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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了结束不到半分钟的通话记录和摄影师小蒲收到短信的发件人,江亚胥平展的眉头又一次蹙出深深纹路。
“没错,是孟院长的手机号。”
被动卷入事件漩涡中心的周咿,疾步上前提醒:“有没有可能是手机号码模/拟/器发的短信?”
摄影师小蒲脸色灰暗,嘴角下垂,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似的憋出一句:“模拟孟院长的手机号并不难,可是给我发短信的人怎么精准对应到我的号码上的?那人既知道你们在这个备用的排练厅排练,他还告诉我周咿只排半天,叫我赶在演员解散前过来拍照。”
“冒充谁不行?”孟伯翰的声音在摄影师小蒲背后骤然响起,“非得冒充我你才舒坦?”
摄影师小蒲打了个寒噤:“孟院长,不是我,真的……”
“我说的‘你’是泛指,没特指你一个人。”孟伯翰面色沉郁,“但我把话撂这儿,谁会无缘无故冒充我给你发短信?你心里应该有答案吧?”
摄影师小蒲灰暗的脸色变得煞白:“您说我自导自演?”
孟伯翰勾勾嘴角,情绪毫无起伏:“年轻人,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今天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宣传科等着,等调查结果出来我叫会计给你多结一个月的工资。”
摄影师小蒲愣了半天,突然笑了:“孟院长,您把人往绝路上逼,甭怪我不客气!”
说着,摄影师小蒲看向汪雪芳:“芳姐,那张SD卡你收好了,别急着格式化,最好把里面的照片备份十几份,交给不同的人保管,关键时刻一定有大用。”
“孟院长,这个月的工资和您施舍的下个月的工资,我全都不要了!”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摄影师小蒲摘下剧院员工证,“啪”的一下甩到孟伯翰脸上,扬长而去。
孟伯翰保持先前的姿势没动。
演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排练厅里笼罩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之中。
“孟院长,您还好吗?”江亚胥轻声问,“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小蒲肯定是气急了才这么做的,要不我找个人送您回家休息?”
“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但别因为某个人打乱你们的节奏。都忙吧,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们!”孟伯翰板着脸,转身走出了排练厅。
江亚胥顺手关紧排练厅的大门。
“好了,回到自己的位置,调整情绪,快速进入角色。”望着就位的演员,江亚胥的表情恢复如初,眼神专注地环视全剧组,声音压低却异常清晰,“大家都是事件的亲历者,我希望你们每个人全身心地投入排练和演出。等到首演成功,我们一起去挖掘SD卡里的秘密,能做到吗?”
“能!”
“当然没问题。”
“我们把那张卡锁起来,首演过后再看。”
始终沉默不语的张韬站直身体,朗声建议:“江老师,我们不是有个公用的储物柜吗?就把芳姐拿到的SD卡锁到里面好了。”
“不行。”汪雪芳一票否决,“剧院的储物柜只有一道锁,不安全。”
隋波的声音从角落幽幽传来:“银行的保险箱业务,别人想尽办法都偷不走。多设几道屏障,比如解锁保险箱的凭证是五个人的指纹,少一个都打不开的那种。”
“聪明啊,小伙子!”江亚胥赞许地笑笑,“就照隋波说的办。”
“江老师,我们出发吧!”温嘉言小声说,“银行月底办业务的人多,现在赶过去有望在下午两点前办妥。具体选哪几个兄弟姐妹录指纹,您来决定。”
江亚胥第一眼就瞄准了周咿。
“江老师,抱歉。”周咿摆手,“我下午要去见律师,已经跟您请好假了,没法去银行。”
“是啊,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有事要办。”江亚胥转过头,伸手指向汪雪芳和张韬,然后是温嘉言和郝曼思,唯独不理会高举双手跃跃欲试的滕佳怡。
“您给个机会嘛,江老师!”滕佳怡面子上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
“加上我自己,五个人已经齐了。”江亚胥说,“你教孟院长的小孙女弹钢琴,和他们家关系亲密,这次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
滕佳怡无语应答。
她悻悻地走到一旁,双手抓住舞蹈把杆,用力拽了几下。
备用排练厅正是因为设备老化才成了备用的。滕佳怡一番猛烈的操作,靠墙安装的把杆意料之中地松动了,固定螺栓处的墙皮纷纷脱落,墙面赫然多出了几个一元钱硬币大小的破洞。
江亚胥厉声道:“情绪这么不稳,怎么演好你的角色?”
滕佳怡肩膀微微颤抖,突然发出伴随着吸气声的一连串怪笑。她缓缓转了半圈,眼睛根本不看江亚胥:“江老师,我这样的表现正中您的下怀,不是么?当着同事的面,您就假装公平了——昨天您找服装组谈事,我恰巧路过,您说要大改剧本、彻底删除我这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我发脾气,是抗议您的虚伪。跟那些什么SD卡、银行保险箱和破指纹,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亚胥坦然一笑:“随你怎么说。我从来不会抹杀大家的努力付出,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滕佳怡扭过脸,瞪着江亚胥:“您放心,维修把杆的费用我一分不少。我马上就到财务室,让她们从我的工资里扣!”
冷风拂过在场每个人的面颊,排练厅的门开了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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