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岁,我成了后宫嫔妃——小月先先(8)
这妙笔先生就是他最喜欢的几个笔者之一,尤善灵异鬼怪之间的爱恨情仇,每出一个话本都排成了戏,在京城里红火得很,沈嬛也想看,但约的人实在太多,轮到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手边是果脯香茶,半躺在迎枕上,看得津津有味。
晴子在旁边做绣活,给他做鞋面子。
奶娘凑过去看了看:抱翠楼昨天送了一盒小珠子过来,都是水头好但是不成大作用的,我叫他们磨了孔,正好穿成小流苏,在鞋面边上成一圈。
沈嬛拿着话本凑过来:听起来挺好,都有什么颜色?
见他来了兴致,奶娘去把盒子找来,只见里面全是小木盒装着的各色翡翠玉石珠子,大的有小拇指尖儿那么大,小的和黄豆粒差不多,水头都好,亮莹莹好看极了。
沈嬛就喜欢这些亮闪闪的鲜亮之物,双眼亮晶晶的捻着珠子跟奶娘和晴子道:这鞋面是月牙白的,那就用银白绣线,绣个卷云纹,再把浅紫浅蓝浅青的珠子挑出来,不拘什么顺序,穿成小珠串。
又有了想法:这么好一双鞋,须得有衣服来配,做件小立领的斜襟长袄,素素的就好看。
那再做条裙子。奶娘笑着道。
沈嬛拍板:做条马面裙,用天水碧色,底襕绣兰花灵芝。
其实裙子用水粉色更好,但粉色出挑了些,不适合老太太用。
沈嬛撇撇嘴,在心里把老太太三个字嘀咕了一遍。
他从没觉着自己老。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罗姨娘经书还没抄几天,陈妙仪和陈庭芳就被宫里赖的人接进宫,除了知道一个在储秀宫,一个在咸福宫,再没其他消息。
又转眼,到了重阳节。
沈嬛正和奶娘晴子商量用什么菊花做馅,蒸菊花饼,贾氏春风满面地走进来:老太太,我有一桩事想跟您商量商量,不知成不成。
沈嬛示意她说。
贾氏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道:这不是重阳节快到了,几个小的闹着要去郊外登高,说的时候人多,最后竟是都要去。
我想着太太整日在明辉堂,不如趁此佳节散散心。
听说郊外凌云山上的普陀寺灵验得很,咱们也去拜拜菩萨。
沈嬛听得入了神,登高,凌云山,还有凌云山上的普陀寺,听着都很有意思。
可他想起来环儿:你们都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来之前大爷已经去过老太爷那儿了,老太爷说了,一家人都去,还要在普陀寺用完素斋才回来。
沈嬛:
贾氏:老太太,像咱们这样的后宅女子,除了恰逢节日,哪有什么机会出去转转,这次不去,说不得要等到明年后年大后年了。
沈嬛被说动了,点头应下。
到了重阳节这天,用过早膳,陈府的主子们都收拾妥当,带着丫鬟婆子往城郊去。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卖声和男男女女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各种吃食的香味汇成烟火的味道。
沈嬛捞着软轿窗帘,看得目不转睛,突然看到几个小猴子在手艺人的手势下钻火拳打滚作揖,可爱得叫他忍不住:奶娘快看,好招人喜欢的猴子。
手艺人眼尖,带着猴子就往这边靠,大声吆喝:看小猴儿了看小猴儿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家小猴儿乖得很,只要给一个铜板,就能对你作揖了嘿~
那小猴儿生得灵巧可爱,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圆乎乎水润润的,又被手艺人养得胖胖的,像个黄糯米团子。
沈嬛从荷包里摸出几个打赏人的金裸子银裸子,叫奶娘拿给手艺人。
手艺人看着金银裸子眼睛都直了,连忙对着软轿弯腰谢赏:谢夫人,谢夫人。
围观的多少看热闹,掏钱的没几个,能赚个饭钱就是运气好了,这几个金银裸子够他过几年安生日子了。
小猴儿似乎也知道好,学着主人的样儿对着软轿连连作揖。
沈嬛耐不住,半掀开帘子去看小猴儿,周围突然爆出吸气声,过往行人都看着他半隐在帘子后的脸,呆若木鸡。
奶娘赶紧把帘子扯下来,让抬轿的下人走快些。
主仆都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暗处将他们盯得牢牢的。
小眼睛塌鼻梁,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望着软轿离开的方向:大哥,那就是咱们这次要绑的票?
两人是做这门生意的老人,昨日接到一个雇主,要他们绑陈尚书府上的一个人,从此再不让被绑的人出现在京城。
要是其他人,听到尚书府的名头就退缩了,但他们知道,越是这样的高门大户,越在意女子名节,一旦知道被贼人绑去,不会下死力气追拿,只当被绑的人死了,免得辱了门楣。
所以,一接到雇主银子,两人马上按照雇主提供的消息等在这条路上,并找到第二顶软轿。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绝色。
络腮胡男人咽了咽口水:跟上去。
唉!
小眼睛男人兴奋至极。
这样的货色,到手之后老大肯定舍不得马上转手,要留在手上玩熟了再说,那自己也能捡点甜头尝尝。
男人舔舔嘴,纵步跟上。
两人瞧着普通,却在人群里穿梭如流,犹如尾巴一般远远地坠在陈府一行人后头。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凌云山是京城郊外最险峻的一座山,普陀寺建在半中腰上,通往山上的路只有一条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的石阶小道,蜿蜒盘旋。
到普陀寺的时候,陈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全都腰膝酸软,赶紧让小厮去问问有没有空的禅房。
很快,小厮回来了,还带来两个寺里的师傅。
两个师傅已经知道陈枋跃的身份,带着一行人径直来到寺庙东南面:这几间禅房刚刚空出来,陈施主看看,可否。
一间院里八间禅房,每间禅房一样宽一样的格局。
搁平时娇生惯养到他们自然不乐意这么挤着,可刚才陈府的人还看到了京城里的熟面孔,也是由两个师傅领着住进了离他们不远的禅房,人都没说什么呢。
再说,他们都累狠了,现在就想有张床,洗把脸休息会儿。
丫鬟小厮们出出进进收拾,冰凉的山泉水端了一盆又一盆。
没有多余的房间,沈嬛和陈枋跃住在了一间禅房。
晴子拧了帕子递给他擦脸擦手,悄悄看了看被老仆伺候的陈枋跃。
咱们出去看看热闹,山上风大,比待在屋里凉快。
说着,他叫上奶娘和晴子,没跟陈枋跃打招呼出门了。
老仆接过陈枋跃擦完手的帕子,道:太太身边只有两个人,要不再派个人跟着,免得出什么意外。
陈枋跃抬手坐到椅子上:由着他去,普陀寺僧侣众多,又会拳脚功夫,出不了什么事。
陈枋跃心里后悔处置了那个丫鬟,让沈嬛生了气。
所以这些时日沈嬛不想见到他,他也不往前凑,等他气消了再说。
不过看来沈嬛的气有些大,现在还没有消的迹象。
咳咳陈枋跃咳了两声。
老仆连忙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老爷这咳疾有些时候了,还没见好!
老毛病复发是预料之中的事,过了冬天就好了。
老仆皱眉:要不是太太和您置气,您怎么会思虑太多,引发旧疾。
老爷就是太纵着太太,有哪家太太这样,明目张胆地给自家老爷甩脸子,莫说处置了一个小丫鬟,就是罚了太太身边的那个吴氏,太太也不能和您置气。
老仆絮絮叨叨,把药瓶放回去。
从沈嬛进门,他就不喜。
一个当家主母,像,像个妖精,不成体统,勾着老爷不放。
还跟襄郡王不清不楚的,让老爷蒙羞。
照他说,这样的女人浸猪笼才行,死了才安生。
普陀山依山而建,高低错落有致。
沈嬛出来会儿就不得不戴上帷帽,往人少的地方走,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好地方。
他解下帷帽,招呼奶娘和晴子:这里凉快,坐下吹吹风。
一条半丈宽的小瀑布在三人前方,经年累月冲出的水潭清澈见底,小鱼小虾窜来窜去,四周树木繁茂。
水潭边正好有几块宽大的石头,够他们三人坐。
微风不燥,清亮寂静。
沈嬛舒服得抑制不住好心情,哼着一段妙生先生话本改的曲。
忽然,他望着水潭,弯腰脱鞋,一双白绫袜也扔在石头上。
奶娘和晴子吓了一跳:太太您做什么呢?!
这水凉快得很,奶娘你就在上面,晴子下来玩。他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往水里走,潭底的小石头被冲得滑溜溜的,有点硌脚又有点舒服,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从来没干过的事。
他转头,一双眼睛笑成两弯小月牙,刚刚有群小鱼从我脚边游过去,我没动。
他的笑比天上烈阳还要灿烂,照得人心里亮堂堂,暖呼呼。
还想阻止的奶娘和晴子突然就不想拦着了。
奶娘站在水潭边:太太您把裙子捞高些,别打湿了,晴子,去看着太太。
哎。晴子应声,捞着裙子和裤脚下水,清凉的潭水一下淹到小腿肚。
凉快吧。
凉快,从脚底凉快到头顶了。
突然一只巴掌大的鱼从水草里游出来,摆着尾巴在两人腿旁边游来游去。
寺庙里的僧人吃素,自不会惊扰它们,它们一点也不怕人,一条巴掌大的还傻头傻脑地撞在沈嬛腿上。
沈嬛整个僵住,突然弯腰抓鱼,提着的裙摆落在水上。
太太!晴子赶紧过来,拉着他湿答答到衣裙。
沈嬛把握着到鱼凑到她面前:天气热,一会儿就吹干了,你拿几块石头在浅水那儿围个小坑,再抓几条,晚上吃鱼。
太太,这儿是寺庙,师傅们哪能让您做鱼。
沈嬛没想到这茬,想了下道,那玩会儿就把它们放了吧。
好的太太,那您小心些,别滑倒了。晴子把他手里的鱼接过来,趟着水到水刚刚能淹过脚背的地方刨坑,再用石头围一圈,把捉来的鱼放里头。
这儿鲜有人来,潭水清澈,潭里的小鱼小虾多得很。
还有扒拉在石壁上的小螺丝,潭底被冲刷得圆润的小石头。
沈嬛的声音从水潭传到瀑布上的凉亭里,一身灰色法袍的中年和尚抬手给对面的人续了一杯茶:尝尝我亲手炒制的山野粗茶,别有一番滋味。
凉亭被茂盛的树木遮掩,从水潭看不到上面,但上面能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异常美丽的妇人光着脚从水里走出来,坐到岸边的大石头上,她的衣裙从膝盖下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腿上。
她伸着脑袋看了看四周,把湿透的衣裙从腿上拉开,露出纤长白皙的小腿和脚,圆润可爱的指头动来动去 。
宇文鉞接过和尚递过来的茶:皇兄手艺精进了,比去年的好喝。
被他叫皇兄,和尚脸上没甚异样,反正宇文鉞就这唯我独尊的脾性,认定的事儿就没有服软的。
不,应该说宇文家的男人都是这脾性。
宇文鉞是这样,他是这样,死去的先皇也是这样。
不过这小子自恋得不行,至今,都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
察觉到宇文鉞目光落在水潭下面,仲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宇文鉞突然道:美而近妖,是为不祥。
灵庙于此,诸佛皆在,施主怕是心有妖魔,即见妖魔。
宇文鉞放下竹制的茶盏:那皇兄心里的妖魔,可除了。
仲安浑身一怔,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修为尚浅尚未参透。
他坐着,宇文鉞站着,从宇文鉞这儿看去,能看到他已经掺杂着些许银色的眉毛。
先皇妃嫔众多,膝下子嗣也多。
皇兄跟他的年纪相差也大,足足二十多岁。
在他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皇兄已经贵为亲王,朝堂听政,不仅得到先皇赞赏,母亲还母凭子贵,终于从贤妃晋封为皇贵妃,离后位仅一步之遥。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场家宴,让亲王妃成了玉妃,亲王成了普陀寺的僧人,皇贵妃闭宫而死。
沈嬛走着走着打了个寒噤,奶娘吓了一跳,把手搭在他额头上:就不应该让你去玩水,着凉了怎么办,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把寒气泡出来才行。
没事呢,沈嬛乖乖地低下头任奶娘查看,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谁在背后说我小话,你看,耳朵是不是又红又烫。
奶娘一看,两只耳朵红彤彤的,马上合掌拍了拍。
这是他们这儿的小风俗,孩子大人耳朵又烫又红,准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拍拍巴掌吓走。
但奶娘还是不放心,揪着他急冲冲回去。
突然,主仆三人刚走进院子,大奶奶贾氏身边的丫鬟端着一份素斋过来:给太太请安,奶奶柴奴婢送素斋饭过来,怕太太没胃口,叫奴婢搭了些家里腌的小食。
普陀寺的素斋远近闻名,但看着极其简单,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素烧萝卜,还有一道素汤,以及一小钵香软的米饭。
贾氏搭的是道腌细菜,细嫩的菜秧子加茱萸和醋,光闻着味儿嘴巴就泛口水。
这样的天气吃这口,好得不得了。
沈嬛让丫鬟回了,回到屋里。
陈枋跃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样正好,免得大眼看小眼,谁都不自在。
几样素斋一一摆到桌上,沈嬛招呼奶娘和晴子一起用。
两个也不推辞,反正他们主仆三人在一起吃习惯了,晴子道:这点东西怕是不够,奴婢再去领两份来。
行,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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