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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小丑竟是我自己——问鹤听竹(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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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明白了,门锁后面连接着高压电,侦探把铁丝捅进去时就触电了,他要是触摸他会跟着一起倒地。难怪竖锯把小铁丝留在了杰克嘴里,原来后手在这等着他们。
    他们从挂满灯泡的房间中取来木棍,小心翼翼地拨开侦探僵死的手指,侦探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发出声音一场沉闷,像一块沉重的石砖。法医拖着他远离触电处,再俯下身去触摸他的手腕和脖子,将耳朵贴在胸前听他的心跳,不一会儿,他抬起身子对着杰克摇了摇头。杰克亲自将手放在侦探的鼻子下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死了。
    舞女慢慢后退,倚靠着墙角,保住自己的双腿,蜷缩成白白小小的一团。短短一个小时内减员了两个人,死亡阴影压垮了瘦弱少女心底的防线,她把脸埋在阴影中,肩膀耸动,低声啜泣:会死的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没人能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法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让杰克处理尸体,他走到舞女身边,抱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会没事的,我们等待救援就行
    杰克拖着侦探沉重的尸体走进停尸房,将侦探平放在停尸柜的铁板上,尸体表面并没有太大损伤,除了肢体末梢的部分皮肤表面发黑,颜色像是腐烂了一样。杰克打开尸体的手指,看见了他紧紧着的铁丝,那一节细细的铁丝被高压电电成灰黑色,宛如覆盖着一层铅灰似的,他将铁丝拿起来,那一小节黑色映照在他的瞳孔中,让他想起木偶上那个上弯的笑脸,他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把它放回自己的嘴里去。
    没有短信吗?
    他叹了口气,在身上四下摸索,好久才回想起来,已经没有烟了。
    二十三个小时后。
    距离三十六小时的爆炸时间仅有十小时左右。所有人达成一致,游戏暂停,等待救援,但等待也是一种折磨,他们滴水未进,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尽可能的不运动,以此保持体力。房间里灯光的苍白,在死亡的镰刀随时会落下的时候,没人会把灯关着,就算知道希望是虚假的,但光芒仍然给人以安慰。
    女士可以休息,两位男士轮流守夜。
    杰克坐在角落里,忽然灯光闪了闪,爆出一阵电火花的声响,熄灭了,房间陷入了黑暗。
    法医半梦半醒,被这点细小的声音吵醒了:怎么回事?
    停电了,应该是电路出了什么问题。杰克按亮自己的手机,一小块发光的屏幕照亮了他的脸。
    舞女蜷缩在黑暗中: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小淑女。杰克答道,你的手机没电了吗?
    舞女似乎点了点头,不知道露出了什么表情:嗯,因为沉不下心,总是看时间,所以
    如果没有禁止观看他人手机的规则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把手机电池拆下来,给一台手机用,这样电量起码能支撑得久一点。杰克叹息一声,他的手机显示电量仅剩33%,这是竖锯的压迫,一旦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他们将无法进行投票,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也没用了,他拿着手机当手电筒,从地上站起来,我记得那个火油房间还有蜡烛,我去拿过来。
    小心一点。法医叮嘱道。
    舞女重新躺回去,跟法医紧紧挨在一起,现在是秋天,房间里气温很低,他们不得不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保持温暖,尽力减少热量散失。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感受到顺着抖动的脊梁传来的法医的呼噜声,这个矮小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杰克离开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叫,把两个人朦胧的睡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法医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远远传来的尖叫声原来越响,越来越扭曲,宛如一把钢刀贴着骨骼上下摩擦,又像是沸腾的蒸气穿过水壶尖嘴时发出的尖啸,然后痛苦的嚎叫达到了顶峰,渐渐低微了下去,变成了令人牙酸的低语般的声音。他按亮手机,跟舞女一起冲到火油房间,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一名男性倒在地上,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的皮肉在火焰的啃噬下如蜡泪般融化,脂肪和皮肉一块一块地从骨头上滑下来,又被烧成焦黑的炭。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在场两人的眼睛,法医手忙脚乱地拽着舞女往后退去,凝视那具烧得一大糊涂的尸体:杰克!
    空气中满溢着烤肉的香味,渐渐盖过了火油的刺鼻气息,食物的香气让法医腹部蠕动了几下,酸水攀上喉管,几欲作呕。人体在火焰中就像一把易燃的松枝,发出低微的噼啪爆响,不知是否是错觉,法医觉得人体燃烧的火焰跟其他火焰不同,它的外焰是幽幽的青色,像是坟墓中跳跃的磷火。
    他们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到烈火完全熄灭,才敢开门一览其中的惨相。
    烧得很彻底这是法医看见这具尸体时的第一个想法。
    尸体呈现出一个仰躺着的姿势,表皮焦黑,宛如火候太过头的烧烤,完全看不出生前的相貌。法医蹲下去,翻开尸体穿着的大衣,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死了。舞女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好像还怕错开一步,两人就会走散在黑暗中似的。一块小小的手机的白光照亮了两人的脸,他们像是两只紧紧依靠着彼此的深海水母,将彼此的触须紧紧缠绕在一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法医低下头去,悲痛地抱起那具尸体:杰克
    情况很明显,杰克去拿蜡烛的时候摔倒了,蜡烛的火点燃了他身上的火油。混合着火油的干燥织物成了最棒的柴火,熊熊火焰吞噬了他,刚才他们赶来时听到的惨叫是他临死前发出的。
    法医将手机交给舞女,让她在旁观打光,自己拖着杰克的尸体走进停尸间,那里已经躺着两具尸体了。
    白色的裹尸布像扭曲无序的蜡泪,勾勒出尸布下隐约的人体轮廓,舞女看见了侦探的尸体,他的一只手裸露在外,还带着一只松垮的腕表。她忍不住伸手触碰,尸体皮肤紧缩,指尖和手掌惨白得完全没有血色,唯有骨节处有些不正常的微红,但尸僵已经把它固定成了铁爪般的形状,又被低温冻得像一团又冷又硬的冰块。
    法医把焦尸放到停尸台上,给他盖上一层裹尸布,做完这一切后,他悲痛地滑了下去,全身脱力,跪倒在地上,祈祷般地说道:哦,这不是真的,杰克
    忽的,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颈。
    舞女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折叠刀,锋利的刀刃抵着法医的喉咙,下一秒就会将动脉划开。法医的额前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抬起头去,手机显示屏的白光下,那位少女的脸孔不再稚嫩而美丽,反而宛如石像鬼一般狰狞,漂亮的眼睛、细长的眉毛和小小的鼻子挤在一块,脸颊高高耸起,露出一个比成人更为恶毒的笑容来,他颤抖着,好久才开口:你就是凶手?为什么你只是个欺凌爱丽丝的小女孩,案发现场根本就没有你!
    谁说案发时我不在现场了?舞女轻轻地说着,声音像吹过耳畔的微风,你烧得焦黑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不是曾经跟你说过,死者或许另有其人呢?只要顺着这个思路多想想,答案不就在你面前吗?
    法医抖得更厉害了:你你就是爱丽丝?
    第68章
    你就是爱丽丝?你就是凶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骗取巨额保险金, 假装死亡,诬陷你的父亲,还让一个乡下姑娘替你去死?法医的喉咙动了动, 惊慌失措地喊着, 这根本不合常理,案发的时候你只有14岁, 你怎么可能独自做到这件事!
    你猜的没错, 我自己一个人做不到这些,我的的母亲帮了我很多, 但这消减不了我对她的憎恨。舞女或者说爱丽丝, 平静地说着, 眼中却闪烁着炽热的憎恨,仿佛流淌滚动的熔岩, 你们从最开始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无视了竖锯给予的正确答案,反而将它当做一桩桃色丑闻。
    那封情书法医眼前一瞬间闪过的,是那封热烈如火的、爱丽丝写给继父的情书。
    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你高大、英俊、挺拔, 像太阳神一样完美。但你是我母亲的丈夫,我曾为了留下你而央求我的母亲嫁给你,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每一次见到你都会让我更爱你不必对我的爱避如蛇蝎,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我知道爱是怎么回事。你曾经送给我的书, 《莎乐美》, 爱而不得的莎乐美向父王请求杀了先知约翰, 我仍然记得她说过的话,我要先知约翰的头颅
    你爱上了你的、你的、你的但他并不爱你,不接受你,所以你就法医的喉管里滚出呻吟般的声音,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你就诬陷了他,我要先知约翰的头颅,就像莎乐美一样,得不到先知约翰的爱的莎乐美,宁愿他被斩首后再亲吻他的嘴唇。你让他身败名裂!
    是的,我爱他,就像爱我自己一样爱他。但他不接受我,他要我知点廉耻,他要那个女人也不要我,所以我就要让他好看!爱丽丝低低的轻笑,趴在法医耳边喃喃细语,仿佛最温柔的情人的耳鬓厮磨,我母亲帮了我一把,她以为继父对我做了什么,只想报复那个男人,然后把我藏起来。她找到了一个乡下女孩,还色诱了管辖我们地区的警察,让她得到机会在这起案子中做点手段,她会成为一个继承了巨额保险金的女人,这份遗产总有一天是我的。而他则终身活在性/侵继女的指控中,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禽兽,他将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这一切本该有个完美的结局!
    她尖叫着,眼前浮现出很久以前的回忆,她还记得那是个闷热的午后,蝉鸣声如麦浪般起伏,金色的阳光照在棕榈木地板上,将空气蒸出一种烤面包般的味道。她身穿最美的桃红色长裙,怀着少女甜蜜的心事走进父亲的书房,将那封信那封写满了她的爱意的信件,亲手交给那个男人,然而他却只是扫了几眼就惶恐地丢了回来,宛如写在纸面上的不是她跳动的心脏,而是魔鬼的引言似的。
    她走上前去,伸出双臂,想要抱住他,他却把她推开了,坚定不移的。少女的躯体被他轻轻抛了出去,像丢开一朵含苞待放的、纯白的花,爱丽丝后退了几步,满脸不解,轻声呼唤道:梅瑞狄斯?
    那个男人不看他,只是转过头去,对她说:你不该这么叫我。你走吧,今天的事,我当做没发生过。
    然后她再也没能拥抱他。
    然后,过了很久,似乎到了冬天,爱丽丝站在半掩的门外,看着母亲和她再婚的丈夫。母亲很美,她穿着一袭宝石绿色的天鹅绒长裙,圆润白皙的耳垂上挂着泪滴似的珍珠,躺倒在父亲的臂弯里。她的父亲,她深爱着的父亲,如太阳神一般高大、英俊的男人,拥抱着她的母亲,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壁炉里的松枝劈啪作响。
    像是个彻头彻尾的诅咒,夏娃把禁果交给了亚当,亚当却一口都不肯吃,于是亚当留在了伊甸园,她落到了人间的泥土上。人间,悲欢喜乐,爱恨驳杂的人间。
    我恨他。爱丽丝的心里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女孩在那尖叫: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我爱他。
    她编造了一个谎言,谎称自己遭到了继父的侮辱,母亲相信了。她用恨不得把她重新塞回肚子里的力气抱她的女儿,哭着说不要害怕妈妈会处理这一切。然后这个计划开始了,母亲从乡下找来了一个异国农户的女儿,以做佣人的名义让她进出家门,她的亲生女儿爱丽丝则以得了抑郁症为名深入简出,她色诱了一名警察,故意指着佣人名字说那是爱丽丝,并从他的嘴里打听到法医的名字。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在那一晚,她骗那个佣人走上阳台,然后把她推了下去。
    杀人的一刹那,她想到的是父亲,父亲推开她时,动作也是这么轻的。
    这个故事本应该不是这样的,她是洛丽塔,他是亨伯特,他们应该违背伦理地相爱,但是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洛丽塔爱上了亨伯特,亨伯特却没有爱上她。
    那么就换一个故事吧,父亲,现在。我要先知约翰的头颅。
    我要你身败名裂。
    你杀了你的母亲。法医说着,大叫着,只要你给那个傻帽侦探投一票,那个局面就是平局,你的母亲根本就不会死!是你亲手杀了她!
    她从我身边夺走了我爱的人。
    法医似乎噎了一下,顿了顿,恕我直言,疯姑娘,那是她的丈夫,不是你的。
    闭嘴!爱丽丝被戳中了死穴,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举起了那把折叠刀。竖锯牺牲掉了一部分元件和电池的空间,把折叠刀藏在了她的手机里,所以她的电量消耗的比别人更快。这是竖锯给她的特权,她可以在只剩两个人时谋杀一个人而不违反规则,这场游戏是她笑到了最后!
    刀尖落下,划开了法医的肩膀和手掌,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衣,法医倒在地上,因为长久米水未进而虚弱无力。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半张脸被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一个上弯的笑脸,跟放在房间里的木偶一样的弯弯的月牙,他用手捂住伤口,竟然在笑。爱丽丝愣了一瞬间,很快看到了另外的光,红色的光,从自己的脖颈处发出来的,幽幽得像淌出的血。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的爆炸项圈启动了。
    等等等等!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炸死?爱丽丝狂乱的说着,伸手去抓挠脖颈上的项圈,跟她母亲一样的动作。
    因为这是违规谋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爱丽丝转过头去,在她背后,侦探尸体套着白布缓缓坐了起来,像是白色的蜡泪。
    这一幕诡异至极,堪比恐怖片,侦探将裹尸布掀下来,露出那张惨白得没有人样的脸,他太白了,即使在喘气也像一具尸体,总让人怀疑皮下有没有血液。没得到回答,他遗憾地耸了耸肩膀,抖掉手臂一层薄薄的冰霜。谁能想到杰克刚才冷得像真正的死尸,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坐了起来,生龙活虎得摆弄着他的舌头。
    你不是死了吗?我确认了你的尸体,你他吗冻得跟个冰棍一样!爱丽丝吼叫着,为了确认三具尸体都没有被人调换,她故意等到停尸房,触摸杰克的体温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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