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六十年代——清白少年(17)
今天是腊八节,我们吃腊八粥。
彩凤兴奋地拍手道:哦,太好了,我们吃腊八粥咯。
小幺儿咯咯地笑,想到好吃的也合不拢嘴,露出那没几颗乳牙的小红嘴。
灰狼围着林书甩尾巴,黑娃趴在灶头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书淘米,准备原料,反正从口袋里取出来准备下锅的能生吃的,什么花生,杏仁,瓜子,红糖,都能进这只嘴馋的小老鼠嘴里。
腊八过了,就是办年货。
即使再没钱的人家,过年也要喜庆。
这几天就属村里的供销社代销点那最是热闹,生产队的小孩都喜欢跑去那里玩,眼巴巴地看着柜台里的糖果,年糕,芝麻酥等,这些平日里大人舍不得买,过年了总会买些回去给自家的孩子吃,或者是去拜年送礼。
但这刚过了大灾荒没几年,似乎是好日子要来了,今年这个年过得特地和谐火红。
林书带着彩凤和黑娃小幺儿一路去供销社,打算买点年货。
他卖了金镯子,还给大伯家二十块,这些日子其实吃的粮食都是公社发的补贴,肉都是山里打猎来的,几乎没怎么花过钱,还剩下一百八十块。
这钱他是舍不得用,但过年也得拿出两块钱出来,买些年货。
这几日还能村里还能看到远道而来的挑货郎,挑着一担子的小孩子喜欢的玩意,什么彩纸风车,拨浪鼓啊,风筝啊,还有裹着糖浆的冰糖葫芦。
林书给三只买了冰糖葫芦吃,那些玩得就卖得有点贵了。这卖货的大叔见着他是个孩子,还以为他不懂行情,就一个劲儿地给三只小不点介绍他的玩意有多好玩。林书淡笑不语,但三只早就听林书讲过了这些新奇的玩意。所以他们也没多想要,林书会做给他们玩。
最后挑货郎悻悻地挑着担子,吆喝着走了。
买了年货回来,林书就开始准备将几只野鸡,野兔给杀了腌制好,等年后可以吃。
本来是打算将那头野猪给杀了,肉熏了存放起来,可以吃上一两年,结果那头野猪叫林老太给牵去杀了。
还好林书和黑娃又从后山打回来一头野山羊,将羊肉用柴火熏制,然后抹上酱料,通风挂起来晒干。
这日子过得舒适,没几天就到了除夕。
大年三十的上午,林书买了点纸炮,带彩凤和小幺儿给原主爹娘上坟。
即使是衣冠冢,也寄托了家人的哀思。
三人点了香,跪拜一番,林书看着两座夫妻坟,烧纸,放炮。
爹娘,我会照顾好彩凤和小幺儿,你们放心。话落,林书作揖,闭上眼在心底深处默念,愿你们在天之灵,安息。一定要请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活着。
林书磕完头,带彩凤和小幺儿走下山坡。
大年三十的晚上,林书烧了两锅水,倒进两个木桶。他,黑娃,小幺儿一个木桶,彩凤一个木桶,这木桶也是他请师傅做的,大冬天在装好壁炉的房里,泡着热水澡,这才舒服嘛,总不能让他一个享受惯了现代人的生活的大导演委屈了。
林书给黑娃和小幺儿脱光衣服,将两只扔进热水里,两只立刻发出杀猪的叫声,在水里扑腾,叫得可欢了。
黑娃小小年纪就体现了霸道腹黑属性,这会子林书也脱光进来泡澡,准备扯过小幺儿将他给两下洗干净,怕他感冒,就见黑娃咕咚地往林书身上扑,拿着林书的手放到他的小肩膀上,然后大爷似的躺在林书的怀里,软软地吐出两个字。
搓背。
林书哭笑不得,伺候小大爷洗澡。
等泡了个热火澡,浑身都舒坦了,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毛孔都舒展开来。
彩凤是个小姑娘,林书早就不许她和他们同被窝,她自己睡炕另一边,他们睡一边。
此刻黑娃抱住林书一边,小幺儿抱住林书另一边,四人坐在床上,看着温暖熹微的烛光,守夜。
窗外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
林书想起了前世的家人,眼眶发酸。
林奕,你小子今年又换女朋友带回家了吧,拉仇恨啊,你哥我三十岁都还是只单身狗呢。
爸妈,儿子不孝,没法在你们身边照顾您二老,只希望老天保佑你们,活到一百岁啊,唉不是,活到两百岁啊。
老天爷,您神通广大,都能让我重生,这愿望定能实现吧。
第21章 倒v开始
瑞雪兆丰年。大清早推开门,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昨夜便飘起了雪花,格外的冷,今早竟然连院外几株果树的枝头都架起了厚厚的雪。
屋内有壁炉内柴火未熄灭烘起的暖意,林书只穿了件缝制了棉花的绒内衣,雪白的世界传来的震撼和愉悦,使得林书忽略了那夹杂着风雪,刺骨清凉的冷霜。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纯白的世界,难以言喻的感觉,比以往每次见到雪来得更猛烈,脑中回忆起同前世家人滑雪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他身后的小屋内,也有了陪伴他的家人。
雪后的云峰村,被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覆盖,连往日苍翠欲滴的青山绿树,都是天地一色的银白。
小屋前的小河上,水面浮起了冰,此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云峰村的脉络,沿着小河往下,那些家家户户的房屋,都清晰地隆起来。
王大牛家,牛蛋家,老林家,大娘家,二娘家甚至还能听到孩子们在雪地里玩耍,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
林书脸上浮起笑容,直到身后传出黑娃的叫声,林书才回过神,感觉到身体上汗毛竖起的冷意,却心情格外舒畅,恍若被这天地银白给洗涤干净。
林书进屋,就看到黑娃撑开手臂,做出要林书抱的动作,嘴里嘀咕着尿尿。
这是林书宠出来的。
黑娃从未和人生活在一起过,有些生活习性一时难以改变。
比如他不喜欢去厕所解手,甚至有几次直接尿在炕头,被林书发现后,打了几回屁股,才得以纠正过来。
冬天天冷,出去怕冻着孩子们,就放了夜壶在屋内,可黑娃见林书每回抱着小幺儿,就撒娇也要同等待遇,一到这个时候,就站在炕头等着林书过来。
林书也不知道是不是伺候小孩伺候惯了,对孩子狠不下心来,也就任着黑娃这般。
他脱了黑娃的小裤裤,抱着黑娃解手,然后给他擦屁屁,擦完后将夜壶拿出去洗干净后,回来黑娃又撅着屁股和小幺儿睡成一排。
林书拿搪瓷杯从铁皮水壶里倒了杯温水,挤了牙膏,刷牙漱口。
村里虽然有代销点,但还是赶不上大城市,物资匮乏,没有正规产家生产的牙刷和牙膏,都是些江湖挑货郎卖的牙膏,牙刷是村里有专门穿牙刷的牙刷匠做的。
牙刷头是猪毛,用不了多久就要去找老师傅穿一回,林书刚开始还用不习惯,但现在也就适应了。
牙刷柄是猪骨,极容易脆,前几天林书教彩凤和黑娃刷牙的时候,两只小家伙不喜欢刷牙,黑娃使从未在深山野林从未刷过牙,好在这家伙牙齿白,长得好,还没龋齿,估计是在山里什么草都吃,加强了牙齿的咀嚼和净化,而彩凤牙齿也长得不错,农村小孩又没机会吃糖,吃的都是些稀粥,稀汤,倒也没有龋齿。
不过林书还是强制让他们刷牙,还弄断了一根,一根好歹一毛钱,挨了林书一顿骂,两只就开始乖乖刷牙了。
林书洗漱完,水壶里的水也用完了,就先烧锅热水,待会留给三个孩子洗漱。
等他热水烧好了,就去叫醒了三小只。
他取出给三只做好的新衣裳,是拿了新买的布和棉花,拿钱请了村里做裁缝的张大娘做的。张大娘做的衣裳,针脚倒是细密紧实,就是这款式太大众化。生产队里的孩子清一色都是这种大棉袄子,穿在小孩身上,臃肿得像那挂在墙上的年画娃娃,鼓鼓胀胀的,倒是看着福气又喜庆。
林书给三人套上新衣裳,三只都站在炕头,朝着林书望来。
林书打量一眼,穿上倒是好看,就是太厚了,手臂不上不下,只能像只小企鹅张开,可爱得扑腾。
哥哥。
蛋蛋。
锅锅。
三只小活宝都朝着林书扑腾而来,咯咯地笑。
林书也笑起来,一个接一个抱下来,然后让他们穿上鞋出来玩。
下雪咯。
呜哇哇。
三只快乐的小企鹅扑腾到外面,很快就兴奋地玩耍起来。
小幺儿喜欢踩着雪玩,一看到雪就像只啪嗒啪嗒的小鸭子,满院子都是他的小脚丫子的痕迹。彩凤喜欢荡秋千,林书用麻绳在最结实的那株梨树上绑了一个秋千,还怕他们年纪小,就做了有保护措施的木板座椅。这些日子彩凤每天一起床就要坐上去荡几回,大清早就能听到小丫头荡到高处兴奋又欢乐的尖叫声。而黑娃是最黏林书的,每天一起床,就跟着林书的屁股转,在厨房给他烧锅。
林书给黑娃挤了牙膏,小家伙不喜欢刷牙,刷几下就会瞅林书有没有看他,要是没注意,就见他砸吧两下嘴巴,吐出泡沫,就假装刷干净了,还是会被林书抓住重刷。
过年要吃饺子,还要大年三十夜包好,待到半夜子时吃,象征亲人团聚,还有招财进宝的寓意。不过昨夜吃了年夜饭,就活了面,今早包饺子。
今早林书取一块羊肉,剁成馅儿,然后加入从供销社买的白菜,韭菜,切成碎末,这样饺子馅就做好了,开始包饺子。
林书没按人头来,只为了几个孩子能吃饱,敞开吃,就包了五十多个,煮了一大铁锅。
饺子熟的快,浮起来加点冷水,再次浮上来就差不多好了。
林书见饺子熟了,出去叫玩得不亦乐乎的三小只吃饭,在院子里往小河边看了眼,就见赶着牛车的陈发春和他娘从小河下面的路上驶来,似乎是要走什么地方去。
陈发春拿着一块硬得发干的锅盔在啃,嘴里嘀咕着什么,脸色看着不好。他娘低着头,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薄衣裳,大冬天下雪还不是棉袄,冻得脸通红,似乎在悄悄抹眼泪。
娘,我们家没钱了,那我读书怎么办?我可是村里年级最高的,可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
秦慧娘背对着陈发春,看着后面的雪地,眼泪又无声地滑落,声音没有丝毫异样道:娘知道,这趟回你外婆家,看能不能拿粮食换点钱给你上学。
陈发春却毫无察觉,咱家还有多少粮食?这一袋子都拿去换,还有吃的嘛。
秦慧娘温和的声音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娘会想办法的。
陈发春抽着牛鞭子,看了眼背后的粮食,却看到了站在院子外朝着这底下望来的林书。
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又抽了一牛鞭子,牛车逐渐驶出了林书的视线。
陈发春外婆家就在红河村第五生产队,一小时后牛车拉到了家门口。陈发春外婆去镇上买东西,大舅也跟着去了,就只有二舅和二舅妈在家,他二舅招呼二舅妈端了两碗鸡蛋出来。
院子里隔了墙,隔住了冷风,这里屋烧着大树根疙瘩烤火。
二舅妈的鸡蛋很快端来,看着就是知道他们要来,提前也给他们煮上了。
二舅妈笑容很温柔,递给陈发春冒着热气的鸡蛋碗。
来,发春,吃点鸡蛋暖和。
谢二舅妈。
陈发春接过鸡蛋碗,热汤的温度通过不隔热的海碗,直接传到了手上。这会子在路上冻得直哆嗦,两下就抱着海碗喝了口汤。碗里有一个鸡蛋,汤里放了白糖,喝起来甜滋滋的。陈发春家是没有鸡蛋的,二舅家养了几只鸡,下了蛋过年都会给他外婆拿点鸡蛋过来。
陈发春二舅见他妹子又捎着粮食来换,身上连件棉袄都没得穿,一头等他媳妇端鸡蛋,小声让他媳妇将准备的厚衣裳拿过来,等媳妇去找衣裳,他又眉头皱起,走了过来坐下,不大高兴地道:他呢?
这问的是陈发春他爹,陈大山。
秦慧娘端着鸡蛋碗,一勺一勺舀着汤喝,坐在火堆后烤火,低着头不说话。
陈发春二舅拿火钳夹了几根柴,架在火堆,使火堆更旺些,才道:哼,他倒是有本事,这过年连岳母家都不敢回啊。
行了,你少说两句。二舅妈抱着一个大袋子衣服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件棉袄,慧娘,来穿上,这冬天不穿棉袄,冻感冒了可咋办,这个家可都是要靠你啊。说完就将一袋衣服塞给陈发春他娘,这些都是我家老大的衣裳,发春穿着想必合适。
嫂子我,多谢。秦慧娘接过衣裳,感动道。
和我们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啊。二舅妈笑着帮秦慧娘套上衣服,才问了陈发春几句,大春学习好,我们在镇上都听到老师夸你。
他二舅妈在镇上的饭馆做工,饭馆经常有老师出去吃饭,毕竟学校的食堂做的饭,有的时候老师们不喜欢,就出去下馆子改善伙食。
老师们聚在一起,话题就离不开学生,这话陈发春一听,脸上都有了些害羞。
嫂子你别夸他,他又学不出个名堂。秦慧娘提起自家孩子的成绩,总算是有些喜色。
这话可别这么说,要是发春考个高中大学,就能当老师了,这以后可就不用跟着你们种地了。二舅妈笑着道。
这哪有那么容易。秦慧娘脸上情绪又淡了。
娘,我在我们学校考第一,老师说考县城高中没问题。陈发春让他娘别担心他成绩。
行了,你出去玩,我和你二舅和二舅妈有事谈。秦慧娘瞥他一眼,将碗递给陈发春,去把碗洗了啊。
我知道。陈发春拿着碗去灶房洗碗,这边秦慧娘才道:哥,嫂子,我们家实在是没钱了,只有那半袋粮食,你们看那粮食能不能吃,能吃就给我换点钱。
陈大山怎么不来?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
秦慧娘又不吭声了,只低着头。
而秦老二一提起这妹婿就是满肚子的气。
当初他就不同意妹妹嫁给陈大山,他娘倒是说这离得近,有什么也方便照看,结果呢,这陈大山就他妈不是个好人。
陈大山是老来得子,陈老爹五十岁才生了这么个独苗,前面倒是生了两个儿子,没养活,一个想吃鱼,掉在堰塘里淹死了,一个想吃糖,自己翻到柜子里偷糖吃,结果柜子盖倒下来,合着两天没人发现,都说找不到孩子,等到陈老爹去柜子里拿东西,才发现儿子闷死在了柜子里。这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生了陈大山,疼得更眼珠子似的。慧娘嫁过去那两年,陈家倒也说得过去,逢年过节都在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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