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7号买家靠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您放心,他没有大碍。他低声道,我当时到现场去看了,不是他逃跑,而是4号买家李文想要把他从船上私自带走,然后中途他们发生了一些争斗,最后都被船上的人带回去了。对,李文就是我刚刚向您报告的那个人,被自己的枪打伤了您的人鱼没事,他只受了皮外伤,伤口已经被船上的医生处理好了。
电话那头的人保持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声音才响起:知道了。我一会就过来。
那接下来
继续你自己的事。记得把鸟笼的钥匙交给他们的负责人。
好的。7号买家应道,停了停,又说,闻先生,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质疑您我只是有点好奇,出价太高,会不会容易引起船上人的怀疑?
电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地回:你不觉得竞价浪费时间吗?
7号买家:好像,是有点。
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电话那头传来了短促的笑声。放心,他说,不会让你付钱的。
自从听自己解释了人鱼的事后,对方似乎变得心情很好,没有再向先前电话里那样冷冰冰的了。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性格古怪,忽冷忽热他时常怀疑对方是不是患有某种心理上的疾病,以至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下笑出来,有时又在欢快的氛围里冷着一张脸。
但就目前来看,谈论那条人鱼的大多数时间里,对方的语气都很正常,没有让自己胆战心惊过。
我不是
X先生不会收我的钱。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他,他不敢。
当然,我也不是要有意赖账。只是他可能会求我不要付钱。
7号买家没太听懂,只觉得对方心情不错,在用一种谈论趣事的语气谈论这件事。
他停了一会,又说:闻先生,对方加价到650万了。
电话那头的人想也没想道:那就出900万。
7号买家应了一声,再次加价250万。
确认完价格后,犹豫了一会,他说:闻先生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问。
您,为什么
不像刚刚那样,直接加价到最高?闻缜替他说了出来。他语气轻快,仿佛自己随口说出的数字并不代表金钱,而只是在进行一场语言上的游戏。
因为折磨人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人鱼饲养Day6
如果你家里没有十位数以上的存款,建议不要饲养人鱼。人鱼的活动范围很广,假如他向你撒娇想要空中花园或者一片海域,你却买不下来,那可怎么办呢?
想点存稿结果不小心发出来了!!明天还是晚上九点更新,QAQ
第11章 自由号07
900万。
此时此刻,就算李老板再在气头上,也绝对不可能再加价了。
这个价格,够他买到十条普通的漂亮的人鱼。
虽然其他人鱼可能没有这条漂亮,但他绝对不会当冤大头,给这群不要脸的骗子送钱!
放弃竞拍,并不代表他会放弃找那群人的麻烦。李老板捏紧了拳头,大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900万,第一次。900万,第二次。
900万,第三次成交!
会场内又是一阵议论声,大到后台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老板在原地僵立了很久。直到腿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痛意,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方才太过激动、直接起身,以至于腿上的伤口开裂了。
他狠狠咬牙,坐回座位,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此时的屏幕上,新的拍卖品浮现了出来,正是那件博物馆丢失的鸟类标本。
李老板盯着屏幕。一个报复计划忽然浮现在他心里。
他没有购买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件商品。
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向异管会举报他们。
一旦异管会来到这里,这艘船上的所有参与非法拍卖都会被他们带走、处决。而自己仅仅是想要购买一条人鱼而已,绝对谈不上什么重罪。
加上自己父亲议员的身份,自己绝对可以轻松脱罪,同时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送上绝路!
李老板找到了手机上的一位联系人,管控局傅诚队长。
他与这位队长有过几面之缘,并且,非常巧的事,这位队长负责的正是这只鸟类标本丢失的案件。
李老板颤抖着手,刚要按下通话键
砰!
房门被人骤然踹开,三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扑了进来,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他手里的手机也顺势被甩飞了出去。
李老板吃痛,大叫一声,抬起头来,却对上了许先生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我猜得没错,许先生说,你果然没安好心。
异管会,管控局,24号办公室内。
我说傅队长,我们还不能下班吗?
对啊,这都快十点了。
傅队你不累吗?白天去西和镇出外勤跑断腿,晚上还要在办公室加班,这是人过的日子
不行。
三个人哈欠连天的抱怨被冷漠无情地打断了。
傅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反复对比着两份视频文件,一边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极乐鸟标本一天没有找回来,我们就一天不能休息。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傅诚忽然发了火,完成不了自己的工作,尽不了自己的职责,你还在这里和我讲条件?!你以为我们是在玩捉迷藏吗,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非要等到死人了,你才觉得自己的工作有意义是吗?!
那人被他吼懵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管控局的职责是拯救生命!傅诚吼道,不是在玩过家家,想什么时候停下就可以什么时候停下!如果你觉得没意思,现在就可以递交辞职申请表!
那人被他吼得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缩回自己的座位里去了。
傅诚也跟着坐下,继续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他旁边金色长发的女人轻轻开口:队长,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是闻缜干的。
听到这个名字,傅诚皱了下眉头。
他说:你觉得是他,证据呢?
我的直觉。女人嘟囔着,每次出了这种事,我就总觉得,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事来。
傅诚没有说话。
他神思飘忽了一瞬,目光不自觉地朝着桌上的相框里落去。那里面放着一张四个人的黑白合照,最右边的人是他自己,另外三个人却不是办公室里的三个人。
照片上没有一个人在笑。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眼里写满了坚定。
许久,傅诚回过神来,刚想开口回答自己的队员,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傅诚犹豫一下,接起电话:谁啊?
他安静了片刻。对面的人似乎在讲述着什么。
嗯,你说什么?你举报?傅诚忽然提高了声音,办公室里另外三个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着什么。傅诚则飞快地打开了对方发送过来的图片。
他看着图片里毛色艳丽的鸟类标本,深吸了一口气。
请把精确坐标告诉我,谢谢。你现在保持通话不要挂断,我们马上出发。
傅诚回过头来,拿开了手机,对另外三个人点头道:有线索,举报人在非法拍卖会上见到了极乐鸟标本立刻行动!
坐在一旁的队员孟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嘴里叫道:傅队,谁打的电话?
傅诚动作一顿: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孟南愣住,那他怎么打的是你的私人号码啊?我还以为是你的熟人呢。
傅诚顿时皱紧了眉头。
我已经把通话转给情报处了,他们会核实举报人的身份。他说,达里娅,你注意和情报处保持联系。我们现在出发。
被他唤到名字的女人一收先前的懒散,立刻道:是。
四人分别穿好行动制服,背上便携武器。傅诚走到门口,正要作最后检查,达里娅忽然开口:队长,情报处说对方不肯透露身份。
正常。傅诚说,他自己出现在那里,多半也和非法拍卖会摘不开关系。
达里娅嗯了一声,继续转述:情报处还说,对方自称是7号买家。
7号买家?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孟南随口问道。
呃你要说没有,也没有。但你要说有,也有。达里娅沉吟一阵后,说道。
一旁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队员王旭忽然道:你该不会又想提那个人吧?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吗?我这是在为破案提供线索!达里娅理直气壮道,闻缜不止一次留下过类似线索了,去年雪州的那个案子里,他正是用7号买家当过自己的假身份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队长的身形僵了僵:你们没读过心理学里关于签名行为的部分吗?这种行为
孟南忽然从后面拽了她一把。
你别老在傅队面前提他。他压低声音说。
达里娅一愣:怎么了?
他不喜欢。
?达里娅不解,瞥了瞥走在前面的傅诚,确认自己声音小到对方听不见,他害怕么?
那倒不是。孟南说,你来得晚,恐怕不知道傅队是从执行部转过来的吧。
执行部?达里娅一惊。
执行部是异管会里权限等级很高的部门,能进到那里的人,大多能与高层有直接的接触。
傅队怎么会被从那里调走呢?
你看见他桌子上放的照片吗?那就是他以前在执行部的队伍。孟南小声道,傅队本来在执行部干得好好的,结果两年前,他们那个执行小队,四个人一起出任务,三个都死在了抓捕那个人的行动里,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还被调出了执行部。据说他最尊敬的队长还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
孟南叹了口气:那可是教了他十年的人呐,亦师亦友,比亲人还亲傅队恨死闻缜了。
7号买家真的付了一亿零九千万的拍卖款。
款项打进账户的时候,整个拍卖后台都沉默了。
于是拍卖会还没有结束,南廷就已经被带离了后台,即将被交付给7号买家。
为了防止他见到新买家后又做出先前那样的伤人举动,他们在水箱上加装了一段链条,把他的右手铐在了水箱上。
这艘船上的每个买家包厢都相距很远。拍卖后台在三楼,7号包厢则在一楼,步行要花二十分钟。
南廷听了一路看守他的两名人类抱怨船上的其他人,从负责搬运的普通劳工一直说到最顶层。其中一个说X先生太凶了自己根本不敢靠近,另一个连忙扯了他一把,说你少说两句,被他听见那不就完了。
不知是不是拍卖仍在进行中,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见别的人,整艘船上异常安静。
他们最后在7号包厢门口停下。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现在敲门?
要不还是先通报一声,就说我们送到了?毕竟是这么贵的东西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通报许先生一声。
可不知为什么,五分钟过去了,许先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
南廷趁他们还在讨论对策,打量起7号包厢来。
他仔细地盯着门缝看了一会,忽然发现,这间包厢的门并不像之前经过的其他包厢那样严丝合缝地关着似乎有光正从门缝中透出来。
于是他悄悄伸出没被镣铐栓住的左手,从水箱里探出身来,用力推了一把包厢的门。
那两名人类立刻警觉:你干什么
吱呀一声,7号包厢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门根本没有上锁。
南廷朝里面看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
里面没有人。他对那两个人类说。
包厢里空空如也。
7号买家不见了。
一名工作人员愣了愣,骂了句脏话,立刻想要拨通许先生的电话。
另一个人却拦住了他:等等,我们先进去简单搜一圈吧。这个人钱都给了,不可能不要他的东西许先生这会正忙,等有了发现再一起报告给他。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南廷的水箱推进了包厢,放在角落里,然后重新关上了包厢的门。
紧接着,门锁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两人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推门。
却没有推动。
房门被锁上了。
而此刻,被推到包厢角落的南廷已经提起了警惕。
从被推进包厢的这一刻起,他就觉察到了,这看似空荡荡的房间里藏着人。
而且不止一个。
这是他在多年的训练中锻炼出的应对危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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