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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浑身一震:那三炷香原来是要安排在她头上的,她如今平安脱险,正想看看背后的人该如何为着三炷香找到去处呢。
永宣帝朝着端妃颔首道:“爱妃辛苦,先起身坐下,然后喝一盏茶润润嗓子,再仔细说说吧。”
端妃就朝着永宣帝笑了笑:“嫔妾多谢皇上。”
随后,等坐到位子上喝完茶后,端妃才向永宣帝缓缓道来自己查清的事。
原来,端妃去殿中省查栀意安神香的数目,将众人的情况都对了一遍,发现并无异常。正急得团团转呢,跟着她过来的红珠和何长喜就一同想了个主意:既然殿中省从皇宫带回来的安神香数目都对,那要不要看一看先前避暑行宫库房里存放的安神香支取情况?虽然避暑行宫的安神香早就被支取完了,但那些老太妃老太嫔,都是抠抠搜搜的主儿,指不定有的留了几个月还没舍得用,结果正好被害死怜嫔的人收走了呢?
端妃对何长喜和红珠提供的新思维颇为满意,于是自动变成自己想出来的东西,然后去翻看避暑行宫的账本。
端妃决定从后往前看,看看最后一批栀意安神香是被哪几个人支取掉到的。
结果,端妃刚翻到有关栀意安神香的最后一页,就看到一行小字“四月初二,库房栀意安神香全部失窃,后追回部分”。
端妃说到这,许太后就动了动眉头:“皇帝,当时避暑行宫的总领太监徐公公,特意汇报过此事给哀家。不过只是说是库房被看守的小宦官监守自盗,偷窃了部分不值钱的东西想要倒卖。不过据徐公公所说,失物是全部被追回的,只是询问哀家该如何处置此事。”
端妃发现这事,自然也是带了记账本的徐公公本人,不过是因为其身材矮小,又一直躲在最后,众人就下意识地忽略了他。
直到此刻,徐公公自己腿脚发软,一屁股敦子跌坐在地上,才将自己暴露出来。
感受到来自最上首的两双平静的目光,徐公公感觉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赶忙从最后面爬到端妃的后头,向永宣帝和许太后连连磕头求饶:“禀皇上、禀太后,当时失窃的大部分东西都奴才都追回来了,惟有三柱栀意安神香找不见踪影,奴才就想着不过一点子小东西,就没敢向太后娘娘汇报,生怕气着了太后娘娘。奴才知罪,还望太后娘娘和皇上恕罪!”
站在许太后身后的陈嬷嬷出声道:“依着你的意思,你犯下欺君之罪,倒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才犯的?当真是不知死活!
”想自己逃脱职责疏忽的罪名就直讲,何须在这种情况下仍说出这种借口!
徐公公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只晓得不断开口求饶,最后还是沉默不语的慎刑司主管杨公公开口,才打断了徐公公:“禀皇上和太后娘娘,奴才想起来,在搜查晶儿房间的时候,奴才在晶儿的衣柜里找到一个团起来的布包,打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点粉末。奴才闻了闻,是极为安神的香气,或许就是栀意安神香——奴才卑贱,未曾见过此香,因此无法确认,还望皇上谅解。”
不过说完这话,杨公公就派人去将那个布包快速取来,交给专业人士苏太医来鉴定。
苏太医仔细嗅闻了一番道:“皇上,这里头正是栀意安神香的粉末!”
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如此一来,这三炷香的来源,就都说得通了。
蒋乔忽然一抖,感觉浑身发冷:看来真凶做了两手准备,这第二手准备直接就将整个事件的关键凶器——栀意安神香的来源给圆上了,还将时间线往前拖了几个月,可见对避暑行宫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蒋乔总觉得自己有一处想得不大对,只得将心中的想法先按捺下来,先看着事情的走向。
永宣帝听完苏太医的鉴定结果,就向着还在磕头的徐公公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晶儿,和四月初的失窃事件有何关联?”
徐公公听见问话,停下了磕头,冒着冷汗想了许久,才说道:“奴才只记得,晶儿和监守自盗小宦官关系甚好,但奴才当时仔细查过了晶儿了,没发现半点异常啊!”
看见永宣帝用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徐公公恨不得回到四个月前,将晶儿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找回那三炷香,也就没有如今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了。
这新冒出的证据居然又牵扯回不能再说话的晶儿身上,沈容华想着那几张诡异的字条,愈加额头冒汗。
正此时,最后被派出去的周公公也回来了,一边大喘气一边道:“回皇上和太后娘娘,奴才已经全部问过侍卫队和殿中省的人了。”
“侍卫队说,当时怜嫔的确是在鲤鱼池旁边看鲤鱼,但旁边还有站着一个人影,身穿月白色衣裳,看着也是个妃嫔主子。侍卫队不敢上前打扰,就只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而殿中省有两位宫女想起,怜嫔在宴会上并未被旁人刻意触碰,只是在宴会散场时,被前来接沈容华的宫女知琴撞了个满怀。”
听着周公公的话,蒋乔将目光落在了身着月白色绣桂花长裙的沈容华身上,终于意识到自己感觉不对的那一点在哪儿了:
真凶不是做了两手准备,而是早就将重点嫁祸对象,落在了沈容华身上。
先前的陷害自己,恐怕只是顺带的,即使自己脱身,也不会扰乱真凶的整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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