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11)
说得好像他能见到旁人一样。景瑜兴致缺缺地应下。
陆北津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好,破天荒地与景瑜谈起了外面的事情:此次出去,便能与上次收徒大典之上的魔修做个了结。
收徒大典景瑜怔了一下,才想起来收徒大典上还有几个魔修作祟。
是了,如果不是那几个魔修,陆北津也不会将他独自丢在阁楼之中。
景瑜耳边又响起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他轻轻甩了甩脑袋:那就恭喜师尊了。
但比起魔修,他有更关心的事情:师尊上次出现在阁楼里的人,也找到了吗?
说起来,景瑜要谢谢那个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放的那把火,他还没有机会看清陆北津的真面目。
陆北津顿了一瞬:找到了。
他还活着?景瑜问。
陆北津声音冷淡:快死了。
景瑜于是感到安心,脑袋钻进陆北津怀里。无念峰的风景很好,陆北津不常回来,于是看得很专心。但景瑜天天看年年看,连无念峰有多少棵竹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便觉得厌倦了。
过了许久,陆北津像是忽然对景瑜的生活起了兴趣,淡声问:平常我走了以后,你在无念峰中做什么?
景瑜喃喃着:酿酒,然后数河灯。
陆北津问:没养些花草?他记得景瑜很喜欢这些。
景瑜:
他天生亲近生灵,原本是很容易养些花花草草的。但这话谁问都行,陆北津问,景瑜只觉得烦闷。
因为他每次想要养些花草时,都会想起那株被烧掉的还仙草。于是便觉得,想养什么不如渡完情劫再说,不然他自己被人圈禁,还连累了那么多花花草草,实在太难过。
少年赌气般道:没有。
陆北津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将少年托起,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男人的掌心,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小狗。
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灵动的小东西,景瑜的眼神亮了一瞬,旋即暗淡下去是只假狗。
狗崽身上灵气浓郁,生机勃勃,看起来是活灵活现。如果景瑜真是个普通的修士,大概会被它骗过去。
可惜景瑜本源便是天地灵气,对生灵最为亲近。陆北津将这条伪造的小狗拿出来,简直是在侮辱他多年来神道的修行。
他勉强勾了勾唇角:师尊,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
陆北津:嗯。养着吧。
景瑜对陆北津给的东西已经有了点心理阴影,男人走后,他就没怎么再碰那条假的小狗崽。
小狗崽迷惑地看了他一会儿,蹬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跑远了。
好像真的啊景瑜闷闷地叹了口气,对上远处小狗崽湿漉漉的眼睛,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虽然是个死物,却比陆北津还要可爱许多。
景瑜心情不好,便晾了小狗崽一段时间。但狗崽一直在他身侧玩耍,景瑜便不管它,暗中观察着陆北津的用意究竟在哪里。
少年捏着药霜,涂抹身上的伤口。之前的事情对陆北津来说已经算得上温柔,但景瑜身上还是多了不少伤口。有些灵力渗入伤口内,又难以被身体消解,景瑜干脆用小刀将伤口划开,将被灵力侵染的血放出。
他放下了小刀,给清洗干净的伤口上药,却听见耳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回过神时,小狗崽正摇着尾巴,兴高采烈地舔着小刀上,景瑜残留的鲜血。
景瑜的指尖都泛着冷意,看小狗崽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要他命的怪物。还仙草的事情,有一次已经够了。再让他用精血为陆北津培养些什么,他绝不愿意。
但狗崽舔完了他的鲜血,只是摇着尾巴,眼神亮晶晶地继续看着景瑜。
少年起身便走。
但他走到哪里,小狗崽便跟在哪里。狗崽子乖乖的,也不朝他讨食吃,只是活泼地让景瑜陪它玩。
景瑜不想理它,却没法觉得它烦。
他唾弃自己。
因为独自在无念峰待得久了,就连看一只假狗,都觉得眉清目秀。
他指尖抚摸着狗崽热腾腾的身子,忽然生出了一点想法。
虽然是只假狗,但未必不能让它变成真的。
只要只要挪用一点点自己的本源。
神道修行到了景瑜的地步,就算不能凭空造出精灵,但捏一个神智未开的灵体,还是不成问题的。
少年愣愣地与小狗崽湿漉漉的目光对视,良久,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何必呢。
强硬地捏出一个生命,让它陪自己在这里受罪吗。
但他后来还是做了。
因为小狗崽饿得很了,叫得让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也因为陆北津离开得太久。景瑜数着日子,在陆北津离开七百天时,他又一次数完了无念峰的竹子,回头时,看见那只仿佛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小狗崽,虚弱地跟在他身后。
见他看过来,小狗崽无力却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景瑜一瞬间忘记了,这只是只陆北津用来搪塞他的假狗。
他挤出一滴心头血,滴在小狗的头上:吃掉吧。
小狗崽眨着眼睛,新奇地看着景瑜。
少年因本源的抽离而面色苍白,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樊樊好不好。
久在樊笼里,何时返自然。
小狗崽的神色逐渐变得更加生动,应下了景瑜的这一声称谓。在它为自己获得新生而情不自禁地喜悦时,却被拥进了景瑜的怀抱。
抱着温热的小狗,少年忽然哽咽,跪在竹林中无声地哭泣。
樊樊湿漉漉的舌头舔着他的眼角,像是在安慰他。
其实景瑜不是难过,他只是忽然很高兴。
这样也挺好的。
和一条狗相依为命,都比爱陆北津要快乐。
但这样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
半个月后的午夜,陆北津便回来了。
他浑身是伤,满身血气,看向景瑜的眼神很恐怖,让景瑜以为他想要吃了自己。
少年护紧了小狗,望向陆北津。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师尊你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攻不如狗
第15章 着相(四)
一向高傲的男人一步步朝景瑜走来,身上的血腥气传遍了整个无念峰。
小狗崽好奇地探出脑袋,景瑜赶紧把它按回去,惶惑得以为自己要失去它了。
但他想多了。
衣衫被划破了长长的痕迹,沾着血,隐隐可见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饶是自傲如陆北津,也在遍体的伤口下寸步难行,脚步踉跄得宛如风中残烛。
即便景瑜当着他的面放走了小狗崽,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景瑜终于发觉不对。
这个一向喜欢主宰的男人,好像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力量。
景瑜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天空中直直地抛了下去,失重感让他有点腿软。但就算平时有再多的抱怨,他也不能放着陆北津不管。
靠近景瑜时,陆北津身形狠狠颤了一下,而后向下落去。
景瑜接住了他,肩膀被压得很疼。他听见了激烈的心跳声,他自己的,还有陆北津的。
他轻轻问:师尊,你怎么了?
陆北津没有回应,但他的呼吸很粗重。他的手虚虚按住了景瑜的后背,抚摸到了炉鼎印,让景瑜一阵阵战栗。
他按住陆北津的手腕,直视着男人淡漠的眼眸:你受伤了,师尊,我带你去疗伤。
淡色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带着审视的神色。
这态度也太差了,但景瑜心急如焚,管不了那么多,撑着男人朝主殿之中挪去。
无念峰中有不少有效的丹药,景瑜从前用过,知道哪些对外伤有效。但他终归对修士的身体了解得不多,生怕贸然用药,将陆北津给医坏了。
所以就算很着急,他还是在拿出药瓶时,问半躺在软塌上的陆北津:师尊,这个可以用吗?
陆北津原本一直紧紧盯着他,看见少年眼中全然的急迫时,却忽然好似意识到了这么做的不礼貌,收回了视线,淡淡道:整瓶都可以用。
景瑜于是旋开了药瓶,搽了一些。
指尖蘸着药膏顿在半空中,少年的神情有些泫然欲泣。
方才没来得及细看,没发现陆北津的伤口之中,丝丝缕缕的灵力与魔气纠缠着深入,肌肉与血珠都在震颤,一看便知道有多痛。
那魔气有化神期的修为,很厉害很厉害。可是、可是北津仙君那么厉害,怎么会没法将化神期的魔气消解?
陆北津神色漠然,似是看出他的迟疑,冷声催促:还不处理?
景瑜回过神来,药膏被仔仔细细搽上了陆北津腿上的伤口。
这才是第一处,陆北津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拢共有百十处,景瑜慢慢地为他处理着,忍不住询问:师尊你的修为是不是
他本来不想碰陆北津的伤心处的。毕竟他不是陆北津那样会专门利用别人伤心事的人。
但如果不知道他此时的内伤情况,便很难继续用药。
景瑜抬起头来,与陆北津对视,已经做好了被狠狠骂一顿然后赶出去的准备。
陆北津眸中却掀起些许玩味,他勉强抬起手来,两指捏住景瑜的下巴,将自己身上的血污涂抹上少年白皙的面颊。
他控制着景瑜的下巴,强迫他看向两人身周。
丝丝缕缕的剑光组成了一个笼子,擦着少年的肌肤划过。只要陆北津有一点杀意,便能瞬间将景瑜斩于手下。
景瑜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明白陆北津在搞什么鬼,脸色后怕得变得惨白:你想杀我?
陆北津轻笑一声,散去了那些剑气:可惜你当真专心上药,你没给我杀你的机会。
景瑜气得指尖颤抖,却狠狠压下了,继续一言不发地给陆北津上药。
陆北津想杀他,他还在给这人上药,真是犯贱。就该让陆北津自生自灭。
在少年下定决心离开之前,陆北津淡淡道:以后不会了。
景瑜的一腔怒气没发泄出来,便被浇了盆冷水,不太高兴地问:不会什么?
不会想杀你。陆北津的声音宛若叹息,大约也不会再罚你。就当做你没在我虚弱时想杀了我的奖励。
景瑜迟疑了一瞬:哦。
懒得理这个身受重伤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
他又问:所以师尊的修为
跌落化神。陆北津的声音听不出情愫,但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日后你想出无念峰,也不必有太多顾忌。
景瑜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一直有个猜测,但是没有深想。
或许陆北津一直不让他出去,其实是为了保护他?
这个听起来有些自我陶醉的想法,在陆北津口中得到了证实。景瑜心中却只有酸涩。
他涩声道:如果师尊肯让我自己修炼,说不定我也
说不定早就陨落了。陆北津冷笑一声,连逍遥峰的一场火都解决不了,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景瑜不说话了。
他一直没提,但收徒大典上的那把火,一直是他与陆北津之间跨不去的一道坎。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与陆北津还是说不通。
若他还是半神之躯,或许还能让陆北津屈服一点。但现在,景瑜懒得废那个口舌。
少年低低应了一声:嗯。他又问:那师尊的修为?
陆北津恢复了些力气,指尖又点在景瑜的脊背。这个动作表示的含义,让景瑜遍体生寒。
他垂着头,不愿意看陆北津,却听见男人的声音:你现在是元婴修为。
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手指,点在了景瑜的丹田:里面都是我的灵力。
寄存在炉鼎体内的修为,还给他吧。
景瑜早就知道,依靠别人得来的修为不能要,但没想到陆北津决断得这么干脆。
干脆得让他感觉好笑。
景瑜惨笑一声:也是,师尊养了我那么多日,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候用得上。
陆北津的眸光有些复杂,最终归于平静:你知道就好。
景瑜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衫,曲膝上了软塌:师尊行动不方便,这次我自己来吧。
陆北津微微皱眉,但确实无力,便只能任由景瑜施为。
少年跪在软塌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北津,那眼神让人有些发寒。
他缓缓避开伤口,用额头贴上陆北津的额头。
先从神识开始吧。景瑜想。
忽然想起,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在双修时,没有准备封闭自己的五感。
他轻轻勾唇,淡声问:师尊,这次的修为还给你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自己修炼了?
陆北津没有说话。
两人的识海交融,景瑜从陆北津的神识之中感受到了拒绝的意思。
他于是笑了笑:开个玩笑罢了。师尊,我来了。
反正之后陆北津还要一段时间恢复修为,暂时也没有时间管他。景瑜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陆北津的内伤远比外伤严重得多,识海几近破碎,像是承受了很严重的打击。
感觉到男人的虚弱,景瑜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若是陆北津没有在他手上留这一手,这伤恐怕要伴随陆北津一生。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幸运。
景瑜的神识很温暖,在陆北津的识海之中打着旋,宽厚地修补岌岌可危的神识。
这个过程很痛苦。
因为之前在上药时没有任何反应的陆北津,忽然狠狠将景瑜按在他怀里,五指几乎要在景瑜身上挖出血痕。
景瑜吃痛地拧着眉,小心地避开陆北津的伤口:师尊,伤口要裂开了
男人已经听不到了。
他失态地抱紧了景瑜,喘息声极其粗重,像是某种被压抑到了极点的野兽。少年像是他的猎物,他用四肢缠紧了,用牙齿死死咬住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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