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是我白月光(重生)——菁芸(33)
能量钻入身体,灵海内聚集的灵力被轰然激发,如汹涌的河流般向经脉涌去。
修行者平时修行,乃是吸收天地之灵气,会在经脉中游走流动,最后慢慢聚集在灵海,归为己有。经过大量灵力不断地转化和压缩,最终会化作实质,成为修道者梦寐以求的金丹。只有修成了金丹,一个修道者才算是真正入了仙门的门槛。
古青桥重生以来,虽也曾勤加修炼,但此刻金丹未成,灵海内的灵力易受扰动。这股能量袭来,立刻将这段时间里正在压缩凝聚的灵力又打散开来。
灵海内的灵力数倍于经脉,此刻全数涌出,古青桥的经脉立刻不堪重负,胀痛传遍全身,爆炸和大火造成的伤口全部崩裂出血。心在狂跳,脑中血脉突突地跳动,仿佛下一刻,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
哗啦一声,黑暗消失,古青桥感觉周身一凉,已落入水中。
周围是粘稠鲜红的液体,带着强烈的铁锈腥味,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鲜血包裹住他。奇怪的是,古青桥竟觉得周身的胀痛稍减,感觉也恢复了一些。然而下一刻的认知差点让他魂飞魄散,那些鲜血,竟将他的周身窍穴尽数打开,身体中的灵力立刻向外界逸散而去!
若灵力散尽,是会变成凡人,还是连这具身体都无法维持?谁也不知道答案,但单是此刻灵力从体内抽离的过程,便让身体痛苦到了极点。
浸没在鲜红的液体中,口鼻无法呼吸,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这算什么?古青桥迷迷糊糊地想:五十年的沉睡,一朝醒来,还未再次感受生活的滋味,这就便要离开了么?上天真是会开玩笑!让我回来,就是来走个过场吗?不知道张金金知道了会怎么想,这单生意还真是亏本了!
前方的海面上水花搅动,不知什么东西在冲来撞去,一颗鱼头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在上方的水中。
是谁在杀鱼?那切口还挺整齐的。古青桥觉得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看看这个杀鱼的人。
阴云裂开了一条缝隙,月亮终于吝啬地投下了一缕银光。月华之下,一个白衣乌发的少年,正脚踏一柄长剑,在空中翻转腾挪。细瘦的身躯傲然挺立,他手中银光点点,一柄软剑如龙腾于渊,爆裂的真气轰然击向鱼群,鲜血溅在他的白衣上,仿佛雪地里开出了朵朵鲜艳的花。
那是阿沄!那是我的阿沄!
本已瘫软的身体猛然挣扎起来,想要将那白衣的少年看得更清楚。近些,再近些!古青桥伸出一只手,想要再触碰一下他的衣摆。
下一刻,银光频闪,几只鲨鱼被掀到一旁,一只温暖的手伸来,古青桥被猛力拉出水面。
如果,让我回到这世上只是上天的一个玩笑,但再次遇到你,这个玩笑便有了意义!
此刻的古青桥,却顾不上有意义还是没意义了。刚刚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来控制体内的灵流,才骗得沐夕沄一时半刻的不察。这会儿把人支走了,古青桥才开始发愁怎么救自己。
脱离了那些血水,灵力外逸的速度大大减缓,但每时每刻离体的灵力仍十分可观,糟糕的是,灵力的外泄也导致了体力的降低,连带身上的大小伤口,也远不及往日愈合的速度。就这样下去,怕是很快连站起来都会有问题。
刚才沐夕沄已为他换上了干净的里衣,古青桥艰难地下床,披上一件外袍,尽量轻声地打开房门。
门外,沐夕沄一袭白衣靠在墙边,头微微地低着,在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表情。
开门的声音很小,但他立刻扭过头来,站直了身子。
你古青桥惊愕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沐夕沄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上前搭上了他的脉门。
一探之下,沐夕沄心中大惊,古青桥体内的灵力像脱缰的野马般左冲右突,丝丝缕缕从身体的窍穴中往外渗。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隐瞒不说!
白衣仙君紧绷着脸将他扶回床上,按住他的后心输入灵力,助他收敛灵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灵流稍有平顺,但外逸却无法阻止。
沐夕沄扶他下床,脸色却依然不善,沉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古青桥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立刻软了下来,低低地拖长声音叫道:阿沄~~
沐夕沄挑眉看了他一眼,手下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却大了许多,仍是面无表情地问:去哪里?
古青桥只好陪着笑:簪花小筑。
疗伤?
嗯,那里有人可以帮忙。
沐夕沄的脸色依然冰冷,却仍小心地扶着他走出房间。
两人下到一楼,掌柜的大叔正在柜台后打盹,沐夕沄轻轻敲了敲柜台。小二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一清朗如月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客官有何需要?
请问簪花小筑怎么走?
啊?小二呆呆看着面前的仙君,心中一片万马奔腾。
嗯?沐夕沄皱了皱眉,清冷的目光射去。
哦,哦。掌柜的接触到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一颤,赶紧答道:出了巷子右转,沿着长寿街走到底转入梦归里,看到一片红瓦房便是。
沐夕沄道了谢,扶着古青桥走出客栈。
掌柜的依然呆呆的,那位客官虚得都快走不动了,不去医馆却要去簪花小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两人慢慢走在街上,古青桥偷偷看了眼沐夕沄,轻轻问道:阿沄,你生气了?
沐夕沄不说话,只盯着脚下的路面。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沐夕沄转头看着他,满眼都是不信。
我就是就是什么呢?古青桥突然哑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怕阿沄担心,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便决定要瞒着他。
我们算是朋友吗?沐夕沄低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黯然。
闻言心头一震,古青桥抬起头,为什么这样问?
沐夕沄停下了脚步,清亮的眼神直直射入古青桥眼底:我以为,是朋友的话,受伤这种事,会一起想办法解决。他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光芒微黯,是我想多了吗?
不是!心虚地对上沐夕沄的目光,古青桥踌躇半晌,终于垂下头说:下次再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沐夕沄瞪了他一眼,受伤这种事,还想有下次?说完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古青桥轻轻地笑了。
天空中阴云散去,月光照亮长街,两人相互依偎着,慢慢走到了长寿街尾。
此刻已是子时,一路走来,除了打更的更夫,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然而转入这条街,两人的眼前突然一亮,这条街上竟灯火通明!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轻佻地随风摇曳,一座座精致的小楼纱幔飞扬,浓郁的脂粉香气充斥着街道,路旁,清脆悦耳的语声笑声如海浪般席卷而来。
两位公子,进来坐坐啊!
来嘛,来嘛,咱们这里的姑娘是最美的!
今晚梦竹轩有秦大家的演奏,公子们不来看看吗?
美丽的姑娘们衣衫单薄,香肩半露,云裳香鬓间如同梦幻。
沐夕沄转头盯了古青桥一眼,后者满脸尴尬地苦笑着,感觉刚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此刻已死无葬身之地。
第48章 簪花
簪花小筑在梦归里的尽头,是一座红瓦的小楼。不同于前街的喧闹招摇,这座小楼灯光静雅,就像是一位贵女,不屑于与莺莺燕燕争宠,只静静站在一旁,在孤芳自赏中一展芳华。
二楼有琴声传来,有人在轻轻吟唱:
玉露金风绮绿窗。有人凝望处,倚回廊。断鸿飞去夜凄凉。消息断,离恨九回肠。一饮覆馀觞。思量何限意,梦茫茫。韶光不与四时长。谁信道?好景在身旁。(小重山)
琴声悠扬,歌喉婉转,两人站在门前,一时竟听得痴了。
一曲唱毕,二楼室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脚步声响,一人拉开雕花木门,来到楼外的栏杆处。
我说今天为什么心情好,原来是有故人到!茗姑,还不迎客?来人朗声笑着,正是当日在馄饨摊旁遇到的男人。
两名美女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地向楼下张望。
一楼门开,一位衣着华贵的半老徐娘迎了出来。
古青桥二人本站在楼下阴影处,此刻走出一步。楼内泻出的灯光照在他布满水泡的侧脸上。
楼上传来一声轻呼,一位美女吓得掩嘴后退。那男人皱眉嗯了一声,一甩袖,直接越过栏杆跳下,一把向古青桥的手腕抓来。
沐夕沄反应极快,男人身形刚动,他已闪身向前,长剑出鞘。
叮叮两声,男人的指甲撞在剑身上,竟暴起点点火花。但他立刻后退,高举双手,以示不欲再打。
出手被栏,那男人眼中反而激起欣赏之意,致歉道:不好意思,我并无恶意,古兄这伤有些不寻常,且让我探探脉。
谭兄!古青桥施礼,望了望沐夕沄又介绍道:这位是摩云山的慕沄。
摩云山?那男人颇有兴味地看了古青桥一眼,又向沐夕沄施礼道:在下东海谭深。
古青桥轻轻拍了拍沐夕沄的肩,低声道:谭兄没有恶意,他医术很好的。
沐夕沄点点头,收剑入鞘,后退一步。
此时茗姑开口,柔声说道:既然相识,便是朋友。几位都是簪花小筑的客人,不如进楼喝杯茶叙叙旧?
虽徐娘半老,声音却温柔婉转,如柔顺的妻子招呼眷归的丈夫,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到家的满足感。
闻言,几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谭深点点头,向两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跟着茗姑走入楼内。
古青桥与沐夕沄跟在他身后。小楼内装潢不见华丽,但室内的座椅几榻,桌上碗碟杯壶,墙上字画皆出自名家之手。楼内的姑娘们不见轻佻,倒是个个娴雅亲切,言语行动让人如沐春风。
这么多年过去了,谭兄还是这么精于享受啊!古青桥笑道。
谭深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上楼。当年若你跟我去东海,如今不也是一样?
沐夕沄有些惊讶的转头。古青桥有点尴尬,想要摸摸鼻子却想起脸上的水泡,只好放下手继续走路。
当初你说中原还有事情放不下,如今可已了结?谭深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问。
古青桥顿了一顿,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如今,怕是比当年更加复杂了。
哦?谭深转过身来,望向两人。
茗姑知道三人又要事要谈,早已招呼姑娘们下楼,又吩咐小厮端上来些酒菜,关门退了出去。
古青桥一直靠沐夕沄输入灵力才勉强谈笑自如,此刻没有外人也不必再装,将沐夕沄推到椅子上坐了,自己却直接躺倒在椅旁的软榻上,只用了最简单的语言,将自己在纸船中的遭遇说给两人听。
谭深皱眉按住他的手腕,诊脉片刻后,从柜里拿出一个木盒。他从木盒中拿出一个细长的布包,展开后竟是一整套大大小小的银针。
谭深解开古青桥的衣带,敞开胸口,手上银光频闪,几根银针已扎在古青桥的胸前大穴之上。他继续手捏法决,一个轻巧的法阵出现在他的指尖。法阵悬于银针之上,沐夕沄惊讶地发现,那根根银针的位置正好与法阵的关键节点重合。谭深双手一抖,一股灵力施出,法阵顺着银针蓦然进入到古青桥的身体中。
古青桥身体一震,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稍稍回复了一点血色,低声说道:多谢!
谭深却未有任何轻松之意,向两人解释道:这聚灵阵配合银针,可以暂时封住你的灵力,让其不再外泻。但如此一来,你也再无法动用灵力,治标不治本,还是要从根本上来治疗才行。说完他看着古青桥:你是因此来找我的?是打算用它?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古青桥闭了闭眼睛,苦笑着开口道:我也不想,但你看,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沐夕沄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并不心急索要答案,青桥想说时,自然会说。
抬眼望了沐夕沄一眼,惊讶于他此时竟能如此沉住气,谭深沉吟道:如果有其它办法,最好还是不要。你这次回来,是什么机缘?
谭深不知沐夕沄对古青桥的事知道多少,只能含糊其辞,说得云山雾罩。
古青桥轻笑道:谭兄,你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与他之间,没有秘密。
谭深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既然如此,他就直白说道:五十年前,你在临魔渊被擒后被生取魔晶
话未说完,沐夕沄却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翻到在地。昏黄的烛火中,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
古青桥瞪了谭深一眼,不顾自己插着一身的银针,蓦地从软榻上弹起来,一把抓过沐夕沄的双手。那双手冰凉滑腻,竟是出了一手的冷汗。
生取魔晶?你沐夕沄如堕噩梦,嘴唇颤抖着,双目中似有水光闪动。
阿沄,阿沄,我没事,没事。古青桥拍着他的手,不停地安慰着:你看我现在挺好的,不是吗?
抬眼看去,那一胸膛的银针还在微微颤抖,沐夕沄长叹一声,强自镇定了片刻,将古青桥扶回软榻,让他躺好。
谭深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下,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体内的魔晶相当于修行者的金丹,吸收天地灵气后通过魔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本来你已快要修练出类似丹核的东西,体内灵力已快要压缩成型,但此次受创,却将即将凝聚的灵力打散。再加上那古怪的血腥之物,打开了你身体的窍穴,导致灵力逸散。
说到这里,他看向沐夕沄。五十多年前,古老弟曾托我炼制一枚妖丹,妖丹早已炼成他却一直没来取货。待我去寻他时,却听人说他早已殒命。如今物归原主当然好,但
沐夕沄看着谭深凝重的神情,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谭深道:古老弟的意思,怕是要以妖丹代替金丹植入体内,只是,人、魔、妖三族虽可通婚,但毕竟分属不同的种族。这枚妖丹,乃是上百枚小妖内丹加上一枚蛟丹炼制而成,妖性太强,即使是元婴期的修道者,若想使用妖丹增强功力,也必因身体与妖丹的互斥而受其反噬。老弟你这身体,即使有一半魔族血统,想要与妖丹相容,也会是凶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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