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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扬的唇角缓缓放平,低下头闷闷的哦了一声,之后面无表情的跟在封诀身后,我想,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想去看花,我只是很想出来。
封诀拉着我的手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慢慢的走着,我注意到这不是我之前呆的那栋别墅,这里没有大到夸张的院子,也没有太过夸张的雕像造型,入眼的装修风格古风古意,我能看到的墙体的颜色会有一些老旧,还能看到生长在砖块缝隙间的青苔。
我们走过一个青藤长廊,我偏头看向封诀,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落一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而他的侧脸在光影交替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但他的心情应该很好,我看见他的嘴角一直的微微上扬的。
我一阵恍惚,我记得我应该恨他的,因为这个人很坏,他把我关了起来锁上链子,他还给我打针,让我很难过。
对的,我想起来了,我要逃跑的。
我现在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我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诀回过头问我:“怎么了?”
“我要离开。”我诚实的回答。
“不想去花房了?”封诀侧身面向我,“小意是不是累了?”
“我要走。”我重复道:“放我走。”
封诀敛起嘴边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平静的问:“你要去哪里?”
对啊,我要去哪里,我皱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该去哪里,我好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很快,我又抬起头看向封诀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不想留在这里。”
封诀看了我一会,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他开口问道:“小意,你不是要和先生永远在一起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封诀的语气里透着危险,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低下头躲开封诀的眼睛,不在开口说话。
“小意,回答我的问题。”
下巴被半强迫性的抬起,我不得不对上了封诀的视线,只一秒,我就将眼睛偏向一边,嘴巴也紧紧抿住,我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花房最终没有去成,我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隔了好些天没有来的医生又来了,一见到那个身熟悉的白色,我立刻躲到了封诀的书桌底下。
我不要被打针,我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意,出来。”封诀蹲着书桌外面,温声诱哄着。
我紧紧贴着书桌侧板,身体克制不住的抖个不停,我疯狂的对着封诀摇头,“我不要、不要打针。”
但浅浅的书桌底根本藏不住人,很快我就哭喊着被封诀强行拉了出来,封诀一把将我抱住,安抚般拍着我的背,嘴上不停的安慰。
“乖,小意,最后一次,我保证,打完这一针也没有了,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
但他的话我听不进去,我紧张的盯着医生手里的蓝色针剂,牙齿失控的上下打战。
我的衣袖已经被拉了起来,医生沉默不语的拿出镊子,夹着酒精棉在我手臂内侧擦拭着,那一片有着深深浅浅的针孔。
冰冷的触感擦过我的皮肤,那感觉更像是毒蛇在我胳膊上游走,我恐惧极了。
怎么办,我不能打针,为什么我突然又要被打针,是因为我在院子里没有回答封诀的问题吗?
我混沌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我转头对着封诀急切的说:“先生,我是小意、小意会和先生永、永远在一起,不、不离开。”
封诀看着我,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让医生继续,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继续哀求。
“求你,先生,我、我害怕...不要打针、我不离开、永远在一起、求你...”
我紧紧握着封诀的衣服,语无伦次,我想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了,只要不打针,我什么都可以做。
...
医生走了,但我却好久没有从那种恐惧的情绪中缓过来,我脱力般靠在封诀的怀里,脑子里昏昏沉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感觉到封诀将我抱到了床上,我被他轻轻的揽在怀里。
“小意。”
我听见封诀在轻声的喊我,我立刻条件反射般回答:“我是。”
封诀便不说话了,他好像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快要睡着了,才听见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医生了,脚上的链子被取了下来,住的地方也从那间没有窗户的屋子,搬到了一间有着一整面落地窗房间。
我依旧和封诀住在一起,只是他也不会在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了,也对,他总是要上班的,之前我就知道,他的工作一直很忙。
我大脑也开始逐渐的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一点点的挣脱了出来,我可以很思考一些事情了,但我的情绪好像缺失了,我现在很难感到快乐,也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
我有了充分的自由,我甚至每天可以走出别墅的大门,在附近转悠,我只出去过一次就放弃了,因为这边人烟稀少,我几乎见不到人,只能偶尔看到从我身边快速开过的私家车。
我又见到了张伯,他依旧是老样子,见到我会克制有礼的喊我“许先生”,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旧会无比敬业的将别墅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在催促我做些什么,我也已经失去和对方作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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