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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庭一招手,回房间关上了门。
    等钟闻洗过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由地深呼一口气。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却睡意全无。
    钟闻想:还是得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早点把江庭的人情还完再搬出去。
    说干就干!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拨弄着卡到让人怀疑人生的安卓市场,好不容易下载一个靠谱软件,却怎么也打不开。要不是就剩这点儿身家,钟闻真想把这破壳儿手机从十二楼的窗户扔下去!
    笃!笃笃!戳得手指头都红了也没见有一点儿反应,钟闻低声招呼了这破手机的祖宗十八代后,突然显示白屏加载中。
    靠!钟闻脸色铁青,就在他做好了要跳出十八禁画面的时候,一则十分正经的宣传广告映入眼帘。
    「让世界听听你的声音」
    唱歌选秀?钟闻一惊,紧盯活动规则,我们寻找十八岁以上的成年好声音,只要你爱音乐就来大胆挑战决赛排名前十可签约星启经纪公司活动时间,7月10日至7月18日
    7月18日?不就是后天吗?钟闻像抓到一个宝贝似的紧紧抓着手机翻过来翻过去地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我靠那可是星启啊!这两年大火的歌星演员可都是被星启捧出来的,要是真成功了,就是活生生的翻身咸鱼本鱼啊!
    钟闻幻想着在绚丽舞台上唱歌的样子,幻听着有粉丝疯狂应援叫他名字的声音当梦想靠近时谁会拒绝?
    他举起拳头往床上一捶:去!一定要去!
    立即点了两下手机屏幕,这回铁壳儿倒是很给面子,顺利地保存了截图。
    钟闻激动地往被窝里一滚,伸出一只长腿用脚趾头勾着床头开关,啪的一声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钟闻就离开了江庭家。
    在去报名海选的路上给大伯家打了一通电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上三寸不烂之舌才要到了本该属于他的那一笔生活费那双不要他的父母每个月定时给的,但大伯从来没有完整地准时给他过。
    收到支付宝转账的三千块,钟闻到报名现场时心里才有了点底。
    他穿着江庭给他买的白T和黑色小脚裤出现在星启名下的酒店门口,一身简单装扮的他在穿得花五花六的队伍中显得十分干净清爽。
    什么名字?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像个机器一样坐在一张褐色的办公桌前,一支水笔在他手里写得快见了底。
    钟闻。
    年纪、身高、体重。
    22岁,身高183,体重68千克。
    身份证复印件拿过来,工作人员指指旁边的支付宝账号,报名费五百,交过后到里头第五间会议室参加第一轮海选。
    钟闻呆了一下,手心里捏出一圈冷汗:身份证前几天刚丢了,但是我记得号码,能不能之后补上?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抬头瞅他一眼,想着就算让他进去了也不一定能选上,五百块的报名费能坑一个是一个,便说:缴费,进去!
    谢谢,谢谢。钟闻低头笑笑,赶紧掏出手机转去五百,领上自己的号码牌快步走向五号会议室。
    咚咚咚。钟闻曲指敲敲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恭敬又小心地走了进去,面前是一支麦克风,前排放着一张铺着红色丝绒布的桌子,四个金属牌立在那里,分别写着金光闪闪的评委两个大字。
    他紧张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人都长什么样儿,又立刻低头鞠了一躬。
    余光里,他好像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和昨天电子屏上总裁的轮廓有些相像。
    但他没注意到,在他低头鞠躬的时候,男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评委老师好,我叫钟闻,今年22岁,来自川海,我今天演唱的曲目是《原来》。
    钟闻瞥到角落里的吉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可以用它吗?
    一个烫着金色大卷的女人对他咧开红唇,笑笑说:请。
    男人感觉他没认出自己来微微松下一口气。他紧紧盯着钟闻拿起吉他,然后走到麦克风前坐下,他微微侧着脸,拨弄着琴弦的手细长白皙。
    刘海稍长微微遮住轻闭的眼眸,在高耸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
    这是男人第一次仔细看他,比那天晚上的轮廓看上去要柔和许多,配上这身白T,就像只绵绵的小白兔。
    钟闻调整好呼吸,随着指尖缓缓流出的琴音轻声唱着:
    ①原来相爱的两人走不到一起
    竟那么容易
    就像我放了过去他竟没游到底
    戏剧总是那么的彻底
    不管你行不行
    嘲笑糊涂的人总是不遗余力
    他的嗓音干净却极具感染力,每个音从他的嗓子里流出都好像拥有了生命,像是被赋予了某种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入到感伤的情境中。
    评委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谁也不愿意打断他,直到末了,才小声地交头接耳一番。
    迟总,您觉得他和沈渝像不像?
    男人就好像没听到别人叫他,眼睛、耳朵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钟闻一个人身上。
    曲尽。
    钟闻缓缓睁开双眼,他从歌曲的情境中跳出来,把吉他放回原来的位置,对着评委们又鞠一躬。
    钟闻对吧?一个锅盖头戴着眼镜的男人笑着问,你学音乐几年了?
    钟闻说:十多年了,不过以前都是自己瞎琢磨,上了高中后才在专业老师那边正经学过几年。
    挺有天赋的,金色波浪说,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
    钟闻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知道报名后就会立刻参加海选,也是他拿到吉他的时候脑海里才蹦出这首歌。
    和最近的心情有关吧,钟闻提着嘴角,实话实说,自然就想到这首歌。
    你的声音很特别,我们都很喜欢这样吧,你把这个先拿去,到隔壁的待定室等我们研究通知。一个短发女人把一张折起来的卡片举了起来。
    钟闻连忙上去双手接过,他能感觉到短发女人旁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也清楚四个评委中就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莫名的,钟闻有些心慌,但并非是觉得男人严厉而心慌。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和这个男人的目光对视,接到卡片连说两声谢谢后就匆忙走了出去。
    到待定室的他长吁一口气,那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经等他很久了。
    做决定吧。工作人员说。
    啊?钟闻有些不明所以,能不能晋级不是评委们说了算吗?我需要做什么决定?
    工作人员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上下打量他两眼:真单纯还是装的啊?看你手上的东西。
    钟闻讷讷地低下头打开卡片,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黑体字:
    「恭喜你受到评委青睐,如果想要参加电视录制得到导师专业点评,拥有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的机会,请于三十分钟内交齐晋级费」
    钟闻顿了顿,大吃一惊:三十万?!
    工作人员点点头:你不觉得很值吗?上电视拥有机会露脸,就算没走下去和星启签不了约,也会有其他公司想要你。
    钟闻想想,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天杀的三十万啊,又他妈不是三十块!
    虽然不是拿不出来,但是
    他咬着牙捏了捏口袋中的手机,实在不想动那肮脏的五十万!
    第三章 能有什么坏心眼
    工作人员也没催钟闻,只上下瞄了钟闻两眼,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完全不像个富家子弟,也没抱多大希望他能交的起这钱。毕竟是三十万,若非家庭背景殷实,根本玩不起这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尽管这间待定室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钟闻的脑门上还是泌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他想,如果自己今天动了这五十万,不就敲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个买卖?可他.妈的谁刚毕业干出卖□□这种肮脏事?
    可如果不动,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做翻身咸鱼的机会了?
    他的手指捏得越来越紧,内心争斗激烈程度不亚于第二次世界大战。
    吱嘎待定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夸张金属朋克的大男孩走了进来,看见工作人员的第一句话就是:交钱!
    说罢,还很不屑地对着钟闻轻笑一声。
    从小到大这样的笑声钟闻听过无数次,除了李晓远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嘲笑着他的梦想,觉得那是在白日做梦,只有钟闻自己知道唱歌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被人轻视、被人嘲笑、被人愚弄的日子真他.妈过够了,我钟闻必须活出个人样来!
    事情都发生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已经失去这么多,不能因为这点儿固执连最后实现梦想的机会都丢了。
    这三十万,我交!钟闻咬咬牙,三两步走到金属朋克的前面,以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优势回敬一个轻蔑的笑容。
    滴的一声,三十万瞬间蒸发,换来一张轻飘飘的初赛通知单。
    因为比赛而调整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在裤兜里磨蹭着大腿,钟闻接起电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江庭,我参加比赛了,我可以上电视了!
    什么?江庭有些懵,什么比赛?你不会被骗了吧?
    没有,是真的,星启的让世界听听你的声音,台里每年夏天都举办的选秀活动,很有名的那个!钟闻边说边加快脚步,神采飞扬。
    原来你一大早出去是为了这个,那真的要恭喜你了,你在哪儿呢?江庭问。
    我刚出海选点,哎,今晚我请你吃饭
    话没说完,脚步匆匆的钟闻一个转角和人撞了下肩膀。
    哗啦一声,对方手里的文件夹撒了一地。
    钟闻连忙挂断电话,对着来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对方捡起散落的文件,一抬头对上钟闻的眼睛时,不由得愣住几秒。
    是他?
    钟闻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你没事吧?
    男人摇摇头,别开目光拍了拍西服上的褶皱,试探性地问:你是来参加海选的?
    提到这事儿钟闻就高兴:对,而且我晋级了,后天就能上电视参加初赛!
    他晃了晃手中的通知单,然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进兜里。
    就这玩意儿可值三十万呢!
    男人的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一下:恭喜。
    说完,他踩着皮鞋踢踢踏踏地走进酒店。
    钟闻松了口气,往外走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男人捧着文件径直走进五号会议室,他将文件放在那张红色丝绒布的桌上,弯下腰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轻声耳语。
    不一会儿,评委席的位置就空了一个。
    迟淮脚下生风地走出五号会议室,一双剑眉紧紧皱着,衬得眼神愈发犀利冷峻。
    我不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来参加海选。华铤,我要在一个小时之内看到他的所有资料。迟淮对身后紧跟着的助理说。
    华铤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当时怕他有意外我特意留了名片在他手机里,可到现在我都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如果真的有所图谋不该到现在才出现。迟总,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迟淮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清冷地扫了华铤一眼:那你查清楚那天的事了吗?药是谁下的?他是怎么跑到我床上的?
    华铤为难地看着他,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却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迟淮冷笑一声:去查!
    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华铤应声,刚往前走两步,只听迟淮又问:你确定他跟你说晋级初赛了?
    华铤点头:他亲口说的。
    查他的账户。说完,迟淮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华铤跟了迟淮整整五年,对迟淮的指令一向遵从照做,但想法上并不认为今天和他有过对视的钟闻会有什么坏心眼。
    *
    在等江庭下班的时候,钟闻仔仔细细地把美团研究个遍,终于找到一家经济实惠又好吃的烤肉店,等江庭一下班就兴奋地把人拽了过去。
    在他来元城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生活上,江庭都给了他莫大的帮助,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道个谢。
    就是这家,我看点评都是五星,钟闻拉开店门,笑着等江庭先进去,不过好像老板脾气挺大,这不重要,好吃就行。
    江庭点点头,十分认同他的话:刚认识你那会儿,你脾气也不小。
    钟闻咧咧嘴苦笑一声,那种情况下谁还能嬉皮笑脸。
    别提那事,破坏心情。钟闻跟着走进去,两眼一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江庭拿起杯子给他续上一杯水:行,以后都不提,这杯当作赔罪。
    喝水算什么赔罪?得喝酒,钟闻挑挑眉毛,笑着对老板招手,先来一扎啤酒。
    正在收银台记账的老板透过老花镜瞅他一眼,慢悠悠地从台子上拿起一份点菜单走过去。
    他身型矮胖,穿着一个棕褐色的熊出没印花围兜,皮球一样的肚子把印花上的熊大熊二的脸撑得格外圆润。
    自个看,点完了叫人。老板把菜单一撂,转身又回到收银台上继续扒拉着账单,门口的感应器不停重复着播报欢迎光临四个字,可他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果然是个有脾气的。
    钟闻笑着耸耸肩,把菜单往江庭面前一推,大方说: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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