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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嘴唇逐渐变白,秘书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在来之前老板就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夏琛死心甚至痛恨。那样就算夏琛在美国的改造不那么成功,回来再找他,也会被他拒之门外。
通过前面的调查,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夏琛并没有将自己的家世背景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
一段关系里只要存在着欺骗,那便不堪一击。
还不明白吗?秘书继续添柴加薪,这五百万也是我们太子爷给的意思。我们老板帮他处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轰得甘越肝肠寸断。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会从禹城回来后就消失,连电话都不接。
所以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
所以现在吃完了,没兴趣了,就应该甩开了。
将一个直男掰弯,吃干抹净后扔掉,多么有趣的游戏。
五百万,呵呵,莫顿太子爷还真大方。只要不太挥霍,是够用一辈子的程度了。
心痛什么?应该高兴才是啊,能得到太子爷的垂青,陪玩了短短几个月,一辈子就不用愁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甘越自嘲一笑。
观察着甘越的表情,见大功即将告成,秘书满意地笑着起身,将那张支票重新递到甘越面前,聪明人都会拿着这张支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顿了顿他又说:哦对了,要得到这笔钱,当然也有前提条件。你也知道我们太子爷以后是要接管整个集团的,他的个人声誉也很重要。我希望你接了这笔钱,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过他,别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不待秘书把话说完,甘越突然从秘书手里抽出支票,撕成碎片后塞进秘书西装胸前的那个口袋,留着这笔钱给你家宝宝太子爷买尿不湿去吧。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记着被狗咬的过程来隔应自己,更不会到处去宣传自己是如何被狗咬的。
秘书没想到甘越是这反应,当即愣住了。
我不会再与姓夏的有任何瓜葛,也请你们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甘越冷着脸指向门处,现在请离开我家,立刻马上。
秘书滑动喉结轻轻咽了咽口水,理正西装和领带,丢下一句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提着公文包怏怏而去。
关门声后,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若不是茶几上那喝了一半的水,甘越真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就在前不久他还在为获得幸福而满心喜悦,而现在却被告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
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甘越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胸口才不至于堵得想死。
果然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眼泪抑制不住地流,甘越将脸埋进手心自言自语,怪不得他非逼着我说出来,他根本不在乎灵不灵的。骗子,大骗子,害人精,大骗子
穷得吃不上饭买不起衣服是假的,直男是假的,连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无微不至的关心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接近,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恶趣味的做戏。
不得不夸一句太子爷演技高超,又有那好相貌,不去当演员实在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心还是痛得要命,本来又大又圆的眼睛此时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还视物不清。
干了的泪痕挠得脸颊刺痒难当,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地朝卫生间走去。
扭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脸上的不适得到缓解。直起身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还真是又颓又丧,跟生了大病似的。
那位太子爷看到自己如今这个模样,应该更有成就感吧?甘越想。
何必为了一个人渣折磨自己,一个趣味低级的渣滓值得自己这样伤心欲绝吗?
不值得!
快速而用力地将水往脸上呼,试图将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从脑子里冲走,足足五分钟后才将水龙头关闭走出卫生间。
虽然几天没好好吃东西,肚子却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但饭还是要吃的。
身体需要补充能量,不然就会出差错。被一段此刻只能恶心到自己的感情搞坏身体多么愚蠢不是吗?
不想让外卖员看到自己此刻的衰样,甘越决定自己做些吃的。
打开冰箱拿出鸡蛋、番茄、腌制好的鸡排还有吐司。
三明治,美味又营养,最重要的还简单,甘越觉得做出一个来完全不在话下。
然而,手忙脚乱地起锅烧油,在第一个鸡蛋打进锅里的时候手就被飞溅出来的热油烫到。
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不小心带到锅柄。
咣当几声响,锅倒扣在了地上,还未成型的鸡蛋在橱柜上撞出一摊恶心的污渍,蛋液下滑聚集在柜底的凹陷处,热油迸溅得到处都是。
紧攥着拳头看着这一片狼藉。半响后,甘越吁了口气,将一切收拾干净后又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小心翼翼地开始煎第二个。
第二个不但糊了还在翻面的时候散开了,第三个是这样,第四个也是这样。在第五个贴在锅上被铲得稀烂后甘越终于耐心告罄。
强忍的愤怒终于冲到极点,将中岛台上的一切都扫到了地上。
冲到阳台去将那几盆多肉砸碎。卧室里属于夏琛的枕头也撕碎,让棉絮落得到处都是。
冲进衣帽间,猛然拉开衣橱的门,挂着的,叠好的衣服,将衣橱塞得满满当当。三分一是自己的,三分之二是夏琛的。
看着那些最贵都只是将将突破四位数的衣服,还有两套反季打折时买的冬装。甘越自嘲地笑了。
这些衣服在太子爷眼里应该都是垃圾吧?十件也抵不得他平常穿的一件吧?自己当初带着他去买的时候居然还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那样子在太子爷眼里应该是傻气十足的吧?
将衣服全都扯出来甩到地上,拿出剪刀来一件一件剪碎,就像想剪碎这段糟糕的过往一样。
第55章 回到原来的小窝
真的很庆幸,以前租的那个房子还没有被其他人租走,甘越又回到了他原先的小窝。
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有自己的一些必需品,还有没剪完的,夏琛所剩无几的衣物。
当时发了疯似的把那些衣服拼命的剪,死命的撕,到后来突然就想明白干嘛要和这些衣服过不去呢?
虽然码数大了一些,将就着穿还是行的,特别是冬装,大大小小也看不出来差太多。
自己又不是太子爷那种可以挥金如土,到处施舍五百万的富豪,当然是能省则省。
留下这些,今年起码不用再买衣服了。
将摩托车开到二手车行去卖,老板说车子虽然是没开几个月的新车,但磨损得有些严重,要比市场价低些才愿意收。
甘越不想同他掰扯,按照他开的价就直接卖了。
卖完车随便找个路边摊吃了点东西,再沿着街闲逛。
最近他逛街的次数可以说是比整个大学时期都多。
原来路口那家杂货店门口拴着的小花狗,脚底板是黑色的,几年了,他都没注意到;
原来临街那家水果店的老板是北方人,是最近聊了几句发现的,口音很重;
原来附近那个公园里有个老人每天傍晚六点准时来用水写毛笔字,字跟印刷出来的一样,还能用双手同时写。
夜深了,回到家中,开个恐怖片,看完后躲进被子里,让脑子里除了装着害怕就装不下别的,直到睡着。
看着那印有某心理咨询中心的英文招牌,夏琛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想不到在这个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还有披着心理咨询中心外衣的戒同所。
车子停在不远处,两个名曰保护实则监视的保镖站在车前。
张沐云掐着手,仰头对高出自己一个多头的儿子说:妈妈陪你一起进去吧?
夏琛直视前方默不作声往里走,几分钟后张沐云被拦在了前厅。
半个西瓜搁在腿上,用左手扶住,右手挖着里面的果肉往嘴里送。
电视机里长相奇特的怪人一斧子砍向一个年轻人,随着一声惨叫,斧子劈开颅骨嵌入脑中,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那瞪得眼珠都快脱眶充满惊惧的眼睛。
瓜瓤在口腔中因受到挤压而迸出甜蜜的汁水,红色的液体湿润了嘴角,有向下巴爬去的趋势。甘越眼不离电视,用手指刮了下嘴角,喉结滑动后又挖了一大勺塞进嘴巴咀嚼。
即使年轻人断气了怪人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斧子接一斧子对着那不成样子的头上砍,血肉横飞,脑浆迸裂,红色的固体液体溅花了洁白的墙面。
西瓜吃得只剩一小半,甘越打了个饱嗝,关掉电视。
在连续看了十五晚恐怖片之后,甘越倒是希望真有鬼从电视机或者马桶里爬出来将他掐死。
洗完澡躺在床上,打开了好久没打开的平台,各种提示都成了省略号。
虽然久不更新,靠着前面那些视频吃老本,也还有一定收入。甘越提了现,看都不看就将那些评论和私信全部清空。
从心理咨询中心走出来时,夏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至于颤抖得太明显。但在张沐云迎上来问宝宝感觉怎么样后,还是忍不住冲到路旁的垃圾桶处吐了起来。
本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不断地干呕导致胃和喉咙痛得厉害。
当然痛的还有跟在一旁心急如焚的妈妈。到美国接近一个月了,她看着儿子承受痛苦日渐消瘦。儿子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服从。
在来之前老公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可这真的是为了儿子好吗?
她不知道儿子在心理咨询中心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问他都不说,她只知道他每次出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呕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让她心惊胆颤的呕吐声甚至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终于找到工作了,甘越都后悔毕业时没有响应学校的分配。现在大部分应聘要求把工作经验看得比学历重要,而他以前做的那自由职业完全算不上是什么工作经验。
在被拒绝了十多次后,他终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干起了程序员。他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他再也分不出脑子去想别的。
第56章 哥哥我回来了
今年的天气对于燕城来说,似乎有些反常。本该在夏天落的雨,却在入秋之后跟还债似的不停下。按照三天小雨两天中雨一天暴雨的顺序无限循环,一个多月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拿了把黑色大伞,刚走出大门,甘越就被一股带着湿气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往年的中秋是可以用短袖来度过的程度,而此时甘越在针织衫外还套了件卫衣,毛孔依旧因感受到寒意而紧收。
撑开伞走进雨里,在小区门口的阳光早餐买了手抓饼和豆浆,用去公司的这两站路在公车上吃完。
掐着点来到办公室,见同事们都歪斜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呈现出因十一假期过度消耗而产生的惫懒。
在工位上坐下后打开电脑,甘越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们组正在开发一个新的软件,他的职责就是检查编写好的程序是否存在bug。
中午刚到下班的点,办公桌被人扣响,甘越将视线从电脑上挪开,就看到组长郑斌那微眯的眼和富有深意的笑容,一起吃个午饭?
哦,不了。甘越将视线放到桌上,我中午有事。
那真遗憾。郑斌耸耸肩,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为了工作,甘越强忍住没有对他的上司翻白眼,只是挂着假笑说:家里有点事。
在他刚进公司一个星期时,他的组长就请他吃过一次午饭。那时候他开心的以为是上司对新员工的关照与激励,屁颠地跟着去了。
直到组长说出那句我们是同类,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他认为的那种请客。他假装不明白组长的意思,而组长又说了一句我喜欢你的眼睛。
当时甘越就想让摆在自己面前的牛排给组长那油腻腻的背头增添一抹色彩。
强忍着冲动他勉强笑着说:我们不是同类。
组长下巴抵着手看了甘越一会,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你身上的味道骗不了我。
这他妈就是职场性骚扰吧,甘越忿忿地想。
草草吃完饭,临走时甘越坚定地说:对不起,我们不是。
虽然极力否认,组长的话还是刺痛了他某根神经。下班回到家,他打开了好长时间以来甚至都没在脑海中出现过的从前的珍藏。
在连看了两部珍藏小宝贝依旧十分安静地睡在自己腿间之后,甘越接受了事实。
回不到以前了,从一个兔崽子打开了他身体最隐秘的那个地方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关上电脑。甘越拿着他的黑色大伞,来到一家东南亚小馆吃越南春卷。
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春卷和炸蔬菜,再要一杯果汁。一顿饭用完整个午休时间,然后踩着点进办公室。
自从听到那句我喜欢你的眼睛之后,不是工作时间甘越绝对不会呆在公司。
下班后回家,边上楼梯边打开外卖APP点餐,甘越突然就犯了选择困难症。在炒面和米粉之间犹豫不决,眼睛盯着手机都快走到家门口了,也没有做出选择来。
临近家门的时候,余光中瞥见门口似乎站着个人。茫然地抬起头,进入眼帘的竟然是夏琛那如同挖到宝藏一样开心的脸。
脚步一顿,脑子也跟着宕了机,直直看着眼前的人半天不知还如何反应。
夏琛咧着嘴往前一步伸出双臂像是要给甘越一个拥抱,可不知怎地又退了回去,哥,你这一天去哪里啦?我从早上等到现在了,你终于回来了。还有你怎么退了那个房子?我去那里没找到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有搬到别的地方去。还有你的电话怎么限制陌生人呼入呀,我给你
夏琛还在激动地喋喋不休,回过神来的甘越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在他被推得趔趄之际迅速开门进屋。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甘越看到夏琛的眼神中杂糅着错愕和惊惶。
靠在门上,甘越因突如其来的胸闷大口喘着气。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出现,又想折磨我吗?又想让我吃不下睡不着吗?为什么又要来扰乱我的生活。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双手不知不觉抓向头发,用力扯都感觉不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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