走在前方引路,时不时地转头偷看危岚两眼。
危岚被陆鸣巳抱在怀里,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好似没有骨头,他本就靡艳的容颜在黯淡的烛火下散发着一种惑人心神的魅力,尤其是此时他眼眶微红,那种脆弱感冲淡了琥珀色眸子看人时的凌厉,好像刚刚经历过什么挫折,正等待着谁的疼爱。
伙计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人,一时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直到一声带着怒意的冷哼如黄钟大吕响彻心间,这才忙不迭地收回视线,额头鼻尖渗出点点冷汗。
危岚看着陆鸣巳阴沉的脸色,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低笑一声,凑上前亲了亲陆鸣巳的唇角,嗓音极轻极细地戏弄着:恼什么?我这不已经在你怀里了?夜深了,你能看到的惊艳绝色,又岂是别人能看到的?
危岚琥珀色的眸子半睁半闭地藏了几分笑意,炽烈的感情在眸间唇瓣流转,眼神像勾子似的一下下牵引着陆鸣巳,让陆鸣巳抱着他腰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隐约明白他为什么要求在城里落脚了。
那曾是他魂牵梦萦的甜美与诱人,可他希望危岚再次接受自己是因为彼此愉悦,心向往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怀里那个人迫切地想要通过这样的行为去确认些什么。
陆鸣巳微微叹了一口气,眸色深沉,俯下身贴着危岚的耳朵轻声道:岚岚,不要勉强自己,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依然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你
危岚的瞳孔微微收缩,有一瞬的怔然,他半松不紧地拽着陆鸣巳的衣服,盯着地面迷茫出神。
伙计将他们领到了房间里,带好了房门,他才好似回神般地拽紧陆鸣巳的衣襟,脸上有几分溺水之人的脆弱,又有几分濒死之人的疯狂。
如果我说我偏要呢?
陆鸣巳被他求救般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痛,还不待走到榻边,就将人放到了桌子上,找准那苍白的柔软,轻轻地吻了上去。
都随你。
总是在这件事情上非常被动的危岚,这次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执着。
可不知为何,吻着吻着,他便落下了泪,抽噎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危岚哭得停不下来,却又执着地挺着脖子去追陆鸣巳唇间的柔软,怎样都不愿意松开
陆鸣巳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放开了危岚,将追逐着他的人按回桌子上,无奈地去拭他眼边的泪,一字一顿,郑重无比:岚岚,不想要就不做,你不需要通过这种事情来确认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与旁的这些尽皆无关。
危岚抽噎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眼神依旧执着地追逐他着他的唇瓣。
陆鸣巳不得不强硬地按住他才能让他乖乖地听自己说话。
他庄重地看着危岚,用一种无比虔诚的态度表达心意:我一直都爱你眼里燃起的光,无论是初遇时对世界的向往,还是赴死时对自由的追求,乃至现在的对生的渴望全都叫我着迷得不能自已。
他的爱与危岚为他做了什么无关,他爱的是这个人灼灼燃烧的灵魂。
危岚,我爱你。
心底的爱意几乎要满溢而出,陆鸣巳唇角不由得弯起,与危岚额头抵着额头,亲密无间。
危岚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他扑上前,带着几分凶狠道:那就用行动告诉我你有多爱我,让我体会到那些言语不足以表达的深切情意。
阿巳,你要对我温柔一点,好么?
他拽开头上的绳结,微微歪头,一头青丝如月幕般倾泻而下,映衬之下,他的皮肤白得像是天上的皎洁月光。
危岚琥珀色的眸子哭得水润泛红,雾蒙蒙地看着人,陆鸣巳无法拒绝。
既然危岚向他求活着的那股意念,那他便予他炽热与欢欣,和心底那些无法一一言说的爱意。
如果危岚的生命要依托着他的爱意而生,他永远都愿意剖开胸膛。
皓月当空,红帐翻飞。
那是危岚求来的,要拖拽着他坠入无思无念的空茫之中,在那样的空茫之中,危岚深深地意识到他还活着。
无论这个世界容不容得下他,他都会好好活着。
清晨,窗外的黄鹂唱出悦耳的曲调,将危岚从清浅的睡眠中唤醒。
天快亮的时候,他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沉地晕了过去,可这样的睡梦也没能留住他太久,一个时辰后,本就睡得不是很深的他骤然被鸟鸣声惊醒,醒来后,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怔怔地盯着垂下的床幔发呆,视线找不到焦点。
第71章
危岚就这么盯着床帏看了一会儿,又翻过身去看陆鸣巳娴静的睡颜,他突然一只手钻进被子里,精准地找到了陆鸣巳胸膛的位置,贴了上去。
噗通、噗通。
陆鸣巳的心跳鲜活有力,危岚听得有点专注。
他一直都对陆鸣巳的心跳情有独钟。
下一刻,一声叹息声响起,陆鸣巳伸手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在他眼皮上轻吻了一下,问道:不睡了?
危岚摇了摇头,不睡了,睡不着。
陆鸣巳将他搂紧,语调懒洋洋的:那抱着躺一会。
危岚嗯了一声。
这样的姿势,陆鸣巳的心跳就听得更清楚了。
昨夜,他无数次地感受到这颗心脏因为他的存在跳得无比迅疾,可偏偏陆鸣巳的动作又是极致的温柔,那样的温柔到最后反倒变成了一种折磨,拖拽着危岚险些溺毙到情欲的深渊里。
那样的心跳无疑是一种证明,告诉他,陆鸣巳是爱他的。
可这样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五年,还是十年?就算再久一点,二十年?
这样的感情危岚又不是没有得到过,他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陆鸣巳一向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危岚相信陆鸣巳爱他,却不相信陆鸣巳会永远爱他。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需要这份爱了。
危岚的指尖在陆鸣巳的胸膛作乱,这边划一下那边刮一下,自得其乐得很,直到陆鸣巳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握住他的指尖,声音略微喑哑:岚岚,别闹了,真勾起点什么你吃不消的。
他幽邃的眸子里隐忍占了上风,制止的动作却不那么强硬。
危岚指尖屈起又伸直,执着地去碰他胸膛的皮肤,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危岚才哑笑一声,轻声问道:阿巳,你还爱我么?
昨天的话都白说了
陆鸣巳有些无奈,却还是耐心下来,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的问题:危岚,我当然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要他说多少遍都可以,只要这能让危岚安下心来。
危岚指尖蜷起,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陆鸣巳的指尖,提要求: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回净寰界了。
陆鸣巳纵容着他一刻闲不下来的小动作,行,不想回净寰界就不回,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危岚得意地笑了起来,抬头看他,眸子明澈如雨后的湖面:阿巳,陪我回南疆吧。
话音落下,虚假的温馨轻易被敲碎,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降临在房间里。
危岚一向果决,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就算过往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存在也是再真实不过的,只要能偿还尽禹初和巫族的恩情,他就可以与他们干净得一刀两断,孑然一身活在这世界上。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鸣巳也是一样的。
他不会永远爱他,但也许在他的热情褪尽之前,危岚就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需要那份爱了。
他总归要活下去的。
但在那之前,他还想仗着这份偏爱,更肆无忌惮一点。
陆鸣巳脸上慵懒的笑意僵住,要笑不笑地挂在脸上,漆黑的瞳轻颤着,凶狠决绝的情绪眨眼占据了整张面庞,又在下一刻崩溃成无措的荒凉,岚岚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
信不信都无所谓,危岚摇头,脸上是一种混不在意的淡定,他想要的是让我替禹初承担下天道的惩罚,而那,恰恰也是我想要的
他眼珠转了转,安静地看着陆鸣巳的脸色变幻莫测。
他就知道,一旦提出折返南疆,陆鸣巳会翻脸不过无所谓,反正他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答应。
危岚唇角掠过一瞬笑意,抬起头,轻轻眨着眼,话语低微,却如利箭射进陆鸣巳的心脏:当年你那样对我,我都为了偿还你的恩情以命挡劫了,而禹初对我有点化之恩,巫族对我有养育之恩,他们甚至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恩情在身,我又如何能不报?
他不出意料地看到陆鸣巳脸上由阴鸷变得懊悔,最终沉淀为面无表情的死寂。
会心一击。
危岚昨晚还一片空茫的琥珀色眸子里,在经历了那样炽热的一晚后,再次燃烧起了让陆鸣巳为之痴迷的火焰,只是这一次,那火焰里不再倒映着他的身形了。
陆鸣巳感到深深的无力。
危岚实在是太清醒了,清醒地爱,清醒地恨,清醒地索爱也自然可以清醒地放弃自己不能掌控的一切。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前世的一百年,他磋磨掉的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危岚那炽热的爱意,而是他对自己,对人心的信任。
他摧毁了危岚一半对人性美好的向往,而霁玄,摧毁了仅剩的另一半。
如今的危岚,真的不会再被人间的感情绊住了。
陆鸣巳眼眶微微发红,环着他腰肢的手臂用了几分力,带上了几分禁锢的意味,可陆鸣巳却清晰地意识到,哪怕他真的将危岚囚禁在只有自己能触碰到的地方,这个人也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若是他不曾毁掉危岚的信任,就算知道了出身的真相,危岚心底也依然有某些炽热的东西不会被彻底消磨掉,而如今,那样的热忱却是再不会有了。
岚岚,你再不会爱这个世间的任何人了对么?陆鸣巳颤抖着问,却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危岚垂了下眼睫,手臂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轻轻磨蹭着,阿巳很想我爱你么?如果我的答案是不会了,阿巳又会如何待我呢?
温热的肌肤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却是冰凉的。
他嘴角勾着笑,指尖在陆鸣巳的皮肤上画了个心,笑意却未达眼底,那种平静的清澈,带着一种凉薄到骨子里的漠然。
陆鸣巳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喘了一会儿,又渐渐平静下来。
已经无法挽回,但他偏偏又做不到放手。
哪怕这样的关系就是彼此折磨,他也不愿意离开危岚身边。
驯狐狸的人,最后反倒被那只狡猾的狐狸驯养了。
但,是他自找的。
明明心脏是疼的,可陆鸣巳却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握住了危岚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声音有些空荡的虚无,偏偏虚无中又有着长盛不灭的疯执。
既然你无法再爱上我,那就由我来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爱下去,哪怕终其一生再无法温暖你的心,再无法获得你的信任,我也会爱下去他眼里多了些冰凉的笑意,梦呓般地低喃着:被爱的感觉还不错吧?那就享受吧,享受下去吧
享受着这份我心甘情愿燃烧自我的感情,直到命运的尽头。
陆鸣巳这是疯了么?
危岚有几分不解,可却听得心情舒畅,迸发出某种愉悦来。
他不会体谅他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危岚看着陆鸣巳眼底那快要将他整个人一并点燃的疯火,泛起了和陆鸣巳一样的想法。
他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然后又一次被无边的空寂填满。
那就让时间来验证吧
这一次,对的是谁。
危岚掀起眼睫,抬头在陆鸣巳唇上啄了一下,眼底带着些逼迫,声音轻柔似留不住的风:证明给我看。
陆鸣巳扣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吻了回去,气势凶狠,吮得那两瓣冰凉的唇泛起娇艳的红。
唇齿分离的间隙,他平静地贴在危岚耳边说:我会陪你回南疆。
成了。
一如他所料。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从热烈的相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哈哈哈。危岚低低地笑了起来,并不高亢的笑声中满是苍凉。
他觉得荒唐。
一语成箴。
他们终会将彼此折磨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危岚笑得眼角溢出了点点泪水,陆鸣巳凑过来一滴一滴地舔干净,温热的舌尖刮过脸上最细嫩的,也是昨晚格外被偏爱的皮肤,轻易地激起了还未完全消退的余韵。
在陆鸣巳回撤之前,危岚已经腰肢一拧,翻身骑到了他身上。
他眼角还带着哭出的鲜红,激起的欲念却轻易地烧红了白皙的肌肤。
阿巳危岚缱绻地唤他。
他像是缠人的妖精,又一次吻了上去,不知疲倦。
心底的空洞,要无穷无尽的肉体上的快乐才能勉强填补一丝。
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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