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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怎么会这么可爱!他在床上了个滚,窝在被窝里无声嚎叫。
他不知道自己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入睡的,脑子里全是恋爱废料,秋寻欢一遍又一遍的告白在他脑子里循环,温柔得让他在被窝里没出息地洒了几滴眼泪。
至于如何回复边北这件事,自然被他华丽地忘了个精光。
第36章 荼蘼
【井寻昼: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两情相悦了吗?】
秋寻欢看着聊天栏上最后一条消息,无奈地笑了
差得远了。他轻声,放下手机,敲响了眼前的门。
请进。门后传来了男人清浅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秋寻欢推门而入,看见易掣风穿着黑色的浴袍,微卷的长发自然散落在肩头,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你果然来了。易掣风用叹息般的声音说道。
秋寻欢面无表情,走到他对面坐下。易掣风为他倒了红酒,猩红的酒液倒映着他的面孔,某个瞬间有如修罗。
尝尝?酒庄刚送来的。易掣风说,就是年份有点近,不过刚好适合你这种年纪。
你有什么事吗?秋寻欢接过酒杯,浅啜了一口,就放在一旁。
你不怕我?易掣风挑眉。
秋寻欢淡淡地笑了笑。易掣风与他对视,看到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眼前恍惚出现了某个影子。
你虽然是个疯子,但你从来都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秋寻欢说,这里只有我和你,一旦我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掉干系。
你比你母亲聪明多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易掣风说,你应该从易敏云那里得知了情况,财产分割看似是五五均分,但除了江湖境,留给我的基本都是不利的部分。
你难道没想过老太太这么分割的目的吗?明知你与易敏云联合,却把你的最大心血江湖境分给我?
老太太总有她的道理。秋寻欢提到老太太,语气自然的谦恭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心里恨透了那个老东西。
易掣风冷着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对你我的好还不如易敏云的千万分之一,明明你我都是易家的人!
老太太尸骨未寒,慎言。秋寻欢淡然道。
易掣风看着秋寻欢平静无波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容奇异又诡异。
秋寻欢,你倒是不怕死,敢来单独见我。易掣风狞笑着,仿佛终于撕开人皮装束的恶鬼,你说得对,此刻你的确是安全的,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疯子。秋寻欢盯着他,向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带上一丝厌恶。
我倒要谢谢你来看望我这个疯子。易掣风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我知道你来找我为了什么,我的答案是不,我会将你爱的东西全部毁掉。
大起大落的情绪消耗了过多的氧气,眼前恍惚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她弯着眸子,用那向来馥郁如美酒的声音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有人离开,易掣风都未曾反应过来。他拿起红酒杯,将酒液一饮而尽。
回想起秋寻欢的背影,易掣风的眼神带上了些许落寞。他没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和你母亲很像。他轻声道,长相、性格,还有语气
甚至是死法。
自古人们便在争论创业难亦或是守业难的问题,但其实并无可探讨的余地,因为这个人世并不存在永恒。
紫薇中央广场上盘桓多年的巨幕,有如巨龙一般统治了整个池星城的目光。
而与肉眼可见的强势相反的,宸星,这条隐藏在暗处的游龙,也在无形中扼住了整个赤国的咽喉。
所有食肉者都以为它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它太强大了,强大到渗透入这世界的每一个细微角落,可它又太自大了,因为它妄图成为永恒。
池星城的人们早上起来,定会发现,院子里的荼蘼花已经谢了。
人总在某种时刻产生一些奇妙的预感,比如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妻子感应到丈夫的受伤,母亲感知儿子的死亡。
科学暂且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历来也不乏将之写入的文学作品。
井寻昼从小就被人喊猫,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猫相,更是因为他近似于野猫一般的灵敏的直觉。
不知为什么。井寻昼早上醒来,忽然觉得心口某处有些细微的疼痛。
他本以为是熬夜外加愤怒的后遗症,但身体各处汹涌而来的强烈不安则明晃晃地昭示着一个事实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来公司,这么突然?他收到了易敏云的电话,他现在仍对易敏云上次为他开办的土味庆功会心有余悸,你不会还要整我吧!
怎么会,是很严肃的事情。易敏云说,你和小秋的感情也进展到那个地步了吧?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了。
到底是什么啊?井寻昼挂了电话,无论他如何百般追问,易敏云就是三缄其口,非要他去现场才肯说。井寻昼挠了挠头,脑海中快速闪动着经典画面
拿走这五百万,离开秋寻欢。
其实我们少爷从小就已经有婚约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来人,把他给我处理掉!
井寻昼一拍脑袋,将逐渐从狗血大制作变成扫黑除恶纪录片的脑内画面掐死在摇篮里,但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却如何也无法消除。
都怪云妈。他嘀咕着,什么事非不告诉我,让我瞎猜不是更可怕吗。
就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他那工作效率奇高的经纪人。
他本以为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着也得是司夜那种长手长脚的冷面煞星。
但见了面后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女生,只不过紧绷着那张脸的样子,真的很像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故作成熟的司夜。
易敏云女士叫我来送你。她冷声道。这副熟悉的做派看得井寻昼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这人连说话的腔调都与司夜别无二致,简直就像一个迷你版的司夜。
我还没换好衣服呢。他挠了挠头。
车上换。她说,我给您准备了礼服。
喵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井寻昼糊里糊涂地上了车,两边他只在合同中见过的生活助理直接将他夹击包围,他还未来得及反抗,身上已经穿上了还带着木质香气的贴身正装。
穿上了无比贴身的衣服总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但井寻昼还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他隐约意识到了,与寻常的垃圾年会不一样,自己即将前往的是一个不得了的场合。
这衣服也是云妈易敏云女士订的?他捂着双臂瑟瑟发抖。
是我预定的。经纪人说,我以前是专门管模特的,还是第一次签电竞选手。
井寻昼察觉到经纪人说这话时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以为是错觉。
但接下来就听见她说:像你这种窄腰翘臀,当内衣模特再适合不过了可惜肩不够宽。
井寻昼闻言立马将自己捂得更死,较之先前更觉惊恐了。
一路无话,到了会场,井寻昼望着金碧辉煌的礼堂,像是误入霓虹灯河的溪鱼,连亿人直播都能面不改色通关的他,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是易家常用于宴会的场所,对外说是鹿鸣酒庄。经纪人贴心地上来替他整理被他捂皱的衣服,不过既然是易女士亲自叫您过来,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灵活的手指手法专业地将领系成一个精致的温莎结,祝您玩得开心。
很快就有穿着体面的侍从注意到了井寻昼这里的情况,微微俯身为他引路。
原先还无比贴身的衣服,此刻在身上就像是某种奇怪的刑具,让人几乎忘却了自身的意志,反而像是被这些衣物驱使着前进一般。
香车宝马,衣香鬓影,各式翩跹的裙尾,琳琅满目的酒水,他只是轻轻一嗅,就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奢靡气息。
他与宸星合作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纸醉金迷的场景。他总是很宅,宸星也希望他变得更宅。
对于它们而言,井寻昼越没有人脉,越孤立无援,越符合他们的期待。而对井寻昼个人来说,他只是单纯地厌恶这种生活。
【小井啊,再给我一些钱吧。】
脑子里冷不丁地冒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画面,他抿了抿唇,大步跟着侍者走入了会堂。
所经之处愈来愈偏僻,方才的美酒与美人好像是只存于旧池星的一场幻梦,逐渐远了声音,模糊了影子。
井寻昼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问道:我们是要前往哪里?
就在前方。侍者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像是什么设定好的机器人。
井寻昼内心咚咚敲起了鼓,一些可怖的预感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眼见周围越来越冷僻,井寻昼局促不安许久,刚想再度询问。
易女士就在前面等着您。侍者一个鞠躬,将他留在了一扇门外。
易敏云叫我过来到底做些什么呢?
井寻昼想着,只不过还未等他来得及想明白,就被某人握住了手。
不见了?礼堂二楼,易敏云差点摔碎了手中的香槟。
我在您约好的地方接送井先生,可是他好像早就跟着别人走了。秘书慌张地说,我们已经派人去调监控了。
怎么回事?易敏云问道,那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弄丢?
我们接到了最新的消息。秘书不安道,有人目击到易掣风也出现到了会场里,好像他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酒庄附近徘徊了。
他来干什么?易敏云一愣,他不是应该在逃跑的路上吗?
脑子里某根弦被拨动,易敏云想起了某个人的警告声,心里骤然一紧,立刻冷声道:快!准备疏散!
可是股东们才刚刚
来不及了!易敏云骂了句脏话,这个疯子!
第37章 花事了
秋寻欢?井寻昼看向握着自己手腕的人,你怎么在这也是,你好歹也是易家失散多年的少爷呢。
这个时候还要取笑我吗?秋寻欢微笑道。
井寻昼看着秋寻欢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
手腕可以松开了。他小声道。
这样握着不舒服?
井寻昼张嘴,细声细气地说,牵手不是更好吗。
这次显然是秋寻欢愣住了,他失笑一声,顺势与井寻昼十指相扣。
井寻昼甚至能感觉到秋寻欢微微发烫的掌心,他悄悄抬眸看着这人完美的侧脸,这个人完美得就像是古籍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虽然完美无瑕,却因此少了几分人气。
而此刻掌心微烫,这份温度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这个人与他一同紧张。
小昼,接下来照我说的做。秋寻欢的声音温柔,之后我会跟你解释,好吗?
转身,离开这条走廊,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他俯身,在井寻昼耳畔轻声,易敏云会派人来接你,只要她看到你,就知道怎么做了明白了吗?
他抬头,对上了秋寻欢柔和的眸子,不知为何就被蛊惑了心神,没由来地点了点头。
就现在,离开!秋寻欢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推门而入。
井寻昼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重了,他再度推门,发现门已经被锁在了门外。
虽然内心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但想到秋寻欢的话,他一咬牙,转身向走廊外跑去。
我就知道会见到你。男人回眸,脸上带着微笑,但突出的话语却无比下作,小贱种,你过得还好吗?
托易总的福,还活着。秋寻欢靠在门背上,感受着门外的细微震动,借此判断那个人到底有没有乖乖听话。
你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男人说,是觉得对方安全了吗?
易总的目标是我。秋寻欢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现在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典雅而明亮的室内,两人在对坐品茶,一人如玉如雪,一人月貌花容,远看像是一幅美好的图景。
如果此刻进来的是井寻昼,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男人放下茶杯,淡然道。
我会假装易敏云的人,借口与他修订合约,近身将他迷晕。当然,我并没有想弄死他的想法,毕竟他只是一个诱饵。
我想杀死的人,一直是你。他说完,直勾勾地盯着秋寻欢的脸。
我知道。秋寻欢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端庄又温柔。
明明是个贱种,不知从哪来的本领,竟然摸了回来。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把你杀了,再来一千只猫也救不活你。
他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秋寻欢的眼睛,试图从里头看出一丝惧意来,不,我应该动点手脚,把你这张脸撕碎,这样易总也会厌烦你,哪还能活到今日?
秋寻欢与男人对视,面无表情。
哎呀,生气了?男人笑道,附赠一条想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一墙之隔外,恰好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着火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连不断的呼救声。仿造古建筑的木构鹿鸣酒庄,在熊熊火势下简直不堪一击,而室内的两人却对外面的地狱图景视若无睹,颇有几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将风范如果忽略其中一人已经隐隐发红的双眼的话。
那个蠢女人,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能保持那种愚蠢她晃着那张跟你那样,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脸,仅此就让掣风意乱神迷。男人喃喃自语道,我绝对无法忍受,太恶心了,太下作了。如果不是掣风一直护着她,我又怎么会等到你出生才有机会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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