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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没什么让人信服的地方,甚至编得有点草率,但顾鹤清沉吟一下,居然相信了他的话,收起剑,用那只握剑的手摸了摸师侄的头,温柔地说:无事。
梁宿:
主角那么信任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鹤清说:既然如此,师叔担心魔物的目的未达成,今晚恐怕会卷土重来,不如,师叔今晚就在你府里罢。
梁宿笑了笑,答应了:如此,便多谢师叔。
顾鹤清也跟着笑了笑,若是有旁人在场,看到顾真人这般愉悦的笑容,定会惊讶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两人进了屋,顾鹤清对梁宿说:长夜漫漫,师叔为你疏通灵气罢。
不知为何,主角对为他顺灵气这件事颇有执念,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他就一定要提一嘴,仿佛不帮他疏通就会一直问下去一样。
但疏通灵气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反而需要一整晚,甚至好几晚一刻不停地凝神聚气,聚精会神,灵气才能彻底疏通。
这件事,就连师尊都懒得做,没想到顾鹤清对为他顺灵气这件事莫名的执着。
但现在,梁宿体内的魔气才消失没多久,谁知道顾鹤清在为他疏通灵气的时候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于是他便拒绝了:不用了,师叔,前段时间我已经疏通过了。
本以为,这次顾鹤清也会像前几次那样,被拒绝后淡淡地揭过这件事,但这次,听见梁宿的再一次拒绝,顾鹤清的目光在梁宿脸上凝视了许久,眉头犹如山峰一样拧起,半晌,才似困惑了许久般地问:梁宿,你为何一直不让我为你疏通灵力?
顾鹤清垂眸,掩去眼里的神色,是因为,云烟么?
确实,修真界有些师父确实会不喜他人为自己的徒弟疏通灵气。哪怕他们自己嫌麻烦不想做,但一有别人为自己的徒弟疏通灵气,便会生出一种这个人越俎代庖的被冒犯感。
梁宿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云烟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连忙解释道:并非是这个原因,我只是不想让师叔受累。
顾鹤清一瞬不瞬地看着梁宿,语速很快地说:我并不觉得累,只要你愿意让我为你疏通灵气。
这般语气,好像不是他要求为梁宿疏通,而是要求梁宿为他疏通一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宿也不再好意思拒绝,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冷漠的白衣仙人今晚第二次露出了笑容。
他们坐在塌上,梁宿在前运功,顾鹤清在后为他疏通,两人一言不发,专心疏通。
一般而言,修者是不会产生困意的,因为他们不需要靠睡觉来补充精力。
然而今晚不知怎么的,梁宿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如同温暖的水流一般流遍全身,带来一阵温暖舒适的感觉,他居然觉得眼皮泛沉,困意翻涌,渐渐闭上了眼睛。
陷入深度睡眠的最后一抹意识,梁宿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牢牢地抱住他,一股熟悉的冷香传入鼻腔。
带着莫名的安心,梁宿彻底睡了过去。
他自然看不到,顾鹤清埋在他的脖颈,犹如缺水的鱼碰到水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里的痴迷和急切毫不掩饰,瘾/君子般的病态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梁宿,一边顺从自己的内心啄吻着他,心里竟第一次感谢一个魔物。
感谢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魔物,他才能与师侄在今夜独处一室,在为他顺灵气的同时,施了一些助眠的法术。
顾鹤清伸手,抚摸师侄乌黑的头发,温柔地说:睡罢,明天早上醒来,一切就会弄好了。
顺灵气这种事,并不需要两个人同时运功,只需要修为高的人独自就可以完成,更何况,还是大乘期的顾鹤清。
梁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见顾鹤清坐在一,估计是在打坐修炼,他心中一惊,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脸上的表情便复杂起来。
醒了。清冷的声音从顾鹤清的嘴里出来,他缓缓睁开眼,眼里俱是清明,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整晚,你倒是能睡。
丝毫不提谁是害梁宿睡着的罪魁祸首。
梁宿有些尴尬,收敛了表情,说:师叔,早。
早。顾鹤清表情淡淡,提醒道,你运功看看。
疑惑之下,梁宿照做,不一会儿便睁大眼睛,震惊:我升到金丹后期了?!
好家伙,他倒是头一次听见睡觉也能涨修为的。
顾鹤清淡笑着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天赋很好。
遥想他们第二次见面时,顾鹤清对他说过同样的一句话,但那时的他对梁宿只是长辈对小辈普通的鼓励,描述事实罢了,不带任何的私人感情。
但这次,这句话多了一些别的意味。除了描述事实,他还是真心想要夸师侄的。
就算梁宿是个没有天赋的四灵根,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找到别的方面夸师侄,比如夸他努力,心性坚韧,优于常人。
现在的顾鹤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感情淡薄的天道之子了,他稀薄的感情有了存放处,并且不断发酵、胀大,等到有一天,浓烈的感情压抑不住,彻底爆发的那天
顾鹤清说:昨晚你睡着之后,我帮你顺了灵气,少了阻碍,修为便自然提升了。
他这么说,梁宿更尴尬了,就像大学的小组作业,他不闻不问,而其他组员还在努力,最后他还靠着组员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一样,尴尬中带着心虚。
但尴尬的同时,他也存了疑惑,昨晚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他掩去了怀疑的目光。
近些日子魔气越来越不稳定,梁宿来到凡间,却不曾想到有个人一直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地注视着他,如影随形。
这个人也不打算让他发现。
梁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从储物袋拿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放在嘴里服下。
隐藏着身形的顾鹤清皱了皱眉,探究的眼神落在那粒梁宿服下的药丸上,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
梁宿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吃过这种丹药。
被不知名的力量摆布的滋味并不好。
不,应该是,非常差。
梁宿皱了皱眉,头疼欲裂,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魔气,以及伴随着魔气逐渐增强,直到完全覆盖原本的灵气
仿佛幕布揭开,化魔丹彻底失效了。
!!!!
顾鹤清猛地睁大了眼。
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师侄站起来,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又厌恶的气息。
但此刻,顾鹤清却觉得,那股气息是那么的陌生,前所未有的陌生,陌生到他不想面对,想要逃离。
白衣仙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灵海犹如海啸一般翻腾,他感受到了太阳穴处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他嘴角渗出了红色的血液。
然而,顾鹤清的眼神依旧紧紧锁在梁宿身上,眼睛眨也不眨。
仿佛少看他一秒,他就会立刻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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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盲眼魔修(二十四)
梁宿站起来, 感受着体内翻滚的魔气。
他的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距离他服下化魔丹,才不过片刻。
彻底变回了一个魔修之后,他的头也不疼了, 梁宿决定回魔界一趟。
反正衡霄山是回不去了。
梁宿闭上眼, 一息之间, 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 顾鹤清一直隐藏着自己, 于暗中注视着他。
顾鹤清的灵海混乱不堪,眼睁睁地看着梁宿消失后,便再也维持不住隐身在空中的形态, 摔落在石子铺满的沙地上。
唔
白衣仙人的喉咙翻滚,吐出了一口血,血液染红了他的下巴,红得令人心惊。
与之相反的, 顾鹤清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呈现出病势, 若是有旁人路过,定会有人认为他命不久矣。
顾鹤清霜白的衣袍粘上了泥土, 手掌被石子擦破了皮, 血液滴落在衣领上。然而爱洁的白衣仙人此刻却无瑕注意这些, 凭着一种莫名的执念, 他阖上眼, 凝神聚气,感受自己落在梁宿的储物袋上的神识身在何处。
他要找到梁宿。
找到他的师侄。
很快,顾鹤清的冷眸睁开了, 向来平静的眼里酝酿着风暴, 黑沉, 疯狂。
魔界。
他去了魔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毫无预兆地,天空轰隆一声,一道雷声响彻云霄,乌云不知从何处聚集过来,犹如一块黑色的巨大的幕布,将整座城市包裹得黯淡无光。同时狂风大作,扫荡着街上的树叶、沙尘,仿佛一个不想的预兆,大雨随即倾盆而落,噼里啪啦响了一地。
人们尖叫着,捂着头跑回家,不出片刻,方才热闹的街市变得空无一人,人们一边奔跑,一边在疑惑,为何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下了这般恐怖的雨?
有一苍老的神棍抚了抚下巴的白胡子,若有所思,故弄玄虚地说:此乃不祥之兆,是上天发怒了。上天,即是神明。神明一怒,山崩地裂,祸从天降,百姓,乃至修真界,甚至是仙界,俱会一同沉沦,陷入无尽的炼狱之中。
听神棍说这番话,听的人坐不住了,道长,您别光说结果,不说解决方法啊,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平天怒呢?
神棍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勾起一个苍老的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幽远飘扬:
神明的事,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干涉的?好好活下去便可。
修真界,衡霄派。
长老们仰头看着天空异象,眉头紧皱,修真界只有日夜,没有风雨,这次这般古怪的天象,可是预言了何事?
不仅衡霄派,其他几个修真大门派也是忧心忡忡,盯着天空一刻不停。
要说谁对这天空异象无动于衷的,恐怕只有顾鹤清了。
狂风大作,倾盆大雨,顾鹤清却像看不见它一般,或者,在潜意识里,他根本不认为这等异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种心态对于一个修真界的修者来说,是极不正常的,因为修真界讲究天道因果,任何异象都代表了某种预兆。
唯有神明,才会对异象无动于衷。
但此刻的顾鹤清无瑕顾及这些,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去魔界,把师侄找回来。
顾鹤清消失在人间,随着一身的鲜血一刻不停地飞去魔界。
另一边,梁宿即使看不见,也听到了这轰隆的雷声,心中疑惑,却因为到了魔界,而压下疑惑。
他在禁闭的魔宫门前弓腰作揖,大声说:属下梁宿,前来拜见尊上,属下有要事相商。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华丽壮阔的宫门缓缓打开了。
魔尊坐在魔宫最上方的宝座上,魔气裹住他的全身,只余诡谲可怖的机械音:
梁宿,这么快又回来了,找本尊所谓何事?
魔尊笑了笑,不会是,你已经被顾鹤清发现了罢。
梁宿:
虽然没被发现,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差不多了。
见他久久未回复,魔尊眯了眯眼,冷意迸发,沉声问:真的被发现了?
梁宿否认:并非如此,只是
魔尊隔着魔气看着他。
只是,化魔丹不知为何失了功效,属下现在已经无法再伪装成剑修了。
这时,顾鹤清也到了魔宫,再次隐藏了自己,眯眼看着魔宫里的场景,魔尊在上,梁宿在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下属向主子报告的场面。
顾鹤清虽然修为高,但魔尊也不相上下,甚至是高于他的,按理说顾鹤清根本无法在魔尊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自己。
但不知为何,魔尊并没有发现顾鹤清的存在。
闻言,魔尊皱了皱眉,化魔丹失效了?你在跟本座开玩笑吗,嗯?梁宿。
梁宿说:属下所言非虚,现在就可以证明。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装化魔丹的玉瓶,倒一颗服下。
片刻过后,梁宿体内的魔气依旧肆无忌惮地流淌着,没有一丝要消失的意思。
魔尊骤然站起身,脸色铁青,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他抬起手,梁宿手里的玉瓶便落在了他的手心,置瓶口于鼻尖,闻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道:确实是化魔丹
魔尊紧紧盯着梁宿:古往今来,化魔丹从未失效过,怎么到你这就
梁宿弓腰,作出抱歉状:属下办事不利,请尊上责罚。
责罚?
魔尊轻轻笑了声,不出一息,下了高台,出现在梁宿身前,惩罚你,对本座而言并无好处,徒费力气罢了。
梁宿面上松了口气,感恩的表情出现在脸上,正要握拳感谢:多谢尊上
感谢的话说到一半,被魔尊一个突如其来的、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而打断,骤然停滞。
魔尊伸出手,挑起梁宿的下巴,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他的下巴,摩挲着,凑近他,暧/昧地说:但,本尊已经想好了一种不费力的惩罚方式了。
空气中凝滞了一瞬。
梁宿僵硬着身体,思绪混乱,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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