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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福眼尖,一眼就看出是永宣帝亲手所写的福字。
“奴、奴才见过施大将军。”周德福被吓了一跳,赶忙退后行礼。
施大将军看都未看周德福,只是对殿内催促道:“何长喜,好了没有?”
周德福一听就是魂飞魄散:要死!这宫里,除了皇上以外,可没有人敢直呼何长喜的大名。就连许太后也是喊一声何公公的。
殿内静了片刻,随后就传来永宣帝平静的声音:“没有听见施大将军讲的话么,赶紧带施大将军去见柔昭仪和施贵太妃吧。”
何长喜连忙为永宣帝满上温度适宜的茶水,随即就小跑着出了正殿,对施大将军说道:“施大将军莫急,奴才这就带着您去柔仪殿和延禧宫——您要先去看柔昭仪呢,还是看施贵太妃呢?”
施大将军犹豫片刻,还是选了自己偏心的女儿:“先去看看柔昭仪吧。”
何长喜赶紧应下,就走到前面带路,顺便看见了缩在一旁的周德福。
何长喜心知周德福有事要见永宣帝,见施大将军来了正准备撤退呢。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周德福立刻转身对小福子快速吩咐道:“周公公要见皇上,你赶紧进去通传!我要带着施大将军去柔仪殿呢。”说完,何长喜就又恭恭敬敬地转身,点头哈腰请施大将军跟着。
施大将军“哼”了一声,随即就迈着大步走了过去,逼得步子小的何长喜只好一路跑着跟随。
周德福没去管何长喜,而是企图拉住进御书房汇报的小福子。
在师父和外人面前,小福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听从自己师父的指令。片刻后,小福子就带着一脸歉意回来说道:“周公公,皇上叫您进去呢。”
周德福无奈,只好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战战兢兢地进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周德福快速扫了一眼里面,只见永宣帝面色微沉,桌上摊了一些写福字的烫金红纸,御笔被搁在一旁,完全没有动笔的意思。
见着周德福来,永宣帝冷冷看了一眼他,问道:“你来做什么事情?”
周德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先将账本的事情说了一遍:“回皇上,许太后已经将账本收下,准备日后好好核查了。”
永宣帝想起施大将军有些冒犯的话语,仍是有些烦躁,此时就挑眉道:“这件事情就不用管了,叫他们彼此狗咬狗去吧。”
“是,皇上。”周德福缩了缩脖子,声音小小地说道:“还有一事奴才要汇报给皇上——宫里面的对联都分发完了。”
“是么”永宣帝倒是来了一点兴趣,将施大将军抛到脑后,询问道:“既然如此,你就将后妃们都选了什么对联给朕说说看。”
周德福迅速应下,一遍在脑袋中回想,一边对永宣帝描述:许太后照旧选了一对希冀天下太平的;德妃的对联是由大皇子亲手选的,有关读书上进的;端妃那儿由于“病重”则是选了来年健康的,同样的还有薛意如;苏贵嫔和陈修容则是不约而同地选了有关于孩子平安的。
“回皇上,娴婕妤选了一副您亲手写的对联,上头写的是‘盛世千家乐,新春百家兴【2】’。”周德福见永宣帝没有生气的预兆,就大了点胆子,大胆道:“可见娴婕妤对您、对社稷都十分关心呐。”
“朕倒是没看出来这一点,只看出来你受了娴婕妤不少好处。”永宣帝伸出龙爪,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朝着周德福点了点。
周德福感觉自己脑门上被狠狠戳过,只好尴尬一笑,接连换了下一位妃嫔:“明容华倒是与众不同,选了一对‘渔歌唱平千顷浪,螺号吹响万家春。’,就是您亲手所写的最后一幅对联呢。”
永宣帝听到此处,总算露出了一点笑颜:“算明容华有品味。朕写那一副对联的时候,就觉得十分有趣,适合明容华。如今一看,朕看得可算是不错的。”
周德福看到永宣帝露出来的一点子笑意,就如同获得了大赦一般,忙不迭地说道:“皇上亲眼看的,那还能有错么!奴才可是知道的,当时明容华可是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幅对联呢。”
远在沉春阁的蒋乔: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永宣帝满意地笑了笑,干脆直接对周德福吩咐道:“罢了,既然何长喜不在,那你就替朕去传个消息吧。去一趟沉春阁,将明容华叫过来给朕侍墨。”
“是,奴才遵命。”周德福面上堆着笑,应下命令的那一秒就脚底摸了油似的滑到门口,随即朝着沉春阁疾跑而去。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周德福体会到了一把何长喜给施大将军带路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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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何长喜一路紧赶慢赶地,将施大将军送到了柔仪殿。结果还没松一口气呢,就见到施大将军对自己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送到了,你就可以走了,对了,等会儿皇上允准我可以直接出宫,你就将我放在建章宫外头的那柄长剑拿过来吧。”
“对了,旁人拿本将军可是很不放心,就请何公公亲自拿过来吧。”施大将军施舍一样用眼角看了一眼何长喜。
没有丝毫的客气和道谢,是那样理直气壮地对他一个建章宫的总管下指令,比永宣帝看着都还有底气。
虽然何长喜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个伺候别人的奴才。但是他伺候的,是当朝的天子,他可是宫里头最受人尊敬的宦官,何长喜还从来没有被施大将军以外的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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