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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凤坐在屋顶上吹风的时候,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见他一向表情柔和的面容,此刻是罕见的冷峻严酷,夜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了?”
“……”
“训诫堂堂主禀告我,你下午自请罚了三十鞭。”
提起这件事情,青凤的表情隐约浮现出一层怒气,那姣好的脸庞顿时显露出一股冷艳之气,但那是对自己的怒气。
“我……失职了。”
“怎么说?”
但青凤并不觉得,自己心中的感受,是能当做任务报告一样,完完全全坦白在首领面前,供他评判的东西。
他年少时就离开了魔教,虽说依然为魔教做事,可在外头,他是情报组的头目,只有他管束别人,没有别人管束他的道理,再加上离南宫淳这个教主天高皇帝远的,过的不知道多自由。
更何况,他混迹风月场所,见多识广,上至王宫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有所接触。比起自小养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因而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生命中只有主人的暗卫,思想更为开放活跃。
于是一回来,青凤就感觉到了一阵压抑。
不仅在教主的眼皮子底下,要活的小心翼翼,还多了一个顶头上司夜,总管一切暗卫事宜。不能随意离开,没有自由,那感觉,就仿佛在天空中飞翔久了的鸟儿,突然被抓进了笼子里,怎么都不得劲。
暗卫要没有自己,才能被称之为暗卫。
可青凤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自己。”
在魔教之中,这种不同就成为了痛苦的来源——因为这是绝不容许的失格。
一开始,在听说教主要安排他到夫人身边去的时候,他是很厌烦的——他讨厌女人,在青楼中,他见过的女人可能比其他人一辈子能遇见的女人都多。
有很厉害的女人,有很愚蠢的女人,有很悲伤的女人,有很精明的女人,有很狭隘的女人,也有什么都无所谓的女人——但没有一个让他喜欢的女人。
但没想到,如今只有在夫人身边……只有在宋简的身边,他才能感觉有片刻松缓,才能稍微喘息。
她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舒适恬静,像是高山流水,幽涧清泉,又像是三月春风,拂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湖面。1
只有她,把他当做了一个有“自己”的人看待,并且对此视若平常。
而见青凤一直沉默不语,夜道:“你是对教主安排你担任夫人的暗卫一事有所怨言么?”
“不。”青凤飞快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第一次担任暗卫,实在做得不够好。”
“比如说?”
见夜穷追不舍,青凤顿了顿,像在梳理过程,过了一会儿,才咬牙道:“夫人要我帮她修剪头发。我学习女人的技能学了那么多年,又在青楼那种女人扎堆的地方混迹多年,自然没有什么难度。”
“嗯。”
“……但是却不小心剪到了手,还暴露了本音。”
“……嗯?”
“夫人很担心,用手帕帮我按住了伤口。手也被我的血弄脏了。”
“……”
“我说我去自请惩罚,她不许我去。她对我很好……我却不小心……提及了她的伤心事。”
“什么事?”
青凤眉头紧皱道:“我问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也对下人这么好。”
“夫人怎么说?”
“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她忘记了。”
“你还是去自请惩罚了?”
青凤怏怏不乐道:“十鞭子是罚自己弄脏了主人的手,十鞭子是罚自己居然这么不会说话,十鞭子是罚自己没有听从主人不要去受罚的命令。”
“青凤。”夜听完道:“夫人似乎很在意你?”
“因为夫人……”青凤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把暗卫……实在是想得太过天真单纯了……”
暗卫是工具,她却仿佛当成了朋友。
青凤低声道:“……或许是因为,夫人太寂寞了吧。”
“夫人寂寞,自有教主存在。”但听出了他语气中——作为一个暗卫绝不能存在的柔软之意,夜蓦地警觉道:“青凤,你是缩阳之人,可不要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青凤自小在外也是被人一直捧到这么大的,听见的话,多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自然也养了一份傲气。虽说知道自己在魔教里应该小心行事,但此刻听见夜如此不客气的话语,顿时没能忍住脾气。
他面上带着微笑,语气听不出丝毫端倪,说的话却很是要命:“若是夫人心地善良心疼我都不行,她对你也很是上心,时时提及呢。”
“……”
“她找我剪发时,问我是不是暗卫都是什么都会,我说剪头发这种事情,大约只有我会,她一下子便问道;‘夜不会?’。怎么,你跟夫人接触很多?”
“……并不。”夜顿了顿,“她提及我……大约是因为,我是教主的暗卫。也许是想通过我,联系教主。”
但他很少一次性解释这么多,青凤挑了挑眉毛,察觉到了夜仿佛有一丝动摇。
“说起来,自上次夫人和教主吵完架也过了一段日子了……教主最近心情如何?”
“无可奉告。”
“教主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来夫人院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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