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声音舒缓冷冰,醋意满溢。
商冽摇头,说得十分认真:不是过去式, 我现在还喜欢他。
但是我和少爷订婚了。
楚未这一句话很妙, 明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硬是被他说成生米煮成熟饭。
宣誓了主权,又打击了情敌。
很快, 商冽沉默。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楚未的胜利告终,喻郗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一来一回地说话是在争风吃醋。
喻郗:
商冽这位老实人虽然其他方面都不太老实,但是从不会骗他。
说不会在意就是不会在意。
确定商冽没有说谎的迹象, 喻郗略微放下心,他嘟囔:这都哪跟哪?你们一人一句, 我还没说话呢!!
楚未握着他的手,低声:少爷, 所以订婚的事您没有骗我,对吗?
楚未的声线很温柔, 压低了说话这股温柔不但没有减少, 反而多了分委屈和磁性。
喻郗:没有啊。
商冽捏紧了拳头。楚未笑容愈发温柔, 说:嗯。
喻郗又说:可是这不是年底的事情么?这么早提做什么?
商冽拳头松开,紧绷的情绪也舒缓。楚未脸色却僵住了,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喻郗当然听懂了楚未和商冽的言外之意。
不就是争风吃醋?不就是绿茶博好感,暗暗语言攻击暗示?
喻郗都清楚,但是他不想偏颇任何人。他打心底不想让楚未难过,也不想让商冽离开他。
楚未和商冽他一个人也放不下QuQ。
为什么要争呢?都做他的翅膀不好吗?喻郗不明白。
喻郗熟练地顺毛楚未:哥哥,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的。
楚未勉强地笑了笑,嗯,我相信少爷的。
喻郗见顺毛不成功,干脆凑过去和他耳语: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哥哥,对吗?
这句话他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商冽听不到。
说完,他又对商冽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回学校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乱。
喻郗的话术并不高明,甚至还有点傻,奈何商冽和楚未都是耳根子软的,喻郗稍微说几句话好话就能哄好。
因此三句话说完,楚未和商冽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缓和。
眼看着两个人即将被哄好,喻郗刚想开口让商冽先回去,门口就传来另一道声音。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顾郡冷冽优雅的声线成功把喻郗的高兴打碎,他扭头看过去,就发现顾郡穿着常服,身后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助理。
你来干什么?
喻郗眼神暗示瞪他。
顾郡眼睑青黑严重,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憔悴。但是架不住他长得好,即使脸色苍白憔悴,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颓废美感。
顾郡没接过喻郗的暗示,轻车熟路地换好拖鞋,指挥助理把带的食材和零食放冰箱里。
熟练得好似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楚未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不喜,如果顾总是上门拜访的话,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楚未讨厌有人随意侵占他和喻郗共同生活的空间。顾郡这一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因此他话语少见地锐利逼人。
商冽也皱眉,他记得顾郡是喻郗的叔叔,也记得喻郗吐花瓣那一天,顾郡把喻郗带走时阴鸷的眼神。
顾郡绝对不只是喻郗的叔叔。
喻郗直接用抱枕砸顾郡,不客气地问:你过来做什么?讨人嫌?
说好了和楚未过二人世界,结果商冽顾郡一个接一个上门打扰,喻郗快烦死了。
何况来道歉的商冽也就算了,他可不记得他邀请了顾郡。
顾郡脸色淡然,眼眸却藏着厚重至极的情绪,还不是担心嘻嘻照顾不好自己。
顾郡说话的方式依旧和以往一般,语调却压抑干涩,好像每一句话都有千斤重。
喻郗本能地觉得不对,却怎么也想不出顾郡不对的理由。
顾郡接过抱枕,放回喻郗手上,祖母绿瞳孔幽幽闪着光,还砸吗?还想砸就继续。
喻郗莫名觉得顾郡的目光很渗人,就像是那天知道他把表还回去后说要把他草死的眼神。
看得他后背发毛,说话不免有些卡壳:你你又发什么疯?
顾郡摩挲喻郗的手指,心中暴戾疯长,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咬碎吞下肚子,这样喻郗就再也不能骗他,也再不能离开他。
他周身气息风雨欲来,即使死死压抑,也挡不住躁动和黑暗的戾气。
喻郗浑身炸毛,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再次提起,顾郡,你又发什么疯!!
楚未警惕地把喻郗半搂在怀里,替他挡去顾郡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顾总还有什么事么?
商冽也时刻盯着顾郡,防止他伤害喻郗。
助理冷汗狂飙,默默往角落里退。
没有顾郡的吩咐,他不敢离开。
顾郡今天早上来公司时,脸色苍白,黑眼圈加重了不止一点。助理合理怀疑顾郡熬了个通宵。
然后助理知道了。
顾郡不仅熬了一个通宵,脾气和脸也臭的要死。总裁办好几个高层被骂得狗血淋头,其他汇报的部门经理更是,一个个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公司气氛压抑。
即使他习惯了顾郡的喜怒无常,也还是战战兢兢了一早上。
他觉得自家老板的表情,和他那被绿了的冤大头朋友好像。
但是,顾郡、被绿,怎么可能!!他被绿顾郡都不可能被绿!
助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吐槽,他要是再这么狂飙冷汗,迟早得请假去医院吊一瓶生理盐水。
客厅内气氛暗流涌动,顾郡轻笑,捏了捏喻郗的手指,紧张什么?
他不容反抗地抬起喻郗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那天我不是说了么?下次一起算账,你忘了?
他捏着喻郗的下巴,而喻郗在别人怀里。
这无比刺眼的一幕,多么像那一段无厘头的记忆里的一部分。
顾郡讽刺地笑了笑,果真忘了。
楚未抓着顾郡的手,冷冷地警告:顾总!
商冽也站了起来,站在喻郗身边。
顾郡没有像以往一样收着力道,喻郗只觉得下巴都要被捏碎了,他眼尾发红,生气地骂:发病了就去医院治,别他妈又找我发泄。
顾郡就tm有病,喜怒无常,又不是他惹的他?找他做什么!
无无缘无故被这样对待,没脾气的人都会生气,更别说喻郗这种一点就着的炮仗。
楚未替他揉下巴,喻郗猛地起身,气势汹汹地又说: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还没原谅你!!
楚未也跟着起身,担心地紧紧拉着喻郗的手。商冽默默上前,站在喻郗的另一边。
顾郡站直,看向楚未和商冽,漫不经心地抚了抚扳指,说:这是我和喻郗之前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如果你们想要旁听也可以,不过我想喻郗并不会乐意。
他一口一个喻郗,听得喻郗心里非常不舒服。
狗男人,亲热的时候叫他嘻嘻,翻脸了就叫他喻郗。
喻郗脾气上来了:我不跟你谈,你走开。
顾郡幽深的眸子牢牢锁定他,犹如密不透风的大网,不容他逃脱,喻郗,我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
你想知道记忆里,你都做了什么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叔叔想起来了,碰到硬茬了
不砍大纲,我会加快进度,尽量十二月前完结本文_(:з」)_(Flag立起)
第49章 舍不得你哭
顾郡坐在书房主位, 指尖香烟烟雾缭绕,书桌面前站着的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喻郗。
书房里只有顾郡和喻郗, 楚未和商冽都还在楼下客厅。因为十分钟前,喻郗说要单独和顾郡谈谈。
顾郡到底想起来多少啊?要是全部想起来,那他就完了QaQ
喻郗低着头抠抠手指,心情有些紧脏,又想起了高中调皮犯错时被顾郡支配的恐惧。
那时候喻郗仍旧没有任何太高的存在感,但是偶尔班主任也会心血来潮地想要班里整个大点名又或者突然记起来有他这么一个人。
大点名和想起来的次数都不多, 也就一次。
可就是这么一次,就让班主任查出来喻郗经常迟到早退,旷课多次,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在玩手机, 作业也不交。
于是喻郗被请家长了。班主任亲自打电话通知的顾郡, 还当着喻郗的面和顾郡一一论述喻郗的罪状。
喻郗当时完全不在意,因为他认为顾郡根本不可能会来。
顾郡虽然和他住在一起,算他高中半个监护人, 但是他和顾郡压根没有什么交集。
喻郗在家闲得打游戏吃零食看综艺,偶尔还出去玩。顾郡却忙碌异常,天天早出晚归, 真正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两个人的日常作息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在家里碰见的次数都少。
于顾郡来说, 他就是一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丢下一大堆工作来学校?
但喻郗没想到, 大忙人顾郡真来了,还非常有风度地承认了错误, 并且官方地表示后续会对喻郗进行思想上批评教育。
谈话中, 顾郡很护着喻郗, 把班主任说得一愣一愣的,喻郗在一旁都忍不住笑出声。
出学校,喻郗还是无所谓脸,心里却有点怕顾郡告状。他不怕顾郡,怕的是喻父喻母对他失望。
可顾郡没有。
他的态度始终冷淡,不仅没有告状,也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所谓的思想教育,也只是让他在书房站着,陪着开了两小时会。
期间喻郗觉得累,想要耍赖偷懒。顾郡飘过去一眼,他又不敢动了,只会在顾郡没发现的时候偷偷摸摸偷懒。
那是喻郗唯一一次被狗男人罚站,也是喻郗和顾郡关系破冰软化的开始。
现在,别说关系软化了,顾郡不杀了他都算好了。顾郡可没有商冽和楚未好哄。要哄顾郡,起码要付出哄商冽和楚未的十倍精力,还得时刻防止被揍。
但是他确实做错了,挨揍的话也没有理由反抗揍回去QuQ
喻郗心虚,目光飘回顾郡身上。
那时候的顾郡优雅从容,即使对喻郗冷漠,周身也不会笼罩如此阴沉的情绪。
隔着烟雾,喻郗窥见顾郡惨白的肤色,以及眼底的一抹青黑。
喻郗心底有些愧疚,也有些怕。
他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他在怕什么,只能把这归结为顾郡慑人的大家长作风。
喻郗不知道,他只是怕顾郡生气,然后再也不要他了。
以往他和顾郡闹矛盾闹别扭,因为顾郡愿意宠他,他始终都是占理的那一方,也从不担心顾郡会不喜欢他。
就算吵架,顾郡第二天也不会记得。
可现在不一样,顾郡想起来了。如果顾郡不原谅他,那他真的有可能失去顾郡。
想清楚了吗?
顾郡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还在胡思乱想的喻郗呆呆抬起头:啊?
顾郡望过去,深邃立体的五官好似古希腊时的俊美雕塑,祖母绿的眼睛在暖黄色灯光下亮了些,我问你,你做的那些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替你说?
喻郗又开始头疼了。他不知道顾郡想起了多少,也不敢贸然自爆,只能继续装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要不,你说?
喻郗,不要说谎。顾郡罕见地苦笑,低声:我熟悉你所有表情。
他拿喻郗没有办法,即使知道喻郗是在骗他,他也觉得喻郗可能是有苦衷的。
从昨晚脑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段记忆开始,顾郡没有一刻心情是平静的。
嫉妒不安、难堪狼狈,沉甸甸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个晚上,顾郡想了很多。他想过把小骗子狠狠c死在床上,让那张嘴再也说不出骗人的话、也想过把一切说出,让小骗子哭着求饶承认错误
但最后,他只是死死压制住畸形的情绪,拼了命不让自己第一时间暴走。放任情绪疯长,让那疯狂又扭曲的情绪沉淀了一晚上,才找上门和喻郗对峙。
顾郡的目光好似完全把他看穿,喻郗不安地揪了揪手指,不敢和他对视,小声说:叔叔,烟味好臭。
臭就忍着。
顾郡说,手上却按灭香烟,还开了书房的换气扇和空气净化器。
一系列操作下来,书房再次陷入沉默。
顾郡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让喻郗主动开口,也不再递台阶,阴沉着脸再次点燃一支烟。
因为喻郗不喜欢烟味,因此方才顾郡只是把烟夹在指尖,并没有入口。但是现在顾郡却咬着烟头,沉沉地看向喻郗。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
喻郗很久没有被罚站了,他站得腰疼腿疼,还很委屈。
他做了什么?不就是把狗男人当储备粮人形血包了吗?很过分吗?
再说了,他也没有骗感情呀。感情付出这方面,他付出的虽然比顾郡少,可顾郡也没有能天天记住他啊?
为什么商冽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他那时候因为不被记住,顾郡惹了他生气,他还要自己哄自己呢
喻郗越想越委屈,他捶了捶酸疼的小腿,泪眼汪汪,凄凉的哭腔听着很惨:叔叔,我腿好疼。
顾郡不为所动,依旧一根又一根地接着抽烟。
呛鼻难闻的讨厌烟味直钻鼻子,喻郗刻意地打了个大喷嚏试图引起顾郡注意,但是以往会关心地抱住他的男人没有一丝反应。
委屈翻涌发酵,喻郗揪着泛白的指尖,一滴又一滴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他咬着下唇抽噎,倔犟地用袖子擦眼泪,边擦边说: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啊,把我叫来这里,就说让我自己说,我能说什么?我是你肚子里蛔虫吗?我又不能什么都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泪眼模糊视线,喻郗不能看见男人微动的指尖,哭得更凶了,哽咽道:我在这里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难受,腿难受,心里也难受,然后你舒舒服服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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