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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瞥了她一眼道:“你丈夫。”
“咳咳咳咳咳!”
……
细细想来,好像也的确如此。
宋如涧是她的丈夫,他的父亲又和她渊源颇深,更何况还可以说是因她而死……
若是她当场就死了还好,如今恢复了意识,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和他谈谈。
宋简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他和他弟弟,现在都守在宋江城的尸体旁。你一直没醒,你兄长不肯放人,是我说,至少要把他收殓进棺材里,他才松口,只是却还没有下葬,停在一所别殿里。”
这时,宋简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并不在城外的军营,而明显已经入主了皇宫。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去见他……”
但无论怎样努力,她的双腿都不听使唤,无法下床。
见状,神医道:“你现在这样,怎么去见他?我去叫他过来。”
不等宋简阻拦,他就已经转身出去了。
其间,桑高进来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又加了一壶水——他一直守在门外,宋崇凛在里面陪着她时他守在门外,宋崇凛被赶出去的时候,他也还是守在门外。
他面无表情,显得心情很不好。宋简和宋端入宫时,他正在安义身边,负责与他联络,准备里应外合,岂料宋崇凛半路冲杀进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导致了宋简中毒差点不治。就跟边明歌一样,他也非常生自己的气,觉得若是自己能陪在宋简身边的话,绝不会让她受此劫难。
桑高帮宋简在腰后垫了几个枕头,让她可以坐的更舒服一些,她向他小声的道了声谢,桑高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抿紧了嘴唇,又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宋如涧就穿着一袭应当是孝衣的白色粗硬布衣,神色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愁,走了进来。
面对着他,宋简明知道自己应该对他说点什么,可一时之间却又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宋如涧的神色也很憔悴,他先开口道:“听说陛下想要见我?”
宋简面露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还好吗?”
宋如涧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好与不好……也就这样吧。”
宋简下意识又忍不住的用上了敬语道:“那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宋如涧垂下眼睑道:“不知道您有没有事情想要告诉我?”
好家伙,这反问的艺术,这就是情商吗?
“……我都可以告诉你,那么你……咳咳咳……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宋如涧垂着眼眸想了片刻,“那么恕我冒昧,请问您和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受嗓子不适的制约,宋简慢慢的将自己的“前世”、“前前世”的记忆,又转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宋如涧沉默了很久。
“原来如此。”他说,“前世的记忆……我也曾经听说,有孩童忽然说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却是与自己的身世全然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可我从来都是半信半疑,毕竟从未亲身经历过,没想到……原来身旁就有这样的例子。”
他默默地凝视着地面上的某个地方,怔怔的出神了许久,然后忽然道:“我毕竟是父亲的儿子,对于他的事情,不可多嘴。但是,我想问问关于你的兄长。”
“我的兄长?”
“是。就是您前前世的兄长,也是您今世的兄长。”
“你想问什么?”
“您不恨他吗?”
“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你们见面时,你好似对他非常愤怒,可是在生死关头……你还是不想让他死。”宋如涧道:“人在将死之时,最不会说谎,为什么你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却还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
她发现自己很难在“我恨宋崇凛”的这个前提下合理的解释这个问题。
宋简不自觉的蹙起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承认道:“也许……我的确没有那么恨他吧。”
宋如涧的声音低沉而又柔和:“为什么?”
宋简组织了一下词汇,才慢慢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也很生气。可是我有时候觉得,人在世上,只活一次,那么,每个人都努力让自己快乐,是不是可以理解?”
她看向宋如涧道:“我兄长……他来到世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命中注定之人……你想,人一辈子能遇见几个真心所爱之人呢?若是就此错过,是不是有些可惜……?所以他不管不顾的想要抓住……我倒是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敢想敢做,绝不让自己委屈……”
宋如涧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的神色毫无作伪,不由得轻声道:“你兄长能有一个这样理解他、体谅他、包容他的妹妹,是他的福气。可是,难道你觉得,他为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牺牲你、践踏你,都是可以接受的吗?”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时候觉得,”宋简为难的笑了笑道:“其实我才是那个阻碍他的人。”
她说:“你看,他们交相辉映,两情相悦,要是没有我这个障碍……他们不知道是多幸福的一对神仙眷侣。有些时候,我觉得我下场不好是正常的,毕竟……”
毕竟,她只是个从中作梗的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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