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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一次,开篇漫长,不疾不徐,润物细无声。给了她机会看清他藏在暗处的身影。
他的身影太沉,也太重,仿佛一座大山,山里藏着数不完的宝藏,等着她去发掘。
姜意南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凝视着她。
窗外有风灌进来,带起窗帘细微的浮动,长长窄窄的一道浮光掠过他的脸,她于不经意间看清了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好似一道亮堂堂的日光,温暖,且有力量,轻易就穿透了她的内心。
她心底的那座冰山在一瞬间消融了一大半。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有些心慌,不适应,更难以自处。
她拼命想去抓住冰山的残骸,想将它们复原。可惜双手却只打捞起一团冰水。
正是焦灼慌神之时,居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门铃声。
突兀生硬的两声闷响,徒然撞破室内的暗潮。
黑暗中两人皆是一愣。姜意南蜷起身体,浑身紧绷,面色慌张。
顾砚钦碰了碰她脸颊,轻声安抚:“别怕,应该是妈。”
他悄声叮嘱:“别出声。”
门铃响了两声,随后就断了。
门外的人嘀咕一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啊?”
来人并未逗留,脚步声很快就远去了。
姜意南暗自松了口气,身体松懈下来。
顾砚钦不由失笑,“这么怕干嘛?我们名正言顺。”
姜意南:“……”
她忍不住腹诽:还名正言顺?
谁给他的自信?
分明是名不正言不顺。
深究起来他俩顶多就是炮.友。
一次又一次的突破防线,放纵自我,无外乎是因为多巴胺分泌过多,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然的吸引力。
顾砚钦咬她耳朵,“在想什么?”
姜意南摇摇头。
“意南。”他喊她的名字。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嗯?”
“你相信缘分吗?”
“什么意思?”
“人生其实是个圆,我们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或许在过去某个特定的时间,我和你早就见过面。而现在不过是久别重逢。”
第一眼就惊艳的人,未来一定会再见。
姜意南看见一道黑影缓缓沉下来,“意南,受不住就咬我。”
姜意南:“……”
她还来不及细细琢磨男人的这句话,下一秒身体就散了,思绪稀碎。
她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片凋零的玫瑰花瓣,一朝跌进风暴中心,在巨浪滔天中浮浮沉沉,无力回天。
她没想过这次顾砚钦会这么狠。
眼泪飞出眼角,心脏瑟缩成一团,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
空气静了,连风都不愿意打扰。
淡薄的月光覆着在床尾,罩在两人身上。他们离得那样近,合二为一。
姜意南抬头望向窗外,远远看见了一轮满月。
她的心间莫名涌上一阵热潮,突然之间感到鼻头发酸,有点想哭。
心房被人填补满了。这一刻,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一口咬住男人的肩膀,留下了一排牙齿印。
——
前面几次,姜意南到最后一定会扛不住昏昏睡去。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
不知是精神太过亢奋,还是下午睡了的缘故。她意识清明,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靠在床头,手里握着马克杯,杯子里半杯玫瑰花茶,丝丝缕缕的热气萦绕四周。
顾砚钦还在收拾她的行李。
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收拾好。
三只巨无霸行李箱被他合上,推至墙角。
他说:“明早记得把它也带上。”
姜意南:“什么?”
“你手里的杯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顾先生”,“我带‘姜小姐’回去。”
“‘姜小姐’留给我,你带‘顾先生’回去。”
姜意南:“……”
这算什么?
交换信物吗?
事态发展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呢?
顾砚钦没理会她眉间的困惑,跳上床,大手覆上她浑圆的肚子,“让我跟宝宝说说话。”
分开三个月,不止和姜意南,也是和孩子。
“宝宝,我是爸爸,你要乖乖的知道吗?别折腾妈妈,让妈妈轻松一点,等你出来爸爸给你买大飞机。”
“孝顺的小孩在娘胎里就知道心疼妈妈,爸爸相信你一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说了一堆,孩子毫无反应,“他怎么不动的?”
姜意南笑道:“除了昆曲没人能让它动。”
顾砚钦:“……”
“得,他奶奶的衣钵不愁没人继承了。”
和孩子说了会儿话,顾砚钦再次把灯关了,搂住姜意南,“睡吧,明早还要早起。”
——
第二天一早,吴女士早早就来敲门了。
顾砚钦去开门。
门一开,吴女士迎面就问:“南南呢,起了吗?”
顾砚钦压低声音说:“她还在睡。”
吴女士奇怪道:“我昨晚从超市回来,你俩就睡了,还没醒啊?”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孕妇嗜睡您又不是不知道。”
吴女士不疑有他,“那让南南再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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