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宋源试探着问:你刚才注意到了吗?
蒋一鸣以为是在讨论电影:啊,我没仔细看啊,难道结尾有隐藏的反转?
宋源默了默,隔着厚厚的眼镜片,用死鱼眼瞅着他,我是问,你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听舟哥和寒寒的对话。
蒋一鸣惊讶:他们说话了吗?
宋源:行吧,没事了。
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和毫无爱情细胞的单身狗讨论这事,不然最后肯定会把自己逼疯。
宋源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拎着垃圾袋往门口走。
蒋一鸣跟在后面,一脸懵逼地追问:到底怎么了啊?他们是又吵架了吗?我看电影太入迷了没注意啊,给我讲讲
宋源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把垃圾袋和蒋一鸣一起丢了出去。
蒋一鸣:??
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宋源离两人稍微有点远,听得不太真切,只隐约听到了些关键词:占有欲,喜欢,谢我,捏脸,来我房间
随便哪个词都值得他竖起八卦的耳朵,排列组合下就是一出冒着粉红泡泡的大戏。
他知道那两个人没在一起,也知道兀自在脑海里把两个男室友凑成一对不好,可他那从小就对恋爱话题很敏感的脑子,总是引诱他往那方面去想。
盛寒拿着课本进卧室的时候,季凌舟已经在和镜里有帅比私聊了。
[私聊]坐船上天:你们帮主最近不上线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帮会也由你来管。再帮忙感谢一下烟渺渺,告诉她不用了。
[私聊]镜里有帅比:?
[私聊]镜里有帅比:不是,船哥,你为什么会知道??
[私聊]坐船上天:我是他室友。
[私聊]镜里有帅比:啊?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季凌舟单手抵着下巴,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就见盛寒进来了,便侧开身子,露出电脑屏幕:我该怎么回。
什么?盛寒把课本扔到床上,凑过去看。
电脑前只有一个椅子,盛寒没地方坐,就弯着腰,小臂撑在桌前:我哪知道怎么回,谁让你之前说不认识我,这下好了,翻车了吧。
语气竟然还有些幸灾乐祸,像不知道对方原本是在帮自己的忙似的。
嗯,我的错。
季凌舟一边胡乱应着,一边假装不经意地侧过头打量。
盛寒上身穿着布料薄且柔软的白T恤,因为弯腰的姿势,勾勒出无可挑剔的臀腿曲线。
分明身上劲瘦,没什么赘肉,臀部竟然也能圆翘。
也不知是怎么生得这般对他的胃口。
就在季凌舟盯着不该盯的地方、逐渐神游天外的时候,盛寒突然埋头开始哒哒哒打字。
[私聊]坐船上天: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气逼人,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我的长相惨不忍睹,每次见到他都自愧不如,所以总是羞于承认我和他认识。
[私聊]镜里有帅比:原来是这样。
[私聊]坐船上天:他这么优秀又受欢迎的人,自然是很少受挫,被情缘骗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所以想休息几天。
[私聊]镜里有帅比:唉,能理解。
[私聊]镜里有帅比:船哥,真是苦了你了,我要是和帮主这样的人生赢家当室友,我第一天就得自闭到退学。
[私聊]坐船上天:不苦不苦,他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力量。
好了,解释完了,盛寒满意地直起身子,坐到床沿,像模像样地拍了拍手,还不忘美滋滋地自夸一句,我真聪明啊。
长相惨不忍睹的季凌舟看了一眼屏幕:
算了,任他随便说吧。
反正是见不着面的网友,大不了以后直接删好友。
盛寒把课本放到桌上,得意洋洋:怎么了?是为我的智慧惊叹到说不出话了吗?
人家是大智若愚,你是大愚弱智。
季凌舟漫不经心地关掉电脑,带着鼠标键盘一并推到角落,淡淡撩起眼:过来,之前说好的,让我捏脸。
他极力控制住神情,才让自己不至于像个变态。
盛寒好像被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唬住了,鬼使神差地把脸凑了过去,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两人离得有些近,借着灯光,能依稀看到对方脸上浅浅的绒毛。
季凌舟的呼吸微微乱了些。
然而,不等季凌舟动作,盛寒就猛地把头缩了回去:不对!之前不是这么说定的!明明是做完题再捏!
季凌舟:那是你说的,我没同意。
盛寒:
两人在诡异的安静中对视。
季凌舟似乎毫无负担,眉梢微挑,眼里透着些势在必得。
盛寒的耳根却隐约有着发烫的趋势,莫名其妙的,根本不受他控制。
先捏可以,盛寒撇开眼,语气却依旧凶巴巴的,好像这样就能显得更有骨气,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季凌舟:嗯,你问。
盛寒:你怎么认识帅比的?
季凌舟:他不是说了吗?打竞技场。
盛寒不满地哼哼:全服那么多人,他打个2v2的竞技场,怎么就偏偏遇上了你呢?
不然呢,季凌舟笑着看他,你觉得是我故意的?为了接近你?找你玩?
盛寒:
季凌舟:嗯?
盛寒闷声:你都知道,你还要问我。
季凌舟哑然失笑,有些惊异于对方竟然真能想到这个层面,要不是刚经历了找情缘的事,他都要开始怀疑对方到底直不直了。
季凌舟: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玩?
不想,盛寒耳廓泛红,嘟囔了句,声音像蚊子似的,我才不要跟你玩。
他现在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想不想和季凌舟玩。
不过刚玩游戏的那会儿,是真的不想。
那时候他刚建帮会,觉得在游戏里当帮主、管理成员,是很有意思的事。
但他一想到季凌舟在旁边看着、听着,就觉得非常羞耻,像是网络和三次元就此连通了似的,说死都不愿意放季凌舟进帮会,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大堆,顺便把另两个室友也拒之帮外。
这也是室友们都在同游戏同服,却几乎没怎么和他一起玩过的原因。
现在他当帮主习惯了,指挥也习惯了,就觉得其实挺无所谓的。
可毕竟之前拒绝过大家一次,以他那一羞耻就爆红的脸皮,根本不敢开口出尔反尔,更是怕被拒绝,就只能一直维持着现状。
哦,季凌舟颇感遗憾,那以后不找你玩了。
盛寒:
哼。
我问完了!盛寒没好气地吼。
季凌舟是真的很想笑,但还是尽力忍住,保持镇定:现在我可以捏脸了?
盛寒视死如归:赶紧捏!
季凌舟把手缓缓伸向盛寒的脸,将他的紧张甚至僵直映入眼底,停顿了片刻,又淡定地收回了手:我也有问题想问。
盛寒:
盛寒怒骂:你屁事真多!
季凌舟指尖轻敲桌面,丝毫不生气:要是别人要捏你脸,你也让捏吗?
盛寒面色微僵:女生肯定不能随便捏。
季凌舟:男生就行?
不,也不行,盛寒稍微脑补了下自己被蒋一鸣捏脸的画面,抽了抽嘴角,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不可能,不行,我会死的。
季凌舟:那为什么我就可以?
他的眸色浅,眸光却很幽暗,仿佛稍一对视,就会深深陷进去。
盛寒别开视线:因为跟你比较熟。
季凌舟:哦,意思就是,只要是跟你熟悉的男生,都可以随便捏你脸?
盛寒:
季凌舟:嗯?
草!你今晚废话太多了!盛寒拍桌子暴起,怒气冲冲地瞪向季凌舟,到底捏不捏!不捏我就回去了!我拜托别人帮我打听!
季凌舟顿了顿,捏。
盛寒又坐了回去,赌气地踹了一脚椅子。
但没穿袜子,把自己踹得生疼,嘶嘶地倒吸着凉气。
季凌舟:疼吗?
踹得那么狠,过后肯定要青了。
季凌舟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揉揉。
不用你管!盛寒拍掉季凌舟的手,直接把小腿盘上床,压在另一条腿下面止痛。
随即把脸伸过去,凶巴巴命令:赶紧捏。
季凌舟眨了下眼,没再说话。
修长的手指探了过去。
分明是缓慢的动作,屋里也没有开窗,却好似带起了一阵风,撩得人心尖发痒。
盛寒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在安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季凌舟了解对方,知道此时不能调侃,否则一定会把对方羞跑,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指尖轻触脸颊,随后是指节。
手指随着手腕转动,似是摩挲,又似是刮蹭,微凉的指尖从嘴唇边缘轻轻擦过,带来令人脊背发麻的战栗。
盛寒呼吸急促,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只是要被捏个脸而已,怎么会有种色.情的感觉
他的全身细胞都在沸腾着,手也抖了起来,以至于这只有几秒钟的动作,在他的感受上,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季凌舟把手拿开,搭到腿上,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
手感着实太好了些。
只轻轻捏一下,就可以凭此想象出来,身上其他有肉的地方,会是怎样的柔软。
却不敢再想。
怕有些思绪,会满得溢出来。
第9章 帮主是菩萨吗
盛寒缓缓睁开眼睛时,脸上已然红了一片,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如此夸张的、大面积的红,绝对不是捏出来的。
季凌舟面色如常,正安静地看着他。
盛寒感受到脸上的热意,越发怒不可遏,随手从书架上抓来镜子照:你干嘛那么使劲!都给我掐红了!混蛋!
季凌舟:对不起。
一个愿甩锅,一个愿接锅。
盛寒照了会儿镜子,侧着脸还能看到耳廓的红,自知自己找的借口毫无说服力,气了半天又把镜子放了回去,翻开了课本,冷哼地说:我要开始做题了,别打扰我。
季凌舟笑了:不想知道新ID了吗?
哦,盛寒这才想起正事,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她改成什么名了?
季凌舟:鱼沫沫,泡沫的沫。
盛寒:哦。
季凌舟:UID我微信发你,举报时候用得上。
盛寒:哦。
季凌舟神情愉悦:嗯,不用客气。
盛寒:
盛寒不敢再应声了,越应越感觉自己像个蠢货,赶紧埋头做题。
盛寒本来就对公式和题型不太熟练,再加上此时大脑一片混乱的状态,根本就没法认真思考,就算会做也会变成不会做。
他写不出来,却不敢马上问,只能磨蹭地在草纸上乱写乱画,时不时还会狗狗祟祟地瞄一眼正在看书的季凌舟
嗯,看书看得很认真,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偷窥。
一直等到热意和红晕差不多消散,他才把课本一推,理直气壮开口:给我讲,我不会做。
季凌舟伸手抽过他的草纸。
!?盛寒想按住,但没来得及,
季凌舟低下头,看到了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画,以及隐约能分辨出的、许多个张牙舞爪的辣鸡鸡。
而做题所用的数字和符号,却寥寥无几。
季凌舟:
盛寒:
好了,季凌舟轻咳一声,把草纸随手放到旁边,我给你讲,认真听。
他们都没再提草纸的事,不仅碰都没碰,连目光都没有施舍,仿佛被遗忘了。
直到终于讲会了题,盛寒也终于晕乎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草纸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季凌舟的桌角。
季凌舟洗漱回来,垂着眼看了乱糟糟的草纸半晌。
等到确认手上的水完全晾干,才用两根手指,轻轻将草纸拾了起来。
他认认真真端详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草纸的背面,发现了一个先前没注意到的小猪头。
季凌舟:
某小孩儿不在旁边,他总算可以低低地笑出声。
半分钟后,他收起笑意,用钥匙打开上了锁的抽屉,从底部抽出个外皮有些旧的文件夹,翻开到最后一页,将草纸平整地装了进去。
里面还有上百张纸,每张都有盛寒的笔迹,部分已经泛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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