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小丑竟是我自己——问鹤听竹(4)
这并不让杰克感到意外,真正让杰克意外的是,商店内特殊附加品的昂贵,几乎是道具和技能书的十倍以上。以及,氪石,竟然也是商店中贩卖的特殊附加品。
属实是意味深长。
杰克辛辛苦苦地在系统空间学会了开锁和如何制造爆炸扑克牌,回过神来外界才过去了大约四十五分钟左右。
外人看来,小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而已。
他忽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外传来金属碰撞,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先是足有男人手腕粗的铁质插销自动抽出,厚重的铁门底端的小门打开了,从外面推进来一个扁平的铁质食盘,同时响起的,还有女性医护人员冰冷如机械般的声音:晚饭时间到了。
晚饭?
奇怪,他记得他昏过去时看见的时间是6月8日,19:54。已经是夜晚了。
难道他只昏迷了一两个小时左右?夜晚八点他被蝙蝠侠击昏,办完一趟手续走完所有流程,还来得及回阿卡姆吃顿晚饭,阿卡姆疯人院夜晚十点供应晚饭?
杰克皱着眉,他感觉很不对劲。像阿卡姆疯人院这种医疗机构,关押的都是可怕的精神病和重刑犯,夜晚八点后供应晚饭这个安排明显不合理。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他昏迷了整整一天,醒来就正好赶上开饭,这个猜测比较说得通。
但是问题来了,一天水米未进的人再次醒来,必定会感到饥饿,而他没有很强烈的饥饿感,就像是就像是,他在中途进食过。
杰克打了个冷战,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干瘦而修长的手,指甲留得不长,剪得整齐圆润。他的皮色惨白,犹如失血的鬼魂,病态的皮肤底下青筋若隐若现。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个诡吊的念头缓缓浮上脑海,宛如在月光下浮出漆黑水面的鱼。
一瞬间眼前闪回的,是他那漆黑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狭窄的走廊中,水银般的月光泼溅在地上,四周一片昏黑,唯有门缝内漏出一点点灯光,他宛如一只淋了雨的小鸟,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几乎无穷无尽的恐惧挟持了他。门内站着的男人,他能看到对方的鞋尖,那个男人紧贴着门,呼吸都喷洒在门上。
最后门被打开了,杰克看见了他的脸,他的眼睛,他可怕的笑容,还有那一句拉长了的,诡异到了极点的呼唤,刺穿了他的脑颅:亲爱的?
小丑。小丑。小丑。小丑小丑。
杰克冲进厕所,用手指猛扣嗓子眼,生理性的呕吐反射让他胃部紧缩,喉咙发酸,他先是干呕,然后吐出一大团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还有被融化到一半的药片。
没错,他吃过东西。
这是他被蝙蝠侠揍昏之后,在阿卡姆疯人院呆的第几夜?
药片。杰克喘息几下,橙色的囚服上肩胛骨嶙峋的轮廓凸起,这具身体消瘦得就像一层干瘪的皮崩在骨头上,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不大的牢房中四处摸索,很快在床边隐蔽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药瓶,瓶身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文字、图案,杰克战战兢兢地打开它,手脚冰凉,这一刻,他完全维持不了冷静,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抛至脑后。仿佛是命运诡谲的嘲弄,他成了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的那个可怜的旅人,他将邪恶和灾难施放到了人间,却将希望关在盒底。
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鬼魂,没有恶魔,没有地狱的硫火,只有几片红色的药片,和一张折叠好的字条。
杰克打开那张字条,那字迹飘逸、潇洒,漂亮的异乎寻常,却让杰克浑身发冷。
字条上清晰地写着:
Darling
Have you ever danced with the Devil in the pale moonlight
Your sweet pudding Joker
短短几息后,杰克站起了身,他缓慢地走到门边,用拴在门上的铁勺子敲打着门,直到巡逻的士兵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他很冷静,他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现在这么冷静过,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他又突然镇静到了极点,像是火山喷发了一瞬间,又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情绪的转变太快,以至于连自己都感到害怕。他蝇营狗苟了一辈子,却仿佛在这一刻真的变成了某个大人物。杰克看着警卫们走过来,用如出一辙的警惕神情看着他,他咳嗽两声,紧接着,听到了从自己的喉咙中传来的话语,那么平静:我要见蝙蝠侠。
在警卫们堵住他的嘴之前,他再一次重复,一字一句,犹如铁石:我在市中心藏了一枚脏弹。现在,我要见蝙蝠侠。立刻,马上。
系统提示:您已达成成就欺诈,获得物品:阿卡姆疯人院商店随机抽奖机会*2。
蝙蝠侠可以信任吗?
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拿枪指着脑门,而医务人员给他穿上沉重的锁链拘束衣时,杰克闭着眼沉思。
蝙蝠侠原作漫画的历史有80年之久,从中衍生出的各种设定和平行世界层出不穷,抛开那些黑标作品和黑暗多元宇宙不谈,单单主世界都屡次被重启,被推倒重来,主要角色的身世和经历在不动版本中不尽相同,更何况还有漫改电影、衍生游戏和改编动画等等不同题材载体的区别。就算是DC的亲爹蝙蝠侠本人,在不同的作品中都有或大或小的性格差别。不能简单的将所有作品的蝙蝠侠当成同一个人看待,在数量繁多的作品的塑造和影响下,蝙蝠侠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人,而是一种理想型的人格具象化,一个代表人类的意志和高尚品德的图腾人物。
这就是杰克现在要面对的问题,蝙蝠侠有无比众多的平行世界,有的世界蝙蝠侠能躲Omega射线,有的世界蝙蝠侠连谜语人都打不过,有的世界蝙蝠侠杀人,有的世界蝙蝠侠干脆疯了。他无法确定他是否不幸穿越到了其中一个,然后他该如何分辨,他的世界的蝙蝠侠,能否信任?
如果小丑真的还活着,跟他共享同一具身体,那么世界上唯一能控制他的,就只有蝙蝠侠。
杰克带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镣,穿上特制的拘束衣,厚实的布料中掺进了编好的细钢丝,结实的皮带紧紧的扣在肩膀和身后。就算穿着拘束衣的是头牛,它也得老实的像条刚出生的小羊羔。为了防止他逃跑,他的脖子上带着特制的电击项圈,手铐脚镣上都带着死沉死沉的电击装置,一旦他尝试逃跑,高压电流就会将他击昏。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金色的眼睛不停转动,评估着阿卡姆的安保系统。
小丑的牢房位于阿卡姆疯人院的最深处,它呈现出圆形,孤零零地高悬在巨大的深坑上,四周都是高高的悬崖峭壁,只通过一条容纳两人行走的铁丝栅栏桥与外界相连。从囚室走到相对外层的区域需要穿过三道自动闸门,每道都是砖头那么厚的铁门,使用沉重无比的老式铁棍插销,跨过每道门都需要经过两重系统和人工检验,真正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是特殊囚室,专门用来关押危险的犯人,目前只有小丑都被安置在特殊囚室中。
这个危险的犯人享受着核电站反应堆的待遇,杰克甚至在牢房外看到了一层厚重无比的铁质安全壳,一旦阿卡姆疯人院拉响警报,特殊囚室就会陷入紧急关停状态,电脑会按照程序降下厚重的铁质墙壁,将整个囚室罩在里面,紧接着将唯一的铁桥升起,把特殊牢房变成悬在虚空之海上的孤岛。这个古老笨拙的技术到现在依然有用,毕竟小丑是个普通人,他总不能变出翅膀飞过来。
以前他总觉得阿卡姆是纸糊的,稍微一桶就破了,现在看来真是错怪它了,作为监牢它真的是太合格了,但扛不住囚犯都是挂壁。
锁链摩擦着地砖的声音刺耳无比,他低着头,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抱着肩膀,身体佝偻,警卫们端着枪围在他身边,一路上要穿过五道门锁系统,抵达疯人院外围,警卫们压了压帽檐,带他走进走廊深处的诊疗室中。
诊疗室只有一张桌椅,他被按着坐在椅子上,面对桌上仅有的一盏光秃秃的台灯。警卫们把他手脚上的锁链锁在地上,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沉重的铁门。
沉默良久,杰克平视着前方,黑暗的深处:蝙蝠。
第6章
一只手鬼魅般的从他背后袭来,重重地将他按在桌子上,额角肯定青了一块。真够狠的,杰克心想着,吸了吸鼻子,温热的血从鼻腔中淌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脏弹在哪?那语气十分平静,蝙蝠侠就站在杰克身后,高大而黑暗的身影笼罩了他。
杰克一点都不意外,他直起上半身,舔掉嘴角的血。他没往后看,更没有笑:今天是6月几号?
我问你脏弹在哪。
你先回答我今天是6月几号。
两人沉默着,对峙了一会儿,还是蝙蝠侠先打破寂静:6月11号。
11号。三天。
杰克沉默了一会儿,仍旧挺直着脊梁,仿佛蝙蝠侠不是站在他身后,而是坐在他面前:我要看我的牢房的监控录像。
身后传来的声音依然冷而平静:根本就没有什么脏弹,对不对?
你耳机另一头的小鸟崽告诉你的?因为他没找到任何线索?
没有核材料失窃的资料,也没有线索。如果你手上真有那玩意,你会嚷嚷的让全世界都知道,然后拿着控制器到处发癫,而不是今天才轻飘飘地告诉我。
哈、哈。杰克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他带着一张特制的铁质面具,下半张脸被固定住,下巴蹭在冰凉粗糙的金属上,一阵阵的疼。或许他现在的造型类似于《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不开玩笑了,苦着脸的啮齿类飞行动物,我想看我的牢房这三天的监控录像。我知道你能拿到,我需要你的帮助。
蝙蝠侠从他身后走出来,沉默地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像不可逾越的漆黑群山:理由。
杰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能否信任蝙蝠侠,但毫无疑问,他需要他的帮助。
冰冷的面具紧紧贴着他的脸,转移了他内心的不安和狂躁,他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会感觉到内心逐渐平静,这才睁开眼睛,对眼前的男人说:蝙蝠侠,我不是小丑。
我的真名是杰克内皮尔,曼哈顿大学毕业,在化工厂工作,我和我的妻子结婚几年,不久前她怀孕了我给不了你证据,我记得的那些地名跟哥谭对不上,我不知道它们是否存在,但我的记忆是这么告诉我的。
6月8号,我醒来后发现,我变成了小丑,然后你出现,击昏了我,我失去意识。再醒来,我在阿卡姆疯人院,而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在我本该昏迷的时间里,我曾经主动进食过,不是静脉滴注,不是流食,是被我自己嚼碎、吞咽下去的食物。而且,我在牢房的药瓶里发现了纸条。所以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想,验证它需要你的帮助,蝙蝠。我需要弄清楚我没有意识的三天,我的身体在干些什么。杰克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他可能还活着,就在我的脑子里。
你的意思是,小丑人格分裂,而你是其中一个?隔着面罩,蝙蝠侠没有任何感情表现,唯有露在外面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不清楚,我究竟是什么,一个外来的灵魂,一段独立的记忆,还是疯子狂想出来的人格?杰克平静地说着,我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至少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
没有普通人经历了这些后像你一样冷静。
谁知道跟那个疯子共用一个大脑的我,能不能算是正常人?但我至少比小丑正常,我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一时沉默,直到蝙蝠侠用手指在小臂上点了点,昏暗的待客室里亮起一方小小的、湛蓝的、漂浮的光幕,阿福或者小鸟崽总算把杰克要看的东西找到,并且通过蝙蝠电脑传输过来了。
监控录像是倍速播放的,右上角有时间显示。杰克面无表情,他跟蝙蝠侠一同看着这三天的录像,三天前穿着拘束衣的小丑被丢进801室,他被捆得像个大粽子,而且双眼紧闭,看上去正在昏睡。然后是一段时间的睡眠影像,到了半夜,他睁开眼睛,面对自己的眼下的景况,面露惊诧,紧接着是若有所思,那张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笑容,令杰克毛骨悚然。
他又躺了回去,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像个孩子似的开心。辗转反侧,半睡半醒地到了白天,都没有异常的地方,小丑在他的牢房里走来走去,时而嘀嘀咕咕,时而玩他收集的小玩具,时而用嘴叼着蜡笔在纸上乱画,兴致勃勃,看着更像个小孩了。
但很快杰克和蝙蝠侠就发现了第一个不对的地方,从牢门外送进来的中餐的餐盘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药瓶。而小丑吃完了饭,拿起药瓶倒出几片药,用水冲服下去。
阿卡姆配发的精神药物是跟午饭一起送的吗?杰克询问道。
规定上是这样。蝙蝠侠头也不抬。
小丑就没吃过,对吧?
上一个叮嘱你吃药的医师被你咬烂了半张脸。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强迫你服药了。
杰克下意识地磨了磨牙,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要给他戴上铁面具了:我不是他。
现在还不能确定。
那几片药并未让监控录像中的小丑有什么大的反应,这好像跟小丑的打算不太符合,所以他一整个下午都蜷缩在病床角落,满脸失落,委委屈屈地哼着滑稽的小调,宛如一只被雨淋湿的猫。
老天爷,他竟然还有点诡异的可爱。
第二天跟第一天并无大体不同,小丑的拘束衣被解开了,他从警卫那儿拿到了一支钢笔和几张纸,半跪着趴在床上画了一天涂鸦。
转变是在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发生的。
小丑跟前两天一样,吃饭,服药,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开始出现明显不适,他躺在床上,唇色惨白,手脚颤抖,一层层地出冷汗,仿佛被拔去了头的死蜻蜓。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发出嘶哑的□□,□□很快变成了惨叫,那几乎要穿过荧幕,刺破在场两个人的耳膜。叫声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反而像是某种濒死的大型动物的嚎啕,混乱中,没人分得清小丑是在哭还是在笑,或许两者皆有,因为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听着宛如笑声又像是哭声。
阿卡姆的工作人员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过来,他们没有开门,而是打开铁门顶端的一扇小门,领队取出麻醉注射枪,透过钢化玻璃的通风口,将一管镇静剂当做子弹射向他,注射器精准地扎在小丑的脖子上,残余的后坐力将镇静剂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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